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璨 (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 内蒙古呼和浩特 010070)

一、旧的“真实”---现代画派之前的绘画

现代主义绘画兴起前，古典主义和学院派的绘画占主流，它们的美学原则是用古代的艺术理想与规范来表现现实的道德观念，提倡典雅崇高的题材、庄严单纯的形式，强调理性而轻视情感，强调素描与严谨的外表，贬低色彩与笔触的表现，构图追求均衡与完整。因此，古典主义的画家为了表达崇高的美，对题材内容的选择都给予极大的重视，严肃认真的遵循传统范例，来表现精选的主题。当时具有一定寓意和教化作用的圣经和神话故事、英雄和历史题材成为主流。而构图和色彩只是为了是作品更加生动，使观者对画面中呈现的景象信以为真。为了获得画面的平衡和完美，追求一种刻意的没，而并不一定要尊重眼睛所看到的自然。要尊崇一定的规则，重视技法而不是情感。因此古典主义绘画追求的是一种理想中的自然。

从文艺复兴到印象派之前，绘画一直都是遵循着古希腊的艺术原则。主张一种以自然为原本，以艺术品为影像的模式，他们的原则是在线写实的自然物，他们的“真实”就是使画面更接近现实世界，因此被贡布里希称为“艺术的错觉”。

二、新的“真实”—印象主义产生后对绘画的改革

自印象主义崛起以后，艺术从内容到形式都有了很大的变革，那些文艺复兴以来确立的关于文艺作品的基本风格以及用艺术的想象来实现地反映自然地信念，都受到了否定和质疑。引发了对传统艺术的全面突破，出现了崭新的面貌。印象派的改革家们从不同的方面以新的视角，真实地、科学地描绘客观世界，描绘身边的真实，重视表达画家自己的感性和理性认识，开辟了绘画语言的新天地，用新的技巧展现客观的自然和丰富的精神世界，为艺术家的个性发展提供了可能。

1.眼中的真实—莫奈

克劳德·莫奈，法国画家，印象派代表人物和创始人之一，被誉为“印象主义大师”。莫奈擅长光与影的实验与表现技法，印象主义的名称就是由他的作品《日出·印象》而来。

“当你出去画画时，要设法忘掉你面前的物体：一棵树，一片田野……只是想：这是一小块蓝色，这是一长条粉红色，这是一条黄色，然后准确地画下你所观察到的颜色和形状，直到它达到你最初的印象为止。”这是莫奈的绘画理念，他突破了传统画法的束缚，他忠实于自己的眼睛，把自然中的光与色完美地结合在画面上，一切都是亲眼所见的东西，一切都是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的东西。像他的作品《日出·印象》，整幅画的笔触简洁，画面展现出一种朦胧感，同时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不再有传统艺术那种细腻的形象感和仿佛照片一般的真实感，莫奈的这种大胆和创新，真实地表现了自然环境的空间感和距离感，以及光源色和环境色对固有色的影响。

莫奈是第一位几乎完全在户外作画的画家，在莫奈之前，画家更多的描绘的是所知的世界，传统绘画在人们的头脑中形成了一定的模式，人们认为天就应该是蓝色的，树就应该是绿色的，而这种定式局限了画家们的思维，然而莫奈打破了这种传统的绘画模式，他把实践建立在观察的基础之上，他主张用眼来观察，用眼睛去捕捉光与色的瞬间印象。莫奈最早关注到了太阳，在他的眼中，每一缕光线都是成千上万的颜色的集合，而且一年四季，从早到晚，色彩每时每刻都发生着变化。莫奈为了把握这种变化，研究自然中不同的光与色，前后共创作了20幅《卢昂大教堂》，每一幅画都不相同。还有另一组风景画《草垛》，都是表现同一场景在不同光线下的色彩变化，莫奈用他的睿智和敏感的观察力，在刻意忽视物体所谓固有色的同时，捕捉了物体每一刻的新鲜变化。

印象派的绘画是将色彩的表现从客观现实和理想化的主题中提存出来的，自然是一个在不同光的作用下，不断变化着的现实。不是以追求社会和文学的主题为目的的，它有其自身的独立性，那就是对光与色的变化和构成形式的追求。在这一方面，莫奈可谓是纯粹的实践者，其他的印象派画家多少还保持了与传统绘画的联系，只有莫奈把自然地真实性和理想化的主题全部排出在他的绘画之外，而且让艺术的自主权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

