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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人家乡最容易“亮”起来

2014-02-28本刊主笔孙力舟

环境与生活 2014年5期
关键词:灯光领导人家乡

◎本刊主笔孙力舟

领导人家乡最容易“亮”起来

◎本刊主笔孙力舟

在世界各国,国家领导人的家乡,常常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最近,外国政治学者研究发现,一位领导人执政时,他(她)的家乡确实很容易因此“沾光”——领导人家乡的夜间灯光会比此前明亮许多。有人把这种现象称为“政治偏袒”,直译为“区域偏好现象”,笔者认为叫“沾光效应”更通俗些。可以说,政治精英人物造福桑梓的传统,具有一定普遍性。

借助美国空军卫星的灯光数据

2012年有学者发现,夜间灯光强度和国家GDP水平关系紧密,并建议采用夜间灯光强度作为研究国内地区性经济活动的手段之一。

瑞士圣加仑大学的学者罗兰·霍德勒和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经济学系的保罗·拉斯基博士受此启发,着手研究执政者与夜间灯光强度的关系。他们的研究基于卫星数据(“夜间灯光数据”),而非公共开支数据等广泛应用的治理指标。他们首先假设,国家某领导人在位时,其家乡的灯光会比其他地区变亮的速度更快。

为了验证这个假设,他们使用了美国空军气象卫星不间断记录的全球灯光强度,和由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提供的年度夜间灯光数据。

最终,两人联名发表了题为《地区偏好主义》(Regional Favoritism)的文章,两位学者研究中的“Regional Favoritism”直译为“区域偏好现象”,笔者认为也可意译为“沾光效应”。

罗兰·霍德勒和保罗·拉斯基通过对126个国家的38427个地区1992~2009年17年的数据,进行年度观测和比较发现,很多国家都存在“沾光效应”。也就是说,当一个地区成为当前政治领袖的出生地时,其夜间灯光强度会变强。

夜间灯光强度平均提高4%

在具体操作上,这两位学者把一个国家目前政治领袖的出生地定义为“领导人地区”。他们选择了不久前才变成领导人地区的区域进行研究。针对该地区夜间灯光强度和GDP的相关性研究表明,一个地区GDP提升的速率大约是灯光强度提升速率的0.3倍。成为“领导人地区”,平均将会提高该地区约4%的夜间灯光强度,并提升其GDP。他们据此认为,政治领袖就是领导人地区夜间更亮的原因。

鉴于中外人文社会背景存在差异,为避免研究结果交叉融合,本研究只纳入国内实习护生在临床实习期间的认知、体验、期望或需求相关研究文献,国外实习护生真实体验未予以研究。且本次纳入的质性研究均未考虑研究者对研究的潜在影响,有待日后进一步改进。

两位学者称,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可能造成政治领袖偏爱其出生地区:想采取对本族群有利的政策,而自己的出生地就是本族群的聚居地;在自己的政治大本营巩固支持者;以及想和居住在老家的家人或宗族成员共同花费贪污所得的公款等。

领导人采取的偏爱家乡政策,可能包括财政转移支付政策、带有偏向性的税收政策和公共产品供给、有利于该地区的公共就业计划和国有企业投资等。

两位学者的研究表明,“沾光效应”会随政治领导人在任时间的增加而增强,同时也会随着领导人的卸任而消亡。他们发现,在领导人下台后,其出生地区的夜间灯光强度将会回落到其初始水平。因此“沾光效应”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显著的长期影响。他们认为,这也暗示着,大多数投入到领导人地区的公共资金是为了消费目的,或是一些并不成功的投资,缺乏可持续性。这些投资不能从随后上台的领导人那里吸引到足够的后续资金来维持自身发展。

扎伊尔的蒙博托是典型

两位学者从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各挑选了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对此加以说明。有趣的是,他们中有一位是独裁者,另外两位是多党民主选举上台的,但都对自己的家乡非常偏爱。

