APP下载

《郑堂读书记》及其相关问题探析

2014-04-02王海明

大学图书馆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云楼藏书书记

□王海明

周中孚(别号郑堂)所撰的《郑堂读书记》是一部在中国文献学史上颇有影响的目录学著作。其“虽无目录之名,但有目录之实”。周氏年轻时即对汉代的刘向、刘歆的《七略》、《别录》用力甚多,他“遍求诸史艺文志,考自汉迄唐存佚各书”,潜心钻研宋代以降目录学论述,在部次类别、撰写提要等方面打下了扎实基础。历代簿录中,周中孚最服膺纪昀的《四库全书总目》。在少年研读时曾称赞它是“为学之途径”[1],曰:“窃谓自汉以后,簿录之书,无论官撰、私著,凡卷第之繁复,门类之允当,考证之精审,议论之公平,莫过于是编矣”[2]。正是受此影响,他借编次上海李筠嘉慈云楼私家藏书目录的机会,凭一己之力,仿效纪氏目录提要之例,给我们撰写了一部恢弘的目录学巨著。后人评价《郑堂读书记》“对所录诸书,或体例得失,或史实出入,亦或文词优劣”必详加评述,实可谓“褒贬万卷书,自成一家言”[3]。

《郑堂读书记》书成近百年,学人并未得见其真实面貌。至民国十年(1921)才由清末藏书家刘承干汇刻于《吴兴丛书》,然已非全帙。学术界对《郑堂读书记》的研究并不深入,多泛论或多沿袭旧说,甚至在《郑堂读书记》的真正成因和著作的流传情况等问题上存有谬误。

1 李筠嘉及其慈云楼藏书

李筠嘉是清代嘉庆、道光年间的上海私人藏书家,藏书六千余种,达数万卷[4],有《古香阁藏书志》和《慈云楼藏书志》目录稿本传世[5]。嘉道之际,文学家龚自珍的父亲龚丽正(时任苏松太道兵备道)推荐浙江乌程周中孚到李筠嘉府上代为删定藏书目录,中孚外孙、学者戴望的《外王父周先生述》称“以龚兵备荐,客上海李氏,为定其藏书志”,周中孚借修订李氏藏书志的机会撰成了《郑堂读书记》。

李筠嘉(1766-1828),字修林,号筍香,上海人,生于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八月十六,卒于道光八年(1828)六月初九,享年六十三岁[6]。陈乃乾的《〈郑堂读书记〉与上海之关系》一文称“道光八年或九年(1828或1829)李筠嘉卒,年六十三岁”。然严佐之的《近三百年古籍目录举要》却误为咸丰七年(1857)逝世[7]。

据《同治上海县志》“李筠嘉传”,筠嘉少即好藏书,历四十余年,积书达数万卷。嘉庆二十三年(1818)伍有庸《古香阁藏书志》稿本序称其“少而好古,家有藏书,犹复遐搜广购,不吝重价,积四十年,得五千余种,…其中有宋槧、有抄本,有文渊阁著录及仅著目者,至于海内志乘,无不悉备”[8]。藏书处先为“古香阁”,后购得上海县城东朱豹之子朱察卿慈云楼旧宅,遂命名“慈云楼”。

陈乃乾的《〈郑堂读书记〉源委》云:“筠嘉藏书甚富,四部应用之书,大略具备,惟宋元版不多,盖在备子弟阅读,与时统志趣不同”[9]。李筠嘉藏书的特色。据崔欣研究,其有宋刻五种,元刻二十三种,明刻数百种,毛晋、钱曾、何焯、吴骞等名家旧藏四十余种,清刻本达二千余种。藏书一是多普通书籍。二是多清人著述,著录经、史、子三部分的清人著作有1378种,占著录总数的三成以上(因该志集部稿不全,其中清人文献尚未计入)。而这1378种清人书籍续补《四库全书》未收的清人撰著达到819种。三是多乡邦文献,收藏不少像明代徐光启、清代褚华等上海文人的著述。还收藏了近二十种上海地方志文献。四是丛书刻本多,藏书中丛书的刻本几乎占了近一半,其中明清两代刊刻丛书就有一百余种[10]。

