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露

（韩山师范学院图书馆，广东潮州521041）

《四库全书简明目录》经部易、书、诗、礼四类订误

●胡 露

（韩山师范学院图书馆，广东潮州521041）

《四库全书简明目录》；经部；订误

《四库全书简明目录》充分吸收了《四库全书总目》的精华，是重要的古典目录学著作。学界一般认为其体例简明，几乎无瑕可指，实际其文字也存在许多问题。根据其文渊阁、文津阁两钞本、《四库全书总目》及四库所收书，可订正其经部易、书、诗、礼四类的各种讹误。

《四库全书简明目录》［1］（以下简称“《简目》”）作为一部真正以简驭繁的古典目录，充分吸收了《四库全书总目》［2］（以下简称“《总目》”）的精华，是中国目录学史上一大精品，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历来人们总以为它“因其体例简明，善于藏拙，相对而言比较精细，几乎无瑕可指”。［3］123但笔者在使用《简目》时发现，《简目》其实也存在着诸多讹误，亟需订正，以免传讹。限于篇幅，本文仅举其经部若干例，征引《简目》文渊阁《四库全书》［4］前附钞本（以下简称“渊钞本”）、文津阁《四库全书》［5］前附钞本（以下简称“津钞本”）、殿本、［6］《总目》、文渊阁书前提要、文津阁书前提要及文渊阁本《四库全书》、文津阁本《四库全书》等材料进行订误。

1 新本郑氏周易三卷

作十二月爻辰及爻辰直二十八宿图，以阐明汉学。［1］2

按：“直”，殿本同，渊钞本、津钞本作“值”。值、直通。《总目》：“而别据元《周礼·太师注》作《十二月爻辰图》，据元《月令》注作《爻辰所值二十八宿图》，附于卷末，以驳朱震《汉上易传》之误。”亦作“值”。今考渊本、津本此书卷三末所附图，题作“爻辰所值二十八宿图”，则此当依原书作“值”。

2 别本周易本义四卷

明成矩撰。［1］8

按：渊钞本、津钞本“撰”作“编”，是。《周易本义》，乃朱熹撰，成矩不过“割裂”，加以重编而已。“撰”“编”之异，不可不明。

3 丙子学易编一卷

此本乃宋末俞琬所节钞，略存梗概而已。［1］12

按：“俞琬”，渊钞本、津钞本皆作“俞琰”，此作“琬”者，盖避嘉庆帝讳。整理本避讳例皆回改，此不当遗漏。《周易集说》四十卷提要、［1］15《读易举要》四卷提要［1］16等处，亦应回改。

4 易象意言一卷

宋蔡渊撰。［1］13

按：渊钞本、津钞本后皆有“原本久佚，今从永乐大典录出”十二字。当补。此书《总目》注明“永乐大典本”，四库所收书出自《永乐大典》者三百八十余种，《简目》皆有说明，此处不当省略此十二字。

5 易本义附录纂疏十五卷

又纂诸儒之说不悖於本义者，谓之纂疏。［1］17

按：殿本、《总目》同，《总目》：“取诸儒《易》说之合于《本义》纂之，谓之《纂疏》。”渊钞本、津钞本书名、提要“纂疏”皆作“纂注”。渊、津二本书前提要皆题作“易附录纂注”，云：“取诸儒《易》说之合于《本义》纂之，谓之《纂疏》。”卷首亦题作“易附录纂注”。考渊本、津本此书各卦之下，分三部分，首《易》之经文，下列朱子本义，次标“附录”，列朱子其他易说，次标“纂注”，列诸儒之说，不作“纂疏”。此亦可正《总目》之误。