该文章声称,蒙博托·塞塞·塞科在1965~1997年担任非洲大国扎伊尔(今刚果民主共和国)总统期间,是一位腐败的独裁者。蒙博托转移扎伊尔政府的资金,贪污出口收入,大量转移外国贷款和援助资金,在贪腐方面几乎无所不为。蒙博托的财产估计达50亿美元,他的银行户头和财产遍布世界各地。而他在扎伊尔赤道省的戈巴多莱花钱最为阔绰。这个省2005年后被划分为5个新省份,戈巴多莱现属北乌班吉省。

戈巴多莱是蒙博托祖籍所在地,也靠近其出生地。他在那里斥资一亿美元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和一座能让超音速协和飞机起降的机场,因此蒙博托常常包机出国旅行。同时,蒙博托将“国家最好的水电提供给戈巴多莱,电视台、电话、医疗服务等资源也是这样”。当蒙博托任扎伊尔总统时,戈巴多莱地区的夜间灯光增强程度非常剧烈。随后在1997年,当洛朗·德西雷·卡比拉领导武装力量夺取政权并建立刚果民主共和国后,政治性的资金停止流入该城,其夜间灯光强度大幅下降。

蒙博托担任扎伊尔(今刚果民主共和国)总统期间,在他的祖籍所在地戈巴多莱建造了巨大的宫殿和能让超音速协和飞机起降的机场。

在具有家族政治传统的南亚岛国斯里兰卡,马欣达·拉贾帕克萨于2004年出任总理,并于2005年当选为国家总统,此后他的家乡——斯里兰卡南端的汉班托塔地区的夜间灯光开始明显变强。2010年1月,拉贾帕克萨在总统选举中获得连任,并兼任国防与城市发展部长、财政与计划部长、港口与民航部长和高速公路部长。他的大哥是国会议长,两个弟弟也在重要部门任职。拉贾帕克萨1945年出生于汉班托塔区的乡村。其区内主要城镇汉班托塔市约有1.1万名居民。过去几年中,该市建立了能容纳3.5万名观众的国际板球场和国际机场。汉班托塔港还将成为斯里兰卡最大港口,极大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斯里兰卡的第二座国际机场汉班托塔国际机场于2012年10月开始营运,全世界最大民航机型——A380也可以使用该机场,这一机场是由中国规划和建设的。截至2014年3月,已经有6家航空公司开始在汉班托塔机场从事客运服务,其中包括著名的迪拜航空。

在玻利维亚,埃沃·莫拉莱斯是首位印第安土著出身的总统,也是首位来自高原农村地区的总统。罗兰·霍德勒和保罗·拉斯基称,莫拉莱斯在2005年当选总统后,用平原地区开发资源所积累的收入,去支持贫困的高原土著居民。他的家乡位于玻利维亚西部奥鲁罗省的奥里诺卡县,该县居民不足2000人。莫拉莱斯却在那儿建造了一个能容纳5000名观众的现代体育场,并于近期宣称将在那里继续打造国内最大的博物馆。

计划于2018年竣工的斯里兰卡汉班托塔市体育设施灯光效果图,该市将举办2017年亚洲青年运动会。

穷国“沾光效应”更明显

“沾光效应”在许多国家存在。比如,美国著名法律经济学家波斯纳曾指出,赞比亚历届总统都会在自己家乡建造学校、诊所、公路,并将捐助国的援助资金以及救济食物用于他们的家乡地区。伊拉克领导人萨达姆的家乡提克里特,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家乡苏尔特,其发展速度比其他地区高得多。随着领导人任职年份的增长,“沾光效应”也就越来越显著。因此,领导人任期和连任制度的限制,有助于控制“沾光效应”。

两位学者还发现,在政治制度水平低的国家中,领导人地区对夜间灯光强度和地区GDP增长水平,分别具有大约30%和9%的促进作用;而在教育水平最低的国家中,领导人地区对夜间灯光强度和地区GDP增长水平,分别具有11%和3%的促进作用。这都高于126个国家4%的平均水平。政治制度水平和教育水平低的国家一般也是贫穷的国家。也就是说,越贫穷的国家,“沾光效应”越明显。他们认为,较高的教育水平可以减少“沾光效应”现象,因为受过教育的公民会更积极参与政治,以监督领导人承担对全国经济发展的责任。

