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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教学不能疏漏“我”

2014-02-14江毅

中华活页文选·教师版 2014年2期
关键词:瑟夫于勒菲利普

江毅

说起孔乙己、于勒、菲利普夫妇,大家都很熟悉,但一提到小伙计和若瑟夫,印象就多少有点模糊了,因为孔乙己、于勒是文学画廊中的经典人物,是小说中的“红花”,而作为“我”的小伙计和若瑟夫只是以“绿叶”身份出现。其实,若只关注文本中的“红花”,而疏漏了衬花的“绿叶”,那就是对文学作品的丰富内涵的极大闲置。

小说教学不能疏漏 “我”。

一、不能疏漏作品中的“我”

这个“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故事的叙述者,一个是故事的参与者。

1.故事的叙述者

专家认为目前的中学语文教学情况,最大的问题是忽视小说虚构的文本规定性,混淆“真实作者”和“隐含作者”和“叙述者”几个关键的叙述学概念,这种混淆使中学语文教学在小说文本的理解上长期停留在比较粗放的层面上。当然,作为一线的语文教师,很难用叙述学理论对每个文本的叙述者和叙述视角进行详细的分析,但有必要根据实际的教学情况,在相互比较中讲述初中教材选文中所涉及的叙述者和叙述视角。

《我的叔叔于勒》没有删节前是一个故事套故事的叙事结构,删节后则由“非人物叙述者”变成了“故事内人物叙述者”。小说中“我”作为叙事的主体贯穿全篇,其他人物的态度和行动,都是从“我”的眼里看到的,对其他人物的感受和评述,也都是从“我”的角度表示的。在“我”身上,寄托着作家的褒贬、爱憎、喜怒和哀乐。“我”不是主人公,只是以“我”的见闻来展开情节,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我”是线索性的人物。

2.故事的参与者

“我”作为一个叙述者在文中出现,除了叙述故事这个作用之外,“我”还是故事的参与者,因为是次要人物,在教学中就容易被疏忽。《我的叔叔于勒》中的若瑟夫就是一个容易被疏忽的“我”。

若瑟夫,他不像父母那样利欲熏心、冷酷无情。当他发现卖牡蛎的老水手就是他的亲叔叔时,竟能不受父母的影响,去仔细观察叔叔那“满是皱纹的脸”,还在心里默念着,“这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弟弟,我的亲叔叔”,深切地表达了“我”对于勒叔叔的同情,对父母认钱不认人的迷惘不解,以致在付牡蛎钱时,自作主张地给了于勒十个铜子的小费。小说就是通过这个“我”让我们反思金钱之外的东西,要求我们的灵魂从现实的、物质的、金钱的关系中升华出来,提醒我们不要失去对人的真诚的爱和同情,提醒我们把对人的自然、朴素、真诚的爱和同情,保留到自己的成年,不要被现实的金钱关系所异化。小说以一个少年人的眼睛和心灵,观察和感受着成人的世界。

教学《我的叔叔于勒》这篇小说,应重视小说的叙述方式以及小若瑟夫这个形象,从这里入手,或许能更接近艺术和人性的秘密。

二、不能疏漏作者的“我”

布斯在他的《小说修辞学》中提出:一篇小说里有 “叙述者”“真实作者”和“隐含作者”,“隐含作者”是作者的一个“隐含的替身”。虽说一个作者在他的作品中表现的思想、信念、规范、感情和他在实际生活中不完全一样,但 “真实作者”和“隐含作者”在一定程度上存在重叠,他们的重叠,使得我们不加以区分也不影响对文本的解读,读小说,就有必要读出这个隐含的作者。《我的叔叔于勒》的作者莫泊桑就是一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莫泊桑的第二个自我就隐含在小说的人物中,我们教学时也不能疏漏这个隐含作者的“我”。

1.从若瑟夫处读“我”

若瑟夫是小说的亮色所在,作者在他身上寄托了对人性、人情的期待和信心。小说里被编者删了的结尾中若瑟夫还强调:“以后您还会看见我有时候要拿一个五法郎的银币给要饭的,其缘故就在此。”从中,我们不难看到作者伟大的人道主义情怀,这让我们在看到社会黑暗、感到人际关系冷酷的同时,更看到、感受到一种来自人性深处的洁白和温暖。让学生感悟到这一点,比让他们只认识到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可鄙,意义更为深远。

2.从菲利普夫妇处读“我”

谁不希望衣食无忧,亲人团聚,生活幸福?菲利普一家人当然也是如此。菲利普一家生活窘困的情况显而易见:“家里样样都要节省,有人请吃饭是从来不敢答应的,以免回请,买日用品也是常常买减价的。”然而困窘的生活并不会磨灭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所以接到于勒在海外发财的来信,全家人的喜出望外也就不言而喻了。于勒发财的消息,成了他们摆脱窘迫生活的救命稻草,成了他们生活的精神支柱。后来在轮船上遇上无脸归来的穷困潦倒的于勒,菲利普夫妇不愿也不敢相认,实在是出于生活所迫,万般无奈,为了避免生活更加穷困,为了避免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婚姻因此夭折。小说实实在在道出了小人物的辛酸。

3.从于勒处读“我”

