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赴乌克兰特派记者 谢亚宏●本报驻乌克兰、德国特约记者 肖万宁 青木●陈一 柳直图片说明：2月20日，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独立广场附近,示威者手持武器倚靠在路障旁。乌克兰首都基辅街头的“停火”只维持了几个小时，20日清晨，火焰、浓烟、枪声和爆炸声再次让市中心变成“战场”。乌内政部称，有狙击手向警察开火，已经导致20多人受伤，警方承认一些警官被反对派俘获。西方媒体则称，有几十名抗议者当天被打死。让局势更像“内战”的事件是，西方媒体还传出消息称，乌西部重镇利沃夫宣布独立，不再服从中央政府。东部的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则针锋相对地警告说，克里米亚人可能提出重归俄罗斯的问题。“大分裂”，德国《南德意志报》20日评论说，乌克兰的冲突正在走向一个决定性的时刻。与此同时，西方对乌克兰可能实施的制裁也来到“一个最紧迫的时刻”，德国、法国和波兰外长20日到基辅向乌政府施压，28个欧盟成员国外长还将举行紧急会议，商讨对乌制裁事宜。但俄外长拉夫罗夫20日说，西方威胁对乌制裁无异于敲诈，俄总理梅德韦杰夫20日还呼吁乌总统亚努科维奇不要软弱。美国《新闻周刊》称，现在的问题是，乌克兰是否能作为一个运转良好的国家继续存在下去。流血冲突再起 “基辅在流血！独立广场成为狩猎场！35人死亡。”德国《图片报》网站20日惊呼当天血腥的乌克兰冲突。19日晚间，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和在野三党同意停火，但这种平静在20日清晨被破坏。报道称，谁挑衅谁，目前尚不清楚，但开枪已经成为现实。抗议者向警察扔燃烧弹，警方则向示威者发射橡皮子弹。 俄罗斯媒体认为是反对派重新挑起事端。俄《观点报》20日称，乌反对派20日对警察、议会大楼等发动攻击，并占领“乌克兰”宾馆。由于冲突，乌政府开始疏散政府成员和其他一些位于市中心的行政机构人员。在基辅十月宫附近，反对派中的激进分子与警方爆发激烈冲突。有消息称，激进分子使用了有毒物质。乌内务部表示，独立广场的狙击手20日开火导致20多名乌执法人员受伤。独立广场示威者可能从音乐学院大楼内向特警公然使用射击武器。新一轮骚乱导致29名警察受伤，1名警察死亡。 最新事态表明，乌克兰局势在滑向更危险的深渊。俄新网20日报道称，乌克兰内务部20日表示，警方有权动用武器反击对警察及他们家人的攻击，也有权击退对受保护的设施、住宅及国家行政机构等的攻击。乌克兰议会表示，准备制定“危机法”，以保障所有政府机构的工作。 俄新社还说，乌克兰内务部网站公布的一份声明说，乌内务部长扎哈尔琴科已签署向警务人员发放战斗武器和允许使用的命令。 但乌政府有多大能力控制住局势被认为是个问号。有乌克兰当地媒体称，在独立广场有一个名为巴拉绍夫的内务部中校宣布站到示威者一边。而基辅市长马克延科在新的冲突发生后也决定退出执政的地区党。美国《洛杉矶时报》20日描述了冲突的一个场景：警方用眩晕弹攻击在独立广场的抗议者营地。反对派则开枪还击，迫使警察背着伤员撤退到附近的公交车上，随后这些警察开着公交车跑了，留下数十名警察掩护撤退。然后几百名蒙面的抗议者用盾牌、棍棒和燃烧瓶攻击剩下的警察。示威者占据上风，警察无招架之力。一些警察被推倒在地，遭到棍棒袭击。也有抗议者推开他们的同伙，试图帮助受伤的警察。至少有六七名警察被抓获，并被示威者带走。 《环球时报》记者于19日晚到达基辅机场，当时形势尚好，从机场前往市中心的道路并未看出太多异样，只是行人略少，同时进城的卡车由于被怀疑可能为反对派运送物资已经全部被堵在城外，形成一条长龙。然而当记者到达位于独立广场附近的酒店时，一辆辆被烧毁的汽车残骸和设置的路障都在证明着前一晚流血事件的触目惊心。酒店旁边设置了大批警力，不远处的独立广场火光冲天，反对派一直在大喊口号，不时还传出歌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20日早晨，基辅的情况开始恶化，反对派开始向警方投掷燃烧弹和石块，宾馆外不时爆发出枪声，警方不断退却，到截稿时为止，反对派已经占领《环球时报》记者所住宾馆的周围地区，正在重新搭建路障。反对派付出的代价也很沉重，不断有伤员被送到酒店大厅，现场一片血腥狼藉。 在与乌克兰人的对话中，可以感觉到他们对骚乱的无奈。与《环球时报》记者一起抵达的乌克兰乘客德米特里表示，乌克兰政府腐败严重，但他也并不看好一丘之貉的反对派，现在的骚乱对于国家真是悲哀，为什么双方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而记者搭乘的出租车的司机则表示，他并不认为融入欧盟或者融入俄罗斯就能解决乌克兰的所有问题，他希望乌克兰能成为一个真正独立自主的国家，而现在各政治派别却忙着吵架，让人民流血，他真切希望局势能够快些好转。东西部针锋相对 威胁乌克兰这个国家的不仅是基辅街头的流血冲突。有外媒报道称，乌西部城市利沃夫19日晚宣布独立，反对派已将中央政府任命的州长驱逐，并建立自治政府，表示将不再听从亚努科维奇的命令。