6 易纂言十卷

其注释经义，亦词简而理明。［1］17

按：“注释经义”，渊钞本、津钞本皆作“诠释经义”，是。《简目》中“诠释经义”或“诠释经文”之类甚多，如卷一《吴园易解》提要：“诠释经文，颇为简切”，《西溪易说》提要：“其书首为序说一卷，次诠释经文，而不及系词以下。”《大易辑说》提要：“然自三卷以下，诠释经文，仍以词变象占、乘比应为说，又未尝不平正切实。”《周易玩词集解》提要：“诠释经文，亦明切不支。”《楚蒙山房易经解》提要：“易翼宗六卷，诠释经文，附以十翼，易翼说八卷，诠释十翼，又各自为篇。”《周易图书质疑》提要：“首为古经十二篇，次逐节诠释经义，而不载经文，盖用经传别行之古例。”《简目》卷二《毛诗稽古编》提要：“此书则训诂一准诸尔雅，篇义一准诸小序，诠释经旨则一准诸毛传，佐以郑笺，名物则多以陆玑疏为主。”《礼记纂言》提要：“其诠释经文，颇为简要。”皆可证。作“注释”者，盖形讹。

7 周易衍义十六卷

元胡震撰，其子广大（双行小注：《四库总目》作光大，凡两见）。［1］18

按：“广大”，殿本同，渊钞本、津钞本径作“光大”，而无双行小注，是。《总目》：“又有其子光大识语，称‘几成书而下世，后十年始克纂集成编’，则其书实成于光大之手矣。”考渊、津二本所收，卷首识语有：“先子生平嗜书……呼光大前曰……光大无所肖……”可证。

8 读易考原一卷

是书凡三篇：一论分卦，一论合卦，一论序卦，不敢显攻序卦传，而亦不用序卦之说。［1］20

按：“序卦”，渊钞本、津钞本作“卦序”。《总目》：“凡三篇：一论分卦，一论合卦，一论卦序，不敢显攻《序卦传》，而亦不用《序卦》之说。”渊、津二本书前提要同。考此书首为“原上下经分卦第一”，次“原上下经合卦第二”，末“原上下经卦序第三”，则作“卦序”是也。

9 周易爻变义蕴四卷［1］21

按：渊钞本、津钞本、《总目》同。渊本、津本书前提要、渊本、津本所收书各卷卷首，皆题“周易爻变易缊”。按卷首附《自序》云：“《大传》曰：‘乾坤，其易之缊耶？’夫易之缊散在诸卦，岂独乾坤二卦而已哉？……”“易緼”之名，盖由此来。此作“义蕴”，非。又“四卷”，《总目》、渊钞本书前提要同，而渊钞本、津钞本、津本书前提要皆作“八卷”，考渊、津四库，所收之书皆为八卷。

10 周易辨录四卷

爵以建言下诏狱时所作。注惟六十四卦。［1］23

按：渊钞本、津钞本“所作”二字皆倒，作“爵以建言下诏狱时作。所注惟六十四卦”，此当校正。《总目》：“其书前有《自序》，题嘉靖二十四年乙巳。盖即其与周怡、刘魁等在狱中讲论所作，故取《系辞》‘困德之辨’一语为名。……所释惟六十四卦，每卦惟载上、下经卦辞。”

11 易象正十六卷

前列日次一卷，用汉人分爻直日之法。按文王卦序，以推世运。［1］26

按：“日次”，渊钞本、津钞本作“目次”，是也。《总目》、渊本书前提要：“前列《目次》一卷，则以汉人分爻直日之法，案文王之《卦序》，以推历代之治乱。”考渊本所收此书，前实有《易象正目次》一卷，津本前有卷首上，为《目录次序》，卷首下，为《春秋说象凡例》十八条。则此应作“目次”。

12 周易传义合订十二卷

凡程传、本义互有异同者，务折衷以归一，使不涉兩岐。［1］34

按：渊钞本、津钞本“使”作“是”，是。此句当作“务折衷以归一是，不涉两岐”。《总目》：“是编因程子《易传》、朱子《易本义》互有异同，为参校以归一是，不复两可其说，以滋岐贰。”一是，犹言统一的标准。《总目》卷四十七史部编年类《资治通鉴考异》三十卷提要：“昔陈寿作《三国志》，裴松之注之，详引诸书错互之文，折衷以归一是，其例最善。”《总目》卷五十五史部诏令奏议类《钦定明臣奏议》二十卷提要：“考证情形，以众论归于一是。”《总目》卷九十二子部儒家类二《先圣大训》六卷提要：“其间字句异同，文义舛互，亦皆参订斟酌，归于一是。”皆可证也。