他们还发现,“沾光效应”也会强烈惠及那些紧挨着领导人出生地的居民们。同时,政治领导人不仅偏爱其出生地的市县或乡村,同样也会对同属于其出生地的较大行政区域(省或州)有所偏爱。因此,“沾光效应”的受益者涵盖了更大地理区域上的更多人口。

两位学者还注意到,自然灾害(如洪水、暴风、地震、火山喷发、山体滑坡等)会让公共收入减少,并让公共资金重新分配。在这种情况下,领导人不得不把有限的资金用于救灾和重建项目,而不是提供给自己的家乡。因此,自然灾害会降低“沾光效应”。

他们还发现,“沾光效应”在亚洲和非洲更为普遍,他们认为这一洲际区别是因为亚洲和非洲国家的平均政治制度水平较低。此外,外国援助资金和石油收入会助长“沾光效应”,但这一情况并不会发生在政治制度水平相对较高的国家中。

光污染侵蚀了城市夜空,让很多地方“仰望星空”成为奢望。“国际黑暗天空联合会”(IDA)把人工光源的任何负作用,包括夜空发光、发亮,光线侵入、散射以及能源的浪费,都视为光污染。

“沾光”也不全是好事

其实,对于领导人家乡的居民和环境来说,晚上灯光多了未必全是好事。2010年10月,国际光学学会的报告称,过度照明是对能源的浪费,它还会影响天文观测(如著名的上海佘山天文台的观测效果受到严重影响,而南京紫金山天文台不得不部分搬迁),干扰生态系统,扰乱动物迁徙和人类的航海,对于人的健康和安全也会产生负面影响。国际光学学会称,新型的LED灯看似比较节能,但由于这种灯光与传统灯光不同,它包含了所有波长的光,更接近自然光,因此对于很多物种的干扰更大。

在反对光污染的声音中,最为激进的是“国际黑暗天空联合会”。它把人工光源的任何负作用,包括夜空发光、发亮,光线侵入、散射以及能源的浪费,都视为光污染。光污染侵蚀了城市夜空,让很多地方“仰望星空”成为奢望。

究竟算不算腐败?

罗兰·霍德勒和保罗·拉斯基的研究,从灯光大数据这一独特的角度,探讨政治权力与地区经济发展的关系,令人耳目一新。同时,也留下了很多值得我们继续思考的地方。例如,这类研究中应该如何界定“政治领袖”?应该将其理解为名义上的国家元首,还是实际政治权力的最高持有者?很多国家是虚君共和(英国、荷兰、日本、丹麦等),也有一些国家的实权在总理手中,总统只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如德国、印度、以色列等)。

另外,很多电影和小说中的非洲,都有一批神秘莫测的领袖人物——酋长。这些作品虽然多少有些夸张,但大部分非洲国家确实存在两套权力架构:一套是现代国家的管理机关,一般以总统为首;另一套则是传统权力系统,主要存在于酋长权势仍存的广大农村地区。这些国家的领袖所在地区的“沾光效应”是如何与酋长权力架构互动的?

此外,政治精英的迁徙是历史上的常见现象,政治领袖有时会对本人出生地以外的生活时间较长、印象深刻的地区更加照顾。公元14世纪,元文宗图帖睦尔(1328~1332年在位)对他位于今天海南定安县、屯昌县的流放地念念不忘,为报当地官员和老乡的礼遇之恩,提升了当地的行政级别,拨款修建了寺院等建筑。

最关键的问题是,“沾光效应”究竟该如何定性?它是不是“以权谋私”的腐败行为,还是出于人类本性爱护故乡的行为?它涉及现代民主制度本身的价值判断问题——选举中的获胜者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回报支持自己的选民(包括家乡人)和利益集团?这就需要政治学者和伦理学者继续深入探讨定性了。

本栏目责编/郑挺颖 zhengtingying@vip.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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