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

一对夫妇倾尽全力将女儿送到国外深造后，丈夫顿感失去方向和动力，陷入一段婚外情。为了挽救婚姻，妻子紧急召回女儿。没想到在父母对峙中，无比失意的女儿竟采取自杀的方式对抗家庭的不幸。

丈夫出轨，母亲召回女儿阻拦

2003年6月，河南省洛阳市的中考成绩出来后，王劲涛夫妇喜不自胜，女儿王莎莎考了729分的好成绩。

时年42岁的王劲涛，是洛阳一所中学的教师，妻子徐素云做财务工作。女儿王莎莎从小乖巧可爱。为了不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夫妻俩这些年神经紧绷，带着女儿参加各种培训班。女儿的成绩让他们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这些年吃的苦总算没有白费。

这年，洛阳几所重点高中都向王莎莎抛来了橄榄枝。可徐素云认为，女儿资质聪颖，一定要尽早接受世界一流教育。得知妻子的想法后，王劲涛坚决反对。可徐素云不死心，她连拖带拉，让丈夫跟着自己跑了几家留学中介，见识了许多工薪族父母砸锅卖铁供孩子留学的事例，王劲涛也动心了。夫妻俩最终为女儿选定新西兰ACG高级中学。

2004年2月，王莎莎带着父母的嘱托和期待，飞赴新西兰留学。王莎莎慢慢地适应了留学的生活，高中毕业考取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

女儿越来越有出息了，王劲涛欣慰无比，女儿再也不用他操心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弛了下来，王劲涛心里空落落的。2009年12月，一次朋友聚会，他认识了做服装生意的何爽洁。一来二去，两人关系突破了朋友的底线。

徐素云发现了丈夫的异常。2010年1月的一天，徐素云找来一名电脑维修员，破译了丈夫的QQ密码……事实摆在眼前，王劲涛请求妻子原谅。痛苦的徐素云哭过、恨过后，选择了隐忍和原谅。

2010年4月的一天，当徐素云发现丈夫与何爽洁又在一起跳舞时，愤怒的她和丈夫大吵一架。没想到，这次丈夫反而开导她：“过去，我为了事业、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生活。现在，孩子也有出息了，我要为自己活一把……”王劲涛的自私言行伤透了徐素云的心。为了排解心中的愤懑，徐素云喜欢上了打麻将。

一个要为自己活一把，一个用打麻将来麻醉自己，这个家从此硝烟弥漫。

2011年4月，王莎莎大学毕业。学金融的她到汇丰银行纽约分行实习，还与美国同学韦德谈起了恋爱。然而，徐素云得知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来，一个星期前，徐素云发现丈夫彻夜不归后，忍无可忍的她将王劲涛的行为告发到校长那里，王劲涛在领导面前丢尽了颜面。为此，他离开家，自己在外面租房住。

思虑良久，徐素云拨通了女儿的电话：“莎莎，自从你走后，你爸爸的心就不在这个家了。如果你再不回来，这个家就要散了。你就当帮帮妈妈，救救这个家，回趟国好吗？”

放下电话后，王莎莎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求证母亲所说是否属实。尴尬的王劲涛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当晚，愤怒的他回到家，责怪徐素云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女儿。徐素云也不让步：“你还担心女儿知道？等女儿回来了，看你怎么跟她解释。”见妻子如此不顾情面，王劲涛愤而提出离婚。

徐素云更加慌了，赶紧给女儿打电话。2011年10月，王莎莎含泪和男友分开，并辞去实习生的工作，飞回了洛阳。

无力阻拦，女儿被逼到崩溃边缘

为了缓和父母的关系，懂事的王莎莎每天陪在父母身边，给父母看自己在国外拍的照片和视频，还拿出小时候拍的家庭照，回忆一家三口曾经的温馨。在女儿这个黏合剂的作用下，王劲涛下班不再往外跑了，徐素云也不再打麻将了。

2011年11月，王莎莎应聘到一家民营银行做客户经理。可王劲涛发现，女儿每天下班回家，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问才知道，虽然是客户经理，可与她在国外银行的工作性质有很大区别，女儿的压力非常大。这让她无法适应，多次吵着要辞职。可徐素云就是不同意。

一天深夜，王劲涛见女儿房间还亮着灯，就轻轻地推开门，发现女儿在与美国男友视频聊天。看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淌，他心疼不已。

