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萱 （广州航海学院 广东广州 510000）

艺术的矛盾与张力
——埃舍尔艺术引发的反思

李芷萱 （广州航海学院 广东广州 510000）

二维的载体如何描绘三维的现实，这是平面艺术的固有矛盾。荷兰艺术家埃舍尔打破了传统平面艺术以描绘视觉经验为首要任务的思维定势，向我们展现了一种新的艺术思维方式。埃舍尔终其一生探索视觉艺术的矛盾与张力，他的艺术像一个谜题，在这场视觉解谜的游戏中，观者参与到艺术活动中，感受创作中蕴含的激动与惊奇。

埃舍尔；艺术；观者；惊奇

20世纪上半叶，荷兰艺术家埃舍尔以其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开启了艺术理性思维的大门。他的艺术作品数理的精确与艺术的幻象相互交织，他绝非划时代的巨匠，却以自己的艺术探索证明了在艺术发展的长河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意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他的艺术作品，这位“难以归类的艺术家”从不为描绘美的东西，而是打破传统绘画感性的诉求，将艺术的直觉与哲学的思辨融合，为纷繁复杂的世界描绘出新的秩序，明确的告诉观者艺术的本质。

一、揭示艺术的矛盾

二维的画面怎样才能描绘三维的现实，这是平面艺术自身的矛盾。尽管绘画艺术与自然之间隔着鸿沟，艺术家们仍然以创造第二现实作为毕生的追求目标。然而，即便全副身心的投入也难免换来沮丧与失望。吕西恩•弗洛伊德坦言，当艺术家意识到所有倾注的希望不是现实而只是一幅画而已，心中确实倍感失落；在达•芬奇心中，纵使艺术家能天马行空创造万物，也无法面对作品完工那一刹那的怅然所失。埃舍尔并未如此消极。相反，他清晰地认识到二维艺术与三维世界之间并不总是一一对应，艺术不应是现实的奴隶，而是自然世界的再创造，是思维与理念的传递。他利用艺术自身的矛盾，一改绘画再现自然的目的，在画面上描绘一幕幕真实可信却无法现实存在的视觉虚像。埃舍尔描绘得越真实，观者越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然而总有一些矛盾的线索，阻碍画面与现实之间建立对应的连接。埃舍尔让观者明明白白意识到，这只是一幅画而已。

二、探索创作的可能

传统的再现艺术认为绘画以描写现实为首要任务，将自然瞬息万变进行客观地保存乃绘画艺术最大的魅力所在。埃舍尔的艺术，从不为描绘美的东西，亦对再现自然不屑一顾。埃舍尔认为，描绘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开启通向不同艺术领域的大门。他的艺术生涯全副精力都在探索平面艺术的可能，将绘画拓展到更广阔的领域。一方面，他凭着扎实的基本功，以透视、明暗构建强烈的空间暗示，在画面创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三维世界；另一方面，他通过理性的构思，在画面刻意布置矛盾线索，打破原本已经建立的空间暗示，突出“看”的欺骗性，揭示这只是一幅画而已。埃舍尔的全部艺术生涯，都在探索新的艺术可能。他并不是以量取胜的艺术家，他的一生，独具个人风格的艺术作品不到八十幅，每次艺术的尝试都做到深思熟虑，不自我重复。埃舍尔在二维的媒介上创造出一个具有独特张力的三维世界，这个世界充满矛盾和悖论，让人开始怀疑所处世界的真实性和客观性，让人反思何为艺术，何为现实。