2.心中的真实—梵高

文森特·威廉·梵高，荷兰后印象派画家。他是表现主义的先驱，并深深影响了20世纪艺术，尤其是野兽派与表现主义。

在梵高短暂的一生中，他只有十几年的绘画生涯，而他的那份执着却是很少有人能达到的，他把绘画看作生命的一部分，他把对人生和对自然地热爱燃烧在他的每幅画中和每一件平凡的事物中，即使是一双鞋子，一把椅子，都倾注了他的巨大热情，他把人类的热情和大自然的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的艺术是对生命的礼赞，是爱的福音，他曾说：“作画，我并不谋求准确，我要更有力地表现我自己。”他感到大自然生命中具有一种神秘的升华，他希望他的艺术能将他的热情传达给人类。为了充分表现自己的内在情感，梵高探索出了自己的语言，他认为“颜色不是要达到局部的真实，而是要启示某种激情。”在他的画中，响亮的浓重的色彩被发挥到了极致，而他富有激情的旋转、跃动的笔触，则使他的麦田、柏树、星空，犹如光焰般升腾、颤抖，震撼了观者的心灵。

“我多么珍视真实，珍视我要真实地描绘的意图，以致我觉得，我宁肯当鞋匠，也不要用颜色弹奏乐曲。”梵高对于艺术，除了满足他在绘画风格上的试验用心，更是一个基督徒对自己的灵魂的注视和解剖，梵高一生向往太阳的光芒，绘画对他来说只是捕捉心灵之光的形式。在他一生中，他不断地在寻找恰当的形式来燃烧自己的生命，完善自己的灵魂。

3.客观的真实—塞尚

保罗·塞尚，法国著名画家，被誉为“现代艺术之父”。他对物体体积感的追求和表现，为“立体派”开启了思路。

塞尚的出现可谓是艺术史上的大事，他不仅是后期印象派的代表人物，更是整个西方传统艺术的终结者。“画画并不意味着盲目地去复制现实，它意味着寻求诸种关系的和谐。”塞尚不仅总结了印象派单纯注重视觉现实的瞬间色彩，忽视绘画造型与结构的不足，同时还使绘画远离了视觉现实和纯粹可视性以及社会功利和文学倾向，进入到了画面自身结构的形式探索和表现中。

塞尚最鲜明的艺术特色体现在19世纪80年代、90年代的作品中，他注意到的是物体清晰的结构，包括它们的体积、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固有的色彩，他对对象采用了变形和几何化的方法。在塞尚的作品中，他经常使用苹果、瓶子的等具有这些形状的物体来做静物，然后尝试从不同角度来画，也许是由于苹果、瓶子等静物不带有强烈的情感暗示，不会干扰画家准确地表现自己的感觉，并且有清晰和规则的形式，像建筑一样的秩序，而被视为创作一种纪念碑式的艺术所必须的。塞尚的静物画之美就在于他给观者证明了，他的“变形”观察比普通人对现实事物的知觉更真实、更可信、更生动。

塞尚是后印象派画家中第一位以结构分析的方法来表现自然的人，他的作品强调对山峦、景物或人物形状的领悟。塞尚在画面中使用拉平的画法，将远处的景物推到画面的前方。在风景画中，塞尚非常注重使用竖直和水平线条以及平面的组合，建立起整体的和坚固的结构。在表现人物时，画家以各个色区有节奏的变换代替了形象的塑造，色块的结合取决于各个景物的相互关系，从这种关系中所产生的统一，不是物理性质的，而是精神性质的。

三、“真实”对绘画的现实意义

绘画在西方演变成现代主义，从理论上演变为一种表现主体，实现自我的一种形式，是一种摆脱艺术功能以及摆脱为宗教、为政治的自觉性解放，把传统绘画中的理想的，不切实际的表达方式转化为反对科学至上，提倡表现内涵，描绘心灵的新的绘画方式。

画家的改革给美术史带来了新的面貌，而他们的最大的贡献还是教给我们如何画，想要完成一件成功的画作，首先就是要把自己和自然统一在一起，绘画不仅要表现外形上的真与美，还要表现内心的真与美，只有真实的东西才能打动人。艺术要来源于生活，创作艺术品要亲自去体会，去感受，在大自然中找取感动自己的东西，并且自己的创作要充分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心灵要得到升华。

当下的绘画出现了为谁而画的问题，面对真实的生存空间，几种力量形成了艺术体制，在相互角逐着：画家、批评家、市场、收藏界、学院美术教育等。要为谁画，要怎样画就决定了绘画的方向和它们的存在意义。但是不论为谁而画，作为画者来说，都要保持着那份“真实”，都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画画要表现自我，要有自己灵魂最深处的那份真。当利益和名誉出现时，作为真正的画家，不能为了满足个人的物质享受，而忘却自己的内心，画画最重要的就是表现自己的精神生活，而一个被利益驱使的人，他的画也只能流露着低俗的趣味。我们现代的很多艺术，很多不是在做真正的艺术，很多都很商业，有的只是为了画画而去画画，而没有把绘画的真正的功能发挥出来。所以，现在很难出现大师。回顾以往，塞尚家庭很殷实，但是他没有迷失在物质生活里，他热爱艺术，疯狂的去追寻，他简单直接，所以他的作品才能深深的打动人。莫奈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喜欢真实的世界，所以他会和传统的艺术去抗衡，去追寻自己的真实，才能让我们看到画笔下所描绘的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