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赴克里米亚特派记者 邱永峥 ●本报驻德、俄特约记者 青木 柳直 ●本报记者 刘洋 ●陈一吖图片说明：当地时间16日傍晚，克里米亚辛菲罗波尔市民众在列宁广场上参加全民公决庆祝活动。 “我们试图向俄罗斯发出最最强硬的信号。”欧盟和美国17日先后宣布对俄官员实施制裁前，“欧盟外长”阿什顿发出的警告被西方媒体视为缺乏底气的表达。这一天，克里米亚公投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得出96.77%民众支持入俄的结果，总理阿克肖诺夫立即率团前往莫斯科，正式要求回归。普京今日将在克里姆林宫发表讲话，主题很可能是“克里米亚入俄”。作为回应，乌克兰议会批准军事动员令，但欧洲媒体泼冷水说，与俄动武无异于“平凡的大卫对抗巨人歌利亚”。奥巴马16日称“永不承认”克里米亚公投结果，17日又威胁说制裁有可能继续扩大。俄罗斯会被彻底孤立吗？西方已有人预言俄将被开除出G8，有人说制裁效果不会强过在手腕上一记轻轻的拍打。美国前驻韩国大使希尔说，除增强制裁，西方别无选择，但问题是，普京并不对此感到害怕。 克里米亚欢呼“回家”，美欧扩大对俄制裁 克里米亚16日的夜晚是在“多数人狂欢，少数人不满”的氛围中度过的。经过一夜计票，克里米亚公投最终结果17日被定格在96.77%选民支持从乌克兰独立并加入俄罗斯，而最终投票率为83.1%。这给西方媒体报道鞑靼人（占当地人口12%）及其他亲基辅群体“宁可在家做饭，也不去投票”留下了空间。16日晚公投初步结果公布后，克里米亚共和国议会议长康斯坦丁诺夫和总理阿克肖诺夫在辛菲罗波尔列宁广场参与庆祝集会，带领民众高唱俄罗斯国歌。前者向人群高呼，“我们已取得胜利，克里米亚人向世界表明，我们站起来了，我们要回家了，回到俄罗斯！”《华尔街日报》说，庆祝人群在流行歌手带领下同唱苏联时代热门歌曲，周围建筑表面被投射出绿色字样：“克里米亚之春”，“幸福克里米亚”。 17日，俄黑海舰队驻扎的塞瓦斯托波尔也在“回家”的氛围中迎来清晨。街边悬挂的俄罗斯国旗和入俄后将获得“更高自豪感”的巨大标语提醒着人们，“变革即将来临”。当地人说，17日晚这里还将举办盛大音乐会。而位于市中心的那西莫夫广场，数百名当地人手持镰刀斧头红旗和俄罗斯国旗在红军战士雕像前集中，一场名为“25000公里行走”的活动即将开始。活动组织者米林莫斯基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活动参与者将驾车通过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和其他前苏联加盟共和国，途径17座前苏联英雄城市，行程超过25000公里，以此宣传克里米亚回归并庆祝二战胜利69周年。 “我们回家”、“克里米亚回到俄罗斯”、“克里米亚和乌克兰离婚了”，以上分别是17日俄《观点报》、《共青团真理报》和《莫斯科共青团日报》对克里米亚公投的评论。法新社称，俄罗斯媒体的一片欢呼声中，只有反对派报纸《新报》唱反调，在头版配发莫斯科上周末一场集会的图片，反对干预克里米亚。 17日下午，克里米亚议会正式宣布脱离乌克兰独立，申请加入俄罗斯联邦，并称将克里米亚半岛所有乌克兰国家资产“收归国有”。克官方还宣布俄罗斯卢布为第二官方货币，民众可继续使用原乌克兰货币格里夫纳至2015年底。此外，克里米亚将从3月30日起使用莫斯科时间。阿克肖诺夫17日率团前往莫斯科，与俄商讨下一步举措。俄议会将于本周五讨论接纳克里米亚问题。