回到房间，他责怪徐素云：“她和那个老外看来感情很深，如果不回来，她也不会……”夫妻俩为此又争吵起来。

一个月后，王莎莎辞去银行的工作，回家休整了一个月，她又应聘到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会计。可工作没多久，王莎莎又把工作给辞了。

此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王莎莎干脆“宅”在家里。

徐素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自己花费巨资培养的孩子，曾经是许多人艳羡的对象，如今却失业在家，这不让人笑话吗？一天，徐素云发现女儿又在房间里看电视，想教训她一顿。没想到，一向温顺的王莎莎愤怒地冲着母亲嚷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我在国外做得好好的，你非要我回来……”

那天，王莎莎将积郁在心的怨气全撒在徐素云的身上。不仅如此，王劲涛对她也是埋怨不断：“你看看你，当初叫你不要跟女儿说，你非要说，还非要让她回国，搞得女儿一事无成……”徐素云忍不住和丈夫吵起来：“如果不是你出轨，这个家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此后，王莎莎变得越来越脆弱，动不动就对着电脑发呆。担心女儿干傻事，王劲涛夫妇只好一日三餐将饭菜送到她手上。徐素云上班的地方远，照顾女儿的任务就落在王劲涛身上。时间一长，王劲涛觉得疲惫不堪。王劲涛又开始以备课为由，经常不回家。

2012年年初的一天，王劲涛的一位同事买彩票中了奖，请大家喝酒。因为不想接妻子的电话，王劲涛干脆关机了。当晚，徐素云以为丈夫又出去鬼混了，就不停地打电话，可丈夫的手机一直关机。愤怒的她竟从校长到丈夫的同事，甚至学生家长，一个个地打电话找他……

得知此事，王劲涛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和徐素云大吵，再次提出离婚：“你已经毁了女儿的生活，再这样下去，我下半辈子也会被你给毁了！”说完，他摔门而去。徐素云泪流满面地抱着女儿哭，哭求女儿评评理。可没想到，此时的女儿却一脸漠然的表情。感情、事业和家庭的失意，已经将王莎莎逼迫到崩溃的边缘。

女儿离世，迷失的父母幡然悔悟

2012年9月的一个周末，徐素云去单位加班，王劲涛在家照顾女儿。吃完午饭，王莎莎表现得异常乖巧，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帮父亲洗碗，还要清洗厨房。王劲涛高兴不已，他早已在网上和一个网友约好去跳舞，女儿的体贴正好让他安心出去了。

当天，王劲涛一直玩到傍晚6点左右，想着要给女儿做饭了，便急匆匆地从舞池脱身出来。

刚到家门口，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煤气味。他赶紧将大门打开，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并焦急地喊着女儿：“莎莎，莎莎——”可没人回应。王劲涛意识到情况不妙，一把推开女儿的房门，一股更强烈的煤气味扑来，只见女儿仰面躺在床上，房间里放着一个小型煤气罐……

王劲涛的脚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动。待他好不容易爬到女儿身边时，发现女儿身体冰凉。王劲涛全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哇”的一声，扑向女儿，失声痛哭……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女儿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脸上化着淡妆，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还放着她的遗书！

王劲涛赶紧给妻子打电话。当天，徐素云加完班后，因不想回家，便约了几位朋友打麻将。接到丈夫的电话后，她疯了一样往家里奔，可一切都晚了。

女儿的死让王劲涛无法原谅自己。作为教师，他学过心理学，他经常能够准确窥视到学生的思想异动，可女儿在去世前那段时间的反常行为，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整天沉溺在和妻子无休止的争吵中，固守在要为自己活一把的观念里，急于逃脱这窒息的婚姻，全然没有顾及女儿的感受，是我的自私毁了女儿呀！”

失去女儿的痛、自责和愧疚，像长满荆棘的绳索一样紧紧地缠绕着这对夫妻。他们不再争吵，不再相互指责。他们明白，唯有彼此体谅，才能泅渡到生的对岸。

在彻骨的疼痛后，这对失独夫妇开始反思这段婚姻。徐素云自责千不该、万不该把闹离婚的事告诉女儿，更不应该要死要活地求女儿回来。王劲涛泪流满面地抱住妻子痛哭，此时，他才体会到家庭和睦是最珍贵的，他的出轨、虚荣，还有自私，深深地伤害了女儿，也毁了曾经幸福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