2 陈乃乾述“慈云楼”与“吾园”之误

李筠嘉因先世经营商业饶有家产,除慈云楼外,尚有吾园别业。吾园是嘉庆八年(1803)苏松太兵备道李廷敬“招致名流宴集其中,分韵倡和,会刻成《春雪集》六卷”(引陈乃乾语)之所,也是嘉庆十八年(1813)李松林主持纂修《上海县志》设局修志之地。李廷敬(?-1806),字景叔,号宁圃,一字味庄,沧洲(今河北沧县)人。乾隆四十年(一七七五)进士,前后十任苏松太道,清代书画家,工诗文,能书。陈乃乾误其名为李廷常[11],其《〈郑堂读书记〉与上海之关系》称:“嘉庆十八年上海修志书也设在该园(吾园),……园中有慈云楼,为明代朱察卿所遗留的名迹,筠嘉藏书其中。”陈氏认为慈云楼建在吾园中之说也有误。吾园和慈云楼本是两个不同处所。慈云楼在上海县城东(陈乃乾一说在上海小西门内),而吾园则位于上海城西南半段泾,“本邢氏桃圃。后为筠嘉别业。其中有带锄山馆、红雨楼、潇洒临溪屋、清气轩、绿波池上、鹤巢等诸胜,点缀甚佳”[12]。吾园为园林式庄院,“别业”犹今日之“别墅”,而慈云楼属府宅。筠嘉殁,吾园随即废弃,后成为民国时期“江浙四大名中”之一的上海中学旧址,即今上海市百色路989号(龙川北路上中路)。胡怀琛之《上海藏书家李筠嘉传》云:“同治六年(1867)龙门书院建于其遗址之上”。

3 周中孚及其著述研究纠谬

周中孚(1768-1831),字信之,别号郑堂,浙江湖州府乌程县(今吴兴市)人。他生活的时代正是清代乾嘉学术发展时期。浙江乾嘉学风昌盛,学问研讨频繁,学术人才荟萃。受此社会与地域环境的影响,怀抱为学志向的周中孚潜心经史考订,已具备较高的学术水平。《同治湖州府志》称其“潜研经史,喜博览,尤邃于考证汉以来说经之书,以纪事纂言为己任”。

嘉庆元年(1796),周中孚参加乡试被选为拔贡。他的学问获得时任浙江学政的阮元赏识,嘉庆二年(1797)阮元撰集《经籍纂诂》,曾精选抽调包括周中孚等三十三位两浙通经诸生参与编纂[13]。张鉴等《雷塘庵主弟子记》卷一曰:“至是集诸生于崇文书院,分俸与之,是日至者共二十余人”,周中孚与其弟周联奎或在其中。

由于史料匮乏,世人仅从戴望《外王父周先生述》与冯登府《周郑堂明经传》知周氏仕履[14]。王欣夫跋冯登府《石经阁文集初编》云:“柳东(登府)邃于经学,…今合外集、集外文尚可得一卷。……孙尔准、胡克家、陈用光、周中孚、郭麐、方履钱、吴修、端木国瑚、张吉安诸传志,为《辑传集》者所未见”。从现有资料看,后人引述中孚生平颇有讹误。

其一,尽管周中孚与其弟因有文望入诂经精舍,然据《经籍纂诂》书前所附的《经籍纂诂姓氏·分纂》和《经籍纂诂补遗姓氏·补纂》两个参加诸经训诂的名单,嘉庆二年(1797)实际参与阮元《经籍纂诂》编纂工作的仅有周中孚并无其弟周联奎。李步嘉之《〈经籍纂诂〉成书过程考》所整理的三十三位经生籍贯列表也可证明[15],刘承干之《郑堂读书记》跋称:“先生幼有孝行,力学负文望,与弟联奎齐名,并为诂经精舍翘材生与修《经籍纂诂》。”此系讹误,崔欣硕士论文《〈慈云楼藏书志〉考》言周氏“少年时与其弟同在阮元的诂经精舍读书,并参与《经籍纂诂》的编修”,亦沿袭此误。

其二,周中孚于嘉庆元年(1796)乡试入选拔贡,戴望《外王父周先生述》及冯登府《周郑堂明经传》均记载,刘承干《郑堂读书记》跋却误为“嘉庆辛酉(1801)选拔贡生”。