俄国家杜马主席纳雷什金说，近年来俄一直在失去自己的居民，“现在终于可以接收我们的同胞了，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同日，乌克兰议会批准“部分军事动员军队”，以应对克里米亚独立公投后局势变化。乌国防部长称，在克里米亚驻扎的国家军队将留在当地，而此前克里米亚当局已宣布解散当地乌克兰驻军。 “21名俄罗斯及克里米亚官员将被欧盟制裁”，17日晚些时候，立陶宛外长林克维丘斯在推特上发布“独家消息”，称正在布鲁塞尔紧张磋商的欧盟外长会议决定，对13名俄罗斯及8名克里米亚当地官员实施制裁，制裁内容包括旅行禁令和资产冻结，欧盟还将在未来几天出台更多措施。法新社称，立陶宛外长的说法随后被证实，欧盟将在18日正式公布被制裁俄官员名单。 英国外交大臣黑格说，克里米亚公投是对民主的嘲弄，欧盟的制裁旨在表明，俄在克里米亚的作为在21世纪“不可接受”。“欧盟外长”阿什顿17日称，欧盟“正在试图向俄罗斯发出最最强烈的信号，一个能让他们（俄罗斯人）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信号”。 相比尚未透露制裁名单的欧盟，美国的制裁信号更加清晰——直接制裁普京的“身边人”。在欧盟宣布制裁两小时后，美国奥巴马签署命令，对包括副总理罗戈津在内的7名俄政府高官、杜马议员和普京幕僚实施制裁，冻结他们在美国所有资产。美国官员称，此举意在惩罚参与吞并克里米亚的“普京密友”，同样受到制裁的还有乌克兰前总统亚努科维奇和他的一名幕僚，以及两名“克里米亚分离分子”。奥巴马本人则发声明称，如果俄持续干预乌克兰，美国还有进一步制裁。他还宣布副总统拜登将赴欧与盟友协调。“冷战第二季”，普京不惧 “（克里米亚公投）发生在俄军胁迫之下，美国和国际社会永远不承认其结果”。在16日夜打给普京的电话里，奥巴马这样说，他还警告普京，俄罗斯将为自己的行动付出更高代价。（上接第一版） 普京则在电话中告诉奥巴马，克里米亚公投“完全合法”。 “乌克兰危机使冷战幽灵在欧洲复活”，路透社17日以此为题说，随着俄军控制克里米亚，并为吞并这个乌克兰自治共和国做准备，曾随着1989年柏林墙倒塌而去的担忧、算计以及冷战思维又复活了。这场危机是否会像2001年“基地”组织袭击美国或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一样，成为国际关系中的一个转折点，目前还难以确定。但危机显然还在发酵。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俄罗斯裔分析师特雷宁在美国《外交政策》撰文说，“欢迎观看冷战第二季”。 “普京看上去不为所动”，法新社说，这是俄罗斯总统接到奥巴马电话后给出的反应。更令西方担心的是，俄罗斯议员们本周五经过讨论，有可能简化外国领土并入俄罗斯的法律程序，很多人担心，普京将把这一套适用于其他有俄罗斯民族生活的地区。 克里姆林宫17日发布消息称，普京周二（北京时间18日19时）将在克里姆林宫对杜马议员、联邦委员会成员、俄罗斯联邦各地区首脑及社会代表就克里米亚共和国和塞瓦斯托波尔市要求加入俄罗斯一事发表讲话。目前讲话具体内容尚未被披露。美国前驻韩国大使克里斯托弗·希尔说，3月16日是东西方关系“糟糕的一天”，“普京让我们的总统别无选择，必须增加对俄罗斯的制裁。我想普京也一定会反击，最终会令俄罗斯陷入（被孤立的）寒冷。但问题是，我不认为普京会真的在乎，这（对抗）本来就是他希望带俄罗斯走的道路”。 