于勒,其实不过是菲利普夫妇灰色人生的一抹亮色,是他们为自己长夜漫漫的人生点燃的唯一一盏长明灯罢了。人生是需要一个梦来支撑的,像菲利普夫妇这样的人,该到哪里去寻找这样的一个梦呢?在无可奈何之中,于勒的出现便成为一种契机,成为菲利普夫妇要死死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作者就是想让于勒成为一个符号,一种并不明亮的精神寄托,一个处于社会底层人物的灰色人生必然要仰望又必然要破灭的梦。

三、不能疏漏读者的“我”

阅读是学生的个性化行为,在遵循阅读鉴赏的一般规律的前提下,学生根据个人的生活经验、知识积累、兴趣爱好对文本进行某个角度或多个角度探究的过程,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灵魂的拥抱、心灵的对话。

有些文章对《我的叔叔于勒》的解读,否认了小说批判金钱至上的人际关系,有些课堂一开始就直接解读“灰色小人物的灰色人生理想的必然幻灭”,新是新了,但显然是疏漏了这个读者的“我”。作为一个初三的学生,他首先读出来的一般都会是批判金钱至上的人际关系,我们应该在尊重学生这个阅读体验的基础上再慢慢引导学生读其他的。那么该如何重视学生这个读者的“我”?

1.读文

语文课就要引导学生走进“文字”的世界,让学生在文字酿造的美好中学语文,小说的阅读,就是 “对话”。读文,就是让学生有充足的阅读时间,是让学生带着在自主学习和合作探究中对课文的初步理解与自己的感受向教师求教,而不应该是教师带着已经准备好的对课文的理解和感受,把结果讲给学生听。

2.读人

塑造人物是小说表现主题的重要手法,读小说,人物性格的分析应该是重点。以下是九年级一个学生课堂上自我阅读《我的叔叔于勒》后关于人物分析的课堂笔记:

菲利普夫妇:自私、庸俗、贪鄙、冷酷、虚伪而且很爱慕虚荣,他们是小市民的典型,说明金钱的腐蚀与毒害让人们变得麻木堕落。

于勒:年轻时轻浮、放荡,染上了“花花公子”的恶习,吃喝玩乐,行为不正,糟蹋钱,花光了父母留给他的遗产。

若瑟夫:天真单纯,入世未深。虽然他也希望叔叔于勒发财归来,但他同情于勒,认为于勒还是“我的叔叔”。

女儿、女婿:他们的行为说明在社会里,金钱势力无孔不入,渗透到社会的每个毛孔里,爱情也是以金钱为转移的,爱情也浸透了铜臭。

这些,是学生根据自己的学习经验从文章中读出来的,也应该是作品主要想表现的东西。这些基本的内容是大部分学生需要读也是能读出来的,我们教学时应该尊重学生的最初阅读体验,然后再去读“于勒”那“两封信”,读“若瑟夫”那“十个铜子”,以此去拓宽阅读视野。

3.读细节

王荣生教授曾说:“语文的教学就是字词的教学。”对细节的品读就往往要落实到对具体字词的品析上。例如对菲利普夫妇的分析就需要去读这样的细节:“那时候,只要一看见从远方回来的大海船开进港口来,父亲总要说他那句永不变更的话:‘唉!如果于勒竟在这只船上,那会叫人多么惊喜呀!”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我们感受到了菲利普内心深深的失望;一个“竟”字让我们体会到就连菲利普自己也不相信于勒会在这只船上。菲利普一家从来就没有惊喜过,从故事的一开始就透露出一个信息:对于于勒能够“在这只船上”,菲利普并不抱希望。而当这句话重复了十年的时候,这个本就谈不上希望的希望,就更加渺茫得成为一个遥远的童话了。

再如:“可是每星期日,我们都要衣冠整齐地到海边栈桥上去散步。”散步,这对菲利普来说应该是一件奢侈的事了,这每一个星期日的“衣冠整齐”的散步,表达的乃是穷人家对生活的一种态度。在这散步中,在这短暂的悠闲和庄重里,菲利普一家可能找到了生命的一种尊严。后文还有菲利普无法抵挡“高贵的吃法”的魅力,渴望自己能够成为请漂亮女士吃牡蛎的先生,他需要这种“郑重其事”的生命感受,他们的心里还有一种对生活之美的渴望,于勒就成了这种渴望的一个符号。

学生不是读不出这样的细节的内涵,而是缺少发现这样细节的心。我们语文教师需要重视学生这个读者的“我”,引导他们慢慢学会从细节中去读,从而增加阅读的深度和广度。

赞可夫曾说:“教师的艺术,不在于传授本领,而在于激励、唤醒和鼓舞。”虽然现在的语文课堂已逐步走向以学生为主体的个性化阅读,但教师所提出的问题、所引导的走向,依旧对学生有至关重要的影响!教师把切入点指向谁,学生的思维也就聚集在谁的身上,其他的对象和内容就有可能被疏漏。我们不能眼里只有红花,而没有绿叶,不能疏漏文中作为“绿叶”的“我”,不能疏漏“隐含作者”的“我”,更要高度重视作为读者的“我”,努力地去激励、唤醒、鼓舞,那么在学生阅读的原野上,个性的花蕾就会绽满花枝。

参考资料:

1.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

2.王富仁《语文教学与文学》,广东教育出版社。

3.粟瀛龙《为什么要以“我的叔叔于勒”为题》,《语文学习》2005年第5期。

知有己不知有人,闻人过不闻己过,此祸本也。故自私之念萌,则铲之;谗谀之徒至,则却之。

——〔明〕吴麟征《家诫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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