其三,周氏著述甚多。除《郑堂读书记》外,尚有《孝经集解》、《逸周书注补正》、《顾职方年谱》、《子书考》《金石识小录》、《郑堂札记》、《四库书存目附录》、《词苑丛话》、《文录》、《诗录》等。然樊文亚称周中孚的“这些书籍都已经遗失了,流传至今的只有《郑堂读书记》”[16]。实际上周氏并非仅有《郑堂读书记》存世,其《郑堂札记》今有清赵之谦《仰视千七百二十九鹤丛书》本及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本。又日本长泽规矩也《中国版本目录学书籍解题》著录静嘉堂文库藏有稿本《钦定四库全书存目要略》二十六卷,也系周中孚所编。另外我们还可从一些文献中梳理出周氏的著述散篇。《同治湖州府志》云:“阮氏学海堂经解采其所著入丛抄,王昶湖海诗传录其诗”。今检嘉庆癸亥刻本王昶《湖海诗传》卷四十五得见选录周中孚诗作八首(六首五言,两首七言绝句),并附中孚“小传”云:“字信之,乌程人,诸生。有《山茨诗录》”,知中孚诗录应为《山茨诗录》。阮元的《皇清经解》(又名《学海堂经解》)中并未收录中孚撰著,而嘉庆六年(1801)选刻的《诂经精舍文集》收周中孚《六朝经术流派论》等经史文章十篇,此或为其文录的篇名。十篇文章为:《六朝经术流派论》(卷一)、《司马温公书家人卦考》、《箕子之明夷解》、《游豫解》、《尔雅释畜脱简考》、《左传何以恤我非逸诗解》、《直躬之直非姓解》、《接舆为楚狂名解》、《孟子赵注误字解》(以上卷三)、《唐孔颖达五经义疏得失论》(卷六)[17]。

周中孚才华突出,其在诂经精舍的同年朱为弼评价“嘉庆已巳(1809),相叙于爱山讲院,郑堂著述已等身”。然其科举之途却颇为不顺。清嘉庆元年(1796)已二十七岁的周中孚参加乡试获得拔贡。周中孚并不满足,与他一起参与阮元《经籍纂诂》的编撰并进入诂经精舍讲学的许多同年早已仕途大进,而他却在乡试中屡遭挫折。道光元年(1821)他五十四岁时又一次参加乡试,戴望《外王父周先生述》称其“当道光初元犹入试”,当时乡试同考官为嘉定钱大昕少詹事后族人,得阅中孚卷,“叹绝”,于是向主考官推荐其入中试者名单。但主考官认为中孚策问试中多引用钱大昕《答问》语,怀疑有弊情,“遂黜之,而置副榜第一”。揭榜后周“大悔,谢过,先生自是无仕进意矣”[18]。而《同治湖州府志》与《清史列传》均言周中孚中副榜为嘉庆十八年(1813),两说相差七年。

4 《郑堂读书记》的流传情况

《郑堂读书记》是一部提要式的目录学巨作,从类别设置、图书归属及提要撰写等方面都以《四库全书总目》为例。后人评价周氏《郑堂读书记》著录的图书提要有相当的学术水平,他依据所著录的书籍以简短、详实的文字介绍著者身世、爵里及仕履经历;对书籍的刊刻、流传情况和没有确定著者的书籍进行考证,并对在历代史志目录或者藏书目录中的卷帙变化进行梳理,简叙书籍所处时代的学派渊源及学说,使后人得以对当时的学术演变管窥一斑。其对书籍状况面貌的介绍、品评十分详细且公正,考证尤精[19]。