三、重视观者的参与

审美是一个怎样的过程？视觉心理学认为，观者的艺术读解与艺术家的创作过程一样，受个体主观思维的影响。艺术创作与艺术欣赏，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编码译码的过程。如何从二维的媒介中品读出三维的世界，这个译码的过程基于观者知觉、经验的投射。一幅描绘得再栩栩如生的风景画，如若我们没有自然山川河流的视觉经验，那么呈现于眼前的也不过是一堆毫无意义的色块而已。艺术活动得以进行，艺术之所以为艺术，并不是艺术家一方的努力，观者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埃舍尔从未认为艺术家应该拥有高高在上的姿态，相反他更重视艺术活动中观者的参与。他的艺术俨然是一种视觉的解谜游戏，如何解开谜题，需要观者投入其中与艺术家一起完成这项艺术的探险旅程。在这场艺术的冒险游戏中，观者感官与知觉发生碰撞，无论哪次企图完成现实的一致性检验，都会遇到重重障碍，在这种独特的审美的体验中获得游戏的趣味。审美的过程已成为艺术作品本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埃舍尔创作的终结点，观者创作的开始之处，艺术活动的形成正是如此。

四、创造视觉的惊奇

每一个不同的社会，艺术都被贴上不同的时代烙印。我们身处的时代，图像制品到达了从未如此低廉的境地。在这个以图象为主的物质世界，我们被团团包围，任何一幅传世名作都能通过杂志或画册传入到任何人的手中，饼干盒上贴满了能让古人惊讶的画作。科学技术的发展，艺术的变迁，不断刺激着人们的知觉，而我们的感知觉却仍然日趋自动化和机械性。第一幅惟妙惟肖的再现艺术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心中泛起无限惊喜的心情早已无迹可寻。希腊人认为，知识起源于惊奇；亚里士多德眼里，能够引起观者惊奇体验的才能称得上是最好的发现；黑格尔提出艺术是在恢复感觉的意识与创造惊奇感的过程中不断发展这一观点。然而，震惊感的瞬时性成为我们必须面临的问题。3D电影的出现让我们感受到了瞬间惊奇的体验，而当我们的知觉跟上脚步，开始习以为常，便难以再次获得出乎预料的视觉体验。如何延续惊奇？如何让我们熟悉的世界已崭新的面貌呈现眼前？打破思维定势去挖掘、诠释事物新的一面，将我们熟悉的事物陌生化，引导人们不断体验发现的惊奇，艺术的本质在于此。埃舍尔的艺术正是运用这样的方法，通过他的理性构思，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呈现于画面，吸引我们去关注，去发现，去反思。他的作品中采用一种全新的空间构成形式，平凡中透着不平凡，打破了观者心中既定的艺术思维，审美的过程处处饱含发现的惊喜。传统的绘画艺术以传达“美”为目标，然而埃舍尔只是竭尽所能唤醒观众头脑中的惊奇。埃舍尔身处与传统艺术斗争的年代，他在自己的艺术领域孤军奋战，从未归于任何艺术流派。我们需要以一种全新的思维形式，才能理解这位艺术大师。

埃舍尔的艺术揭示了二维艺术之三维表现的固有矛盾，通过不懈探索艺术的可能，为观者带来一次又一次惊奇视觉体验的同时，为艺术创作和艺术欣赏带来了新的启示，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理解世界的新的方式。随着时代的发展，埃舍尔的艺术影响力并没有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相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他的艺术作品，肯定他作品中所传达的艺术理念与所创造的艺术价值。他的镶嵌图形与悖论空间作品被广泛运用于招贴设计、科技、游戏等领域。如果说艺术的每次尝试都是在企图开启人类的新的感官之门，那么我们如何传承历代艺术家的探索，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尝试，在这个图像爆炸的时代，恢复观者惊奇的视觉体验，仍然是当前需要思考的问题。

[1]布鲁诺•恩斯特.魔镜——埃舍尔的不可能世界[M].田松译.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2.

[2]谭亚.艺术的理性幻象——埃舍尔作品表现形式分析[D].贵州大学，2008.

[3]蔡光洁.从埃舍尔的画看图形创意[J].文艺研究(视觉•经验)，2005(7).

本文为广州航海学院教学研究与改革项目“基于CDIO模式的三维动画设计与制作课程改革研究”（项目编号2013D08）阶段性成果。

李芷萱（1987—），女，硕士研究生，广州航海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