在欧盟正式宣布制裁名单前，路透社曾猜测将包括120—130名俄官员。俄《生意人报》17日说，欧盟还准备将俄罗斯开除出G8。但俄战略交流中心副主任阿布扎罗夫说，欧盟不敢做出过激反应，制裁顶多停留在某些领域，否则将导致两败俱伤，西方也不敢对俄罗斯实施禁运，“激烈反应最多持续3天”。 “俄国人侵占了我们的国家，制裁却只针对这么点人，西方就这样帮我们对抗俄罗斯吗？”在基辅一间咖啡馆里，瓦伦特索夫的话被美国《华盛顿邮报》解读为乌克兰人宣泄对西方的失望。该报社论呼吁“美国和欧盟在制裁俄罗斯的道路上必须坚持到底”。文章称，美国和欧盟应该快速而有力地支持乌克兰政府，帮助乌实施经济改革和民主选举，同时西方必须坚定地惩罚和削弱普京政权，让普京在政治和经济上付出代价。 英国《独立报》的社论从道德上对普京进行讨伐，称“兄弟不会咬住你的胳膊，恶邻才会”，而那些衰落大国的领导人往往喜欢通过发动战争重树声望，就像1870年拿破仑三世对普鲁士宣战，又好比奥匈帝国1908年吞并波斯尼亚。文章说，俄罗斯在克里米亚的作为遵循了同样的逻辑，但普京充满虚荣地展示武力，最终一定会事与愿违。 17日，“德国之声”与英国《金融时报》都在讨论俄罗斯将被国际社会孤立。前者还说克里姆林宫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凭一国之力对抗整个西方，这游戏玩得太大了。《独立报》社论也预言俄罗斯将面临更大的孤立。文章说，一个伤痕累累的乌克兰将更加坚定地反俄，如果俄进一步吞并乌克兰东部，残存的西部将更坚定倒向西方，“普京也许会享受孤独，但俄罗斯受得了吗？” 西方舆论也有人主张不要和普京硬拼。德国《经济周刊》提醒西方想想，如果此前没有提升巡航导弹对付俄罗斯，普京是否有必要这样拼命对抗？美国知名国际问题学者米尔斯海默在《纽约时报》撰文称，奥巴马决定硬抗俄罗斯是严重错误。他说，美国需要莫斯科帮忙处理伊朗、阿富汗问题，并最终遏制中国——这个美国未来唯一的对手。乌克兰能怎么办？ 17日，有西方分析家认为，欧盟和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组织得过于仓促，考虑到德国40%的天然气依靠俄罗斯，西方对俄罗斯制裁的效果未必能强过在莫斯科的手腕上轻轻一拍。而不论如何制裁，人们会发现自2008年科索沃宣布独立后，欧洲版图又一次被人为地根本性重绘了。 “俄罗斯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把美国变成放射尘的国家”，在16日俄罗斯-1电视台直播节目中，被西方称为“普京亲信”的今日俄罗斯电视台国际新闻社总裁基谢廖夫说。他在节目中大谈俄罗斯强大的核反击能力，称即使俄罗斯指挥所内的所有人都死于敌人攻击，“我们无懈可击的系统也会让战略导弹从发射井和潜艇中飞往正确的方向”。他还说与美国的战争已经开始，奥巴马担忧得头发都变灰了。美国《纽约时报》说，基谢廖夫“疯了”。 17日，乌克兰宣布召回驻俄罗斯大使。基辅接下来怎么办成了局势新的看点。法新社说，乌克兰看似有4种选择，但其实没什么选择：乌克兰可以选择孤立俄罗斯，莫斯科G8的席位以及举办2018年足球世界杯的资格目前都危险了，但西方的压力并未逼普京改弦更张；乌克兰也可以和俄罗斯军事对抗，但悬殊的实力让这场冲突无异于大卫对抗歌利亚；基辅也可以经济制裁俄罗斯，因为克里米亚的水电和油气供应都依靠乌克兰，但一定会遭到莫斯科激烈报复；最终基辅能选择的也就是更紧密靠向西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