《郑堂读书记》有两个版本。一为1921年刘承干《吴兴丛书》收录之《郑堂读书记》七十一卷;二为1940年商务印书馆据刘承干《吴兴丛书》本排印,又将从嘉业堂藏《慈云楼藏书志》稿本中辑出的《郑堂读书志》所缺之书,厘为三十卷,收入《国学基本丛书》,将《郑堂读书记》充实为七十一卷附补逸三十卷。陈乃乾曰:“民国十年(1921)乌程刘翰怡(承干)重其为乡贤著作,刻入《嘉业堂丛书》中,始流传于世。同时缪筱珊(荃孙)、李振唐(之鼎)均购得《慈云楼藏书志》抄本,与《郑堂读书记》对勘,多出数十卷,但嘉业堂书已刻成,无法补入。民国二十九年(1940)商务印书馆取刘刻《郑堂读书记》缩为铅印小本,收入《国学基本丛书》中,复取《慈云楼藏书志校补》,增补逸三十卷于后。惜未说明原委,遂使读者不知补逸的来源”[20]。

樊文亚的《〈郑堂读书记〉文献学价值初探》列举的《郑堂读书记》有九种版本。尚缺民国五十四年(1965)台湾世界书局影印嘉业堂刻本和2007年北京图书馆出版《郑堂读书记》正编七十一卷附补逸三十卷。文物出版社版《郑堂读书记》为1986年木刻印刷线装三函二十四册。

刘承干刊刻《郑堂读书记》时,此书已是残帙,仅存七十一卷,其底本系原藏浙江平湖朱为弼处的周中孚手稿的抄稿本,得自四川洪尔振(鹭汀),因“本多漫漶,复假王雪岑廉访广雅书局本校之”。该本“易”书已阙,“小学”书仅有“音韵”而无“训诂”、“字书”两类。经部类目次序为“首孝经、次五经总义、而三礼、而乐、而诗书春秋”。又“经列乐书,子列天算,而杂家中复有乐书及乐律全书,又梅氏丛书似宜合而为一。集部只本朝二卷,以前别集皆未及”。刘承干对周氏这部未刊稿进行重新编排整理,卷首附清学者戴望(中孚外孙)于同治己巳(1869)年撰写的《外王父周先生述》,又撰《郑堂读书记》刻跋附后,使这部凝聚周中孚心血的目录学著作得以传世。之后各家再版《郑堂读书记》多以刘承干《吴兴丛书》本为底本。

清道、同时期,人们已知周中孚撰《郑堂读书记》。朱为弼《周郑堂同年中孚读书记易类跋》称:“道光八年(1828)戊子仲夏,吴兴周郑堂同年来都门,出所著《易类》二册见示,盖其《读书记》之一种也。”[21]朱为弼(1770-1840)字右甫,号椒堂,又号颐斋,浙江平湖人,嘉庆十年进士。清嘉庆二年(1797)阮元督学浙江创办诂经精舍时期亦聘请朱为弼参与修辑《经籍纂诂》,朱为弼与周中孚应以“同年”相称。其后《郑堂读书记》在一些藏书家的私人目录中亦有著录。

如莫友芝(1811-1871)《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录:“《郑堂读书日记》三十四册,稿本。国朝乌程周中孚撰。盖嘉道间人,读一书必为解题一篇,条得失,议论颇能持平,亦好学深思之士也。经部十四卷,诸经皆略具,惟阙易及小学、雅故、字书。史部二十二卷,子部三十三卷,尚无大缺逸。集部别仅本朝二卷。计亡佚当十之二三,不知更有副本否。乱后盖无从访求者矣”[22]。

丁日昌(1823-1882)《持静斋书目》录:“《郑堂读书日记》稿本三十四册,抄本,国朝周中孚撰”。

李之鼎(?-1928)《书目举要》录:“《郑堂读书记》三十四册,周中孚,持静斋藏周氏手稿本。周盖嘉道间人,每读一书,必为解题一篇,条其得失,议论颇能持平,亦好学深思之士也。凡经部十四卷,诸经皆略具,惟阙易及小学、雅故、字书。史部二十二卷,子部三十二卷,尚无大阙遗。集部则仅有清二卷。计亡佚当十之二三,不知更有副本否。乱后盖无从访求矣”。

5 《郑堂读书记》与《慈云楼藏书志》的关系

据嘉庆二十五年(1820)龚自珍撰《慈云楼藏书志序》和道光五年(1825)顾千里跋《慈云楼藏书志》等文献资料介绍,李筠嘉编有私人藏书目录《慈云楼藏书志》,而学者认为署名为“上海李筠嘉笱香编次”的《慈云楼藏书志》,周中孚才是它真正的作者。