英国《国际商业时报》20日称，利沃夫早就处于反对派控制之下，但这还是首次有地方宣布独立。乌克兰西部地区内务部指挥下的部队已经被反对派构筑的路障围困在军营中。报道还说，在赫梅利尼茨基、乌日霍罗德和捷尔诺波尔等西部城市，反对派也冲进了当地的公共建筑。 不过，也有媒体称，利沃夫宣布独立是谣言。现在的乌克兰谣言满天飞，各种消息真假难辩，但东部与西部的对立正在大致形成。据《纽约时报》报道，西部的抗议者已经占领几个地区的省级行政大楼。上个月，大约1000名抗议者突袭内务部在利沃夫郊区的一个要塞，控制了兵营和武器库。该要塞是内务部西部地区指挥部的总部。 “我们又回到了1945年”，这是利沃夫的警察局长在示威者对警察和检察院大楼发动攻击后描述的情景。据俄罗斯《观点报》20日报道，利沃夫的反对派夺取了数百件武器，数万发子弹，破坏了通信和档案室。利沃夫州内务局局长卢季亚科表示：“目前警察徒手工作，所有通信设备遭到破坏，我们又回到了1945年。检察院也无法工作，所有设施都被摧毁。” 俄罗斯《生意人报》20日报道称，目前乌克兰反对派正在西部一些城市夺取政权，对于这种局势，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最高苏维埃呼吁重归俄罗斯。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主席20日对莫斯科进行访问，他在莫斯科表示，目前在国内发生的事件是有人试图通过武力夺取政权，国家正在走向分裂。如果乌合法政权被更替，当地议员将提出分离出去的问题。西方与俄对抗的副产品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20日对当前乌局势表示高度关切，呼吁乌各方保持冷静克制。据《环球时报》记者了解，在乌克兰的华侨华人大约2万人，中国驻乌大使馆已经提醒华侨华人、中资机构、留学生，注意自身安全，避免前往事态激化地区。截至记者发稿时，没有乌华侨华人受伤的消息。 国际社会在加紧对乌局势做出反应。据“德国之声”报道，德国外长施泰因迈尔20日同法国和波兰外长共同飞往基辅，作外交斡旋，促使乌克兰冲突各方放弃暴力，重返谈判桌。施泰因迈尔在起程前表示，3国外长一起前往基辅是欧盟传出的一个强大信号。20日下午，3国外长前往布鲁塞尔参加欧盟成员国外长紧急会议，商讨如何对乌克兰当局实施制裁。 德国《图片报》说，德国联邦议院20日召开乌克兰特别会议，讨论制裁乌克兰。德国总理默克尔要求乌政府立即进行宪政改革，并在欧盟调停下与反对派谈判。 德国《斯图加特日报》20日称，欧盟是乌克兰“橙色革命”的受益者，但现在乌克兰的局势发展，显示了欧洲新东方政策的戏剧性失败。乌克兰面临内战，欧盟不能再旁观更多的流血事件。美联社报道说，欧盟可能的制裁包括禁止乌克兰高级官员到欧盟国家旅行或者冻结他们在那里的资产。在欧盟之前，美国政府已经宣布，对20多名应对流血冲突负责的乌克兰官方人士实施制裁。 俄罗斯舆论完完全全站在另一边。据俄新社20日报道，俄总理梅德韦杰夫20日在政府会议上表示，乌克兰当局应当聚集力量并保护公民，保护执法机构工作人员，他们正在捍卫国家利益和保护自己的人民。他呼吁亚努科维奇不要软弱。 俄外长拉夫罗夫20日在巴格达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美国指责乌克兰政府致使暴力升级，这是双重标准的体现。美国的制裁实质上是在鼓励武装分子。他同时指出，欧盟讨论对乌克兰的制裁让人想到恐吓。而莫斯科支持乌克兰政府与反对派谈判，以使他们能够克服危机并共同战胜试图挑起内战的极端分子和激进分子。 俄罗斯《观点报》20日报道说，俄军事专家别列日耶夫表示，如果乌克兰局势继续恶化，不排除要求俄罗斯干涉的可能性。比如，如果克里米亚请求俄罗斯帮助，俄可能派出军队。他说：“未来乌克兰最坏的局势发展是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届时将把包括俄罗斯在内的许多国家拖入这场冲突中。” 美国《新闻周刊》称，人们倾向于把乌克兰街头的斗争简单地视作俄罗斯与西方在意识形态上的摊牌，但乌克兰不是格鲁吉亚，基辅是中世纪俄罗斯文明的心脏，数百年来在文化和行政上一直是俄罗斯的一部分。莫斯科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将乌克兰拉回到自己轨道之中并不奇怪。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认为，看一看乌克兰的古代史和近代史，或许能为解释乌克兰当前发生的事情和局势的未来演变提供线索。乌克兰处在俄罗斯和欧盟分界线的最前沿。直到1991年之前，乌克兰还是苏联的一部分。苏联解体之时，很多加盟共和国宣布独立，但乌克兰的独立却是搅和众多外部因素。外部国家对乌克兰很感兴趣并且采取了行动，乌克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俄罗斯和西方之间的一枚棋子”。最近的抗议在很大程度上是东西方在乌克兰上演的紧张关系的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