13 周易洗心九卷

其诠释经文，则观象玩词，时标精理。［1］37

按：“观象”渊钞本、津钞本作“观彖”，是也。“观彖”，语本《易·系辞》“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简目》本卷著录有李光地《周易观彖》十二卷，［1］32其名亦取此义。此作“观象”，乃形讹。浙刻本《总目》“大抵观象玩辞，时阐精理”，［2］43亦误，而殿本《总目》作“观彖”不误。渊、津两本书前提要则作“盖其说主於观象以玩词，要不为空虚剽窃之学也”，皆误。

14 纬坤灵图一卷

仅存论乾、大蓄、无妄卦辞，及史注所引日月合璧数语而已。［1］41

按：“大蓄”，渊钞本、津钞本皆作“大畜”，是。“大畜”为《易》六十四卦之一。此作“大蓄”，显误。《总目》：“今仅存论《乾》、《无妄》、《大畜》卦辞”，不误。

15 东坡书传十三卷

盖轼究心经世之务，又长于论说。［1］44

按：渊钞本、津钞本“长于论说”皆作“长于议论”，是。《总目》此书提要亦作“则轼究心经世之学，明於事势，又长于议论。”［2］90“长于议论”语本元稹《元氏长庆集》卷五十四《唐故中大夫尚书刑部侍郎上柱国陇西县开国男赠工部尚书李公墓誌铭》：“长於议论，用体识为文章。”后为史传惯用之语。《简目》卷三《春秋谳》二十二卷提要亦有：“於经义或离或合，而词辨纵横，澜翻不竭，亦可谓长於议论矣。”［1］101《总目》用“长于议文”另有四例，如卷八十八《三国杂事》二卷提要：“陈振孙《书录解题》称庚之文长於议论”，卷一五五《唐子西集》二十四卷提要亦云：“《书录解题》称其文长于议论，所著《名治》、《存旧》、《正友》、《议赏》诸论，皆精确。”卷一百八十二《柴村集》十九卷《附录》一卷提要：“其文长於议论，然称所欲言，词多不择。”卷一八三《秋锦山房集》二十二卷提要：“文则长於议论，而短於叙述，不逮其诗词。”

16 书集传六卷

据其子抗进表，尚有小序一卷，朱子问答一卷。［1］46

按：渊钞本、津钞本“抗”皆作“杭”，《总目》亦作：“淳祐中，其子杭奏进於朝，称集传六卷，小序一卷，朱熹问答一卷，缮写成十二册”，是也。考蔡沈“子模、杭、权”（《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二十五《文正蔡九峰先生沈》），蔡沈长兄蔡渊“子四：格、柄、植、栋”（同上《处士蔡节斋先生渊》），二兄蔡沆“子楠、栏”（同上《运幹蔡復斋先生沆》），是蔡沈子侄辈名皆从木，则此当作“杭”，作“抗”者，盖形讹。《宋史》卷四百二十即讹作“抗”，而其目录则作“蔡杭”不误。

17 尚书辑录纂疏六卷［1］49

按：《总目》同，津钞本、渊钞本作“书传辑录纂疏”，各卷所题亦作“书传辑录纂疏”，是也。《总目》：“是编虽以蔡沈《集传》为宗，而《集传》之后续以《朱子语录》及他书所载朱子语，谓之‘辑录’，又采诸说之相发明者，附列于末，谓之‘纂注’。”书前作者《书传辑录纂注序》亦云：“鼎生也晚，於道未闻，赖族兄介轩梦程亲受学於勉斋黄氏、槃涧董氏，故再传而鼎获私淑焉，释经绪论多出朱子，乃取《订定集传》为之宗，而蒐辑语录於其次，又増纂诸家之诸有相发明者，并间缀鄙见於其末，庶几会粹以成朱子之一经，可无参稽互考之劳，而有统宗会元之要，则亦不无小补矣。”皆可证此书以蔡沈《书集传》（其由于源出朱子）为主，则题自宜作“书传辑录纂疏”。