1931年周子美司职嘉业堂,得见武汉徐恕(时行)造访嘉业堂携带的《慈云楼藏书志》稿本而撰《慈云楼藏书志考》。周氏通过比较稿本《慈云楼藏书志》与嘉业堂刊《郑堂读书记》的内容,认为两者相似,得出实系一书的结论,称“郑堂既为李氏撰《慈云楼藏书志》,其草稿别录出,改名《郑堂读书记》,虽增减其字句,而大体什同八九”[23]。这一论断得到了当时学界认同,王欣夫补正叶昌炽《藏书纪事诗》,沿袭周子美的“原本与副本”关系说,陈乃乾亦说:“原稿分两本,留于李氏者名《慈云楼藏书志》,周氏自存者,则题为《郑堂读书记》。名称虽异,实即一书。”[24]甚至王重民《中国目录学论丛》更直接说“《慈云楼藏书志》没有刊行,周中孚后来把他的稿子改题为《郑堂读书记》”。[25]

1936年,《艺文》杂志分三期连载署名乌程周中孚撰《〈郑堂读书记〉补逸》。前有序:“此书原名《慈云楼藏书志》,……南浔刘氏嘉业堂得其《郑堂读书记》遗稿为之刊行,嗣又得《慈云楼藏书志》乃知《郑堂读书记》即《慈云楼藏书志》之一部分,而未为全本也。兹编从《慈云楼藏书志》录出,为《郑堂读书记》所未有,因编为补佚,盖从实也”[26]。该文从《慈云楼藏书志》中辑录《郑堂读书记》缺的部分——易类书提要二十八种。

周子美“一书说”自20世纪80年代便有学者持有异议。2006年崔欣利用上海图书馆藏《慈云楼藏书志》稿本与七十一卷本《郑堂读书记》进行归纳对比研究后认为,两书虽然在体例上有诸多相似处,但两者的书目性质、收书数量和著录内容的差异也很明显,对周子美“一书说”进行质疑[27]。崔欣指出两者在八个方面存在差异:(1)收书数量不同;(2)收书范围不同;(3)撰述主体不同;(4)排序方式不同;(5)类目归属不同;(6)条目分合不同;(7)版本著录的差异;(8)解题具体内容的差异。

质疑者其实也提供了支持“一书说”的证据,如说周中孚为《郑堂读书记》和《慈云楼藏书志》的共同撰作者,“两部书几乎可以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又说《郑堂读书记》之经、史、子三部所著录的2478种书籍,有2256种亦见于《慈云楼藏书志》,相同者逾九成,且“其中绝大多数书籍即源自李筠嘉的藏书”;另外,《郑堂读书记》的体例与《慈云楼藏书志》完全一致,各书解题的写法也大同小异等。

笔者倾向于严佐之的看法,不妨把《郑堂读书记》与《慈云楼藏书志》看作“一稿两用”[28]。这在当时也是通行做法,例如莫友芝在替丁日昌编纂持静斋藏书目录的同时,也将持静斋藏书视为莫氏“经眼”而著录于《郘亭知见传本书目》之中,莫氏即属“一稿两用”。或许周中孚有“一稿多用”,推测其著作《子书考》和《钦定四库全书存目要略》中也会有与《慈云楼藏书志》“大体什同八九”的提要撰稿。

6 周中孚系《慈云楼藏书志》的编撰者

崔欣指出“周中孚只能算《慈云楼藏书志》重要的、或者说主要的修订者,而不能称为编撰者”,换言之周对《慈云楼藏书志》的贡献仅在修订而非编撰,笔者不敢苟同。目录编撰不外乎确定类目、选择图书与撰写提要等几项重要工作,从现存史料看这些工作周中孚均有责任。

早期李筠嘉藏书目录为《古香阁藏书志》,今稿本藏于南京图书馆。它与《慈云楼藏书志》的类别设置有较大不同,《古香阁藏书志》的经部无“孝经”,史部设“政书”而无“政事”,子部无“类书”,且设立的“推步”、“算法”、“形家”三类在《慈云楼藏书志》中被整合为“天算”和“术数”。然而比较《郑堂读书记》除缺易、地理和集部相关类别外,其他各类与《慈云楼藏书志》所设类别基本一致。对此崔欣论述:“两部藏书于藏书的类目归属多有不同,《古香阁藏书志》于天头批注中提出调整意见,《慈云楼藏书志》往往依其意见进行改正。”又说《古香阁藏书志》收录的书籍排列次序需要调整时也批注于天头。《慈云楼藏书志》稿本中著录书籍的次序与增删情况都与《古香阁藏书志》的批注要求相符,说明周中孚做了相当多的类目调整工作。

《古香阁藏书志》的提要较接近于《四库简明目录》,有些甚至是直接从简明目录中化出。而《慈云楼藏书志》的提要内容更全面,除著录书名、卷数、版本、时代、作者及其仕履外,还列有历代官、私、史志书目对该书的著录情况。同时介绍该书的主要内容及序跋,间有考辨与评价,就撰稿体例而言,《慈云楼藏书志》显然更为完整规范。《慈云楼藏书志》的编目水平绝非周中孚仅作为修订人而非编撰者就能达到的。

《古香阁藏书志》的“底稿为工楷大字,上面多有行草小字涂改,改写字迹与底稿字迹并非出于一人之手。而集部提要改动较少,似径出于改写人之手”。说明周中孚在编撰《慈云楼藏书志》时以《古香阁藏书志》为底本,直接在其提要文稿上进行了大量的改撰工作,而改撰和修订的著作责任则是完全不能等同的。

参考资料

1 戴望.外王父周先生述.见:周中孚《郑堂读书记》.上海:上海书店,2009:1-2

3 陈晓华.续《四库全书总目》之《郑堂读书记》.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3):36-40

4 俞樾,方宗诚.《同治上海县志》.清同治十年(1871)刊本

5 崔欣.慈云楼藏书志考[硕士论文].上海:复旦大学,2006

6 李曾耀.李氏家乘.民国十四年(1925)铅印本

7 严佐之.近三百年古籍目录举要.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99

8 伍有庸.《古香阁藏书志》序.清嘉庆二十三(1818)稿本.南京图书馆藏

9 陈乃乾著、虞坤林整理.陈乃乾文集.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31

10 同4

我国是一个水稻生产大国,水稻机械化种植水平却较低。全国水稻机械种植水平为16.71%,而重庆地区水稻种植机械化水平远低于全国水稻种植机械化水平,仅为7.69%[1]。机插秧技术的推广有利于突破制约水稻生产全程机械化的“瓶颈”,减轻劳动强度,提高当前的农业生产效率[2]。水稻作为重庆的主要粮食产物,其过低的种植机械化水平严重影响到了其产量的稳定性。因此,本文针对影响重庆地区水稻种植机械化的原因进行分析,总结插秧机在示范推广、使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提出有利于插秧机推广应用的建议。

11 同9

12 胡怀琛.上海藏书家李筠嘉传.学术世界,第二卷第一期

13 李步嘉.《经籍纂诂》成书过程考略.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1):101-107

14 冯登府.周郑堂明经传.石经阁文初集,卷四

15 同13

16 樊文亚.《郑堂读书记》学术特点及其价值简析.西安社会科学,2010(6):131-133

17 阮元.诂经精舍文集.丛书集成初编.商务印书馆,1935

18 同1

19 同16

20 同9

21 朱为弼.蕉声馆文集.清咸丰二年(1852)刻本

22 莫友芝撰,傅增湘补订.藏园补订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卷六史部十四目录类.北京:中华书局,1993:56

23 周子美.慈云楼藏书志考.《图书馆学季刊》第六卷第四期,1932

24 同9

25 王重民.中国目录学论丛.北京:中华书局,1984:249

26 周中孚.《〈郑堂读书记〉补逸》.艺文,1936(1)

27 同5

28 同7

猜你喜欢

云楼藏书书记
读书记
七绝·岁末染恙恰遇除夕以记之
集书记
忆旧
大书记讲给小书记的为政之道
珍惜每一本藏书
千载藏书风 化绩于当下——《嘉兴藏书史》评鉴
上海京菜名店
过云楼主人顾文彬信稿《宦游鸿雪》140年后入藏苏州市档案馆
别宥斋藏书题记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