18 毛诗集解四十二卷

黄、李两书，皆博采诸家训诂，因末以己意为论断，体例略同。［1］60

按：“因”，殿本、渊钞本、津钞本皆作“而”，是。排印本乃形讹。

19 诗辑三十六卷

於音训疑似、名物异同，考证尤为清核。［1］62

按：“清核”，殿本同，渊钞本、津钞本作“精核”，是。《总目》：“至于音训疑似、名物异同，考证尤为精核。”

20 诗札二卷

奇龄既作《写官记》，复托为以诗问询，而写官答之之辞，以成此书。［1］69

按：“以诗问询”，殿本同，渊钞本、津钞本皆作“以诗问讯”，《总目》亦作“以诗问讯”，是。“以诗问讯”，谓以诗代信，问候对方，古人常有此用法。如宋·陈傅良《止斋集》卷七有《折子明提刑自湘中以诗问讯用韵酬之》诗，宋·赵蕃《淳熙稿》卷十一有《玉汝从溧阳来辱李晦菴以诗问讯次韵寄答二首》诗，《两宋名贤小集》卷三百六十三刘迎《藤斋小集》有《闻彦美服药以诗问讯》诗，明·顾清《东江家藏集》卷三十四有《祝参议鸣和以诗问讯次韵答之》诗等，可证此作“以诗问询”，误。

21 周官集传十六卷

间有沿袭误说，未合古义者。［1］76

按：“误说”，渊钞本、津钞本作“误解”，义同。“未合”，殿本同，渊钞本、津钞本作“未核”，是也。《总目》：“其中有尚袭误说、未考古义者。”“未考”即“未核”也。此作“未合”，误。

22 周官禄田考三卷

凡官爵数、公田数、禄田数三篇，积算特为周密。［1］79

按：“周密”，渊钞本、津钞本作“精密”，是也。《总目》亦云：“其说精密淹通，于郑、贾注疏以后，可云特出。”

23 内外服制通释七卷

凡正服、义服、加服、降服，皆推阐分析。［1］84

按：“分析”，渊钞本同，津钞本《简目》作“分晰”，是也。分晰，义为分明、明晰。《总目》：“凡正服、义服、加服、降服，皆推阐明晰，具有条理。”可证。另如《简目》卷一《周易缉闻》六卷提要：“推阐大衍之数，颇为明晳。”又《周易文诠》四卷提要：“于进退存亡之故、吉凶悔吝之理，推阐颇明。”皆相类似。作“分析”，盖形讹。

24 儒行集传二卷

分为一十七章。［1］87

按：“一十七章”，渊钞本作“十七章”，津钞本作“二十七章”，《总目》云：“道周分一十七章，较《表记》、《坊记》、《缁衣》之目尚近于自然。”渊钞本书前提要云：“是编取《儒行》一篇，分十七章，上卷之目曰：服行第一，自立第二，……，又自立章第八。下卷之目曰：儒仕第九，忧思第十，……，“尊让章第十七”后皆有“命儒章第十八”。则此书实分十八章，各提要皆不确。

［1］（清）永瑢．四库全书简明目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清）纪昀，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浙江书局版.

［3］司马朝军.《四库全书总目》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

［4］影印文渊阁本四库全书［M］．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5］商务印书馆四库全书出版工作委员会．文津阁四库全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6］（清）永瑢．四库全书简明目录［M］．乾隆间武英殿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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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8214（2014）01－0054－03

胡露（1982－）女，湖南株洲人，文学硕士，韩山师范学院图书馆馆员。

2012－09－11［责任编辑］李金瓯

本文系2011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项目“《四库全书总目》存目补正”（项目批准号：11YJC870040）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