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迅

虽说“粗口”是粤语传统的次文化，但在香港政坛，政治人物堂而皇之以粗口论政，必遭舆论谴责。

圣诞、新年，香港最抢手的礼品是什么？野狼毛公仔（毛绒玩具）“路姆西”。毛色灰沉，齿列不齐，样貌傻傻的路姆西，原本是瑞典家具公司宜家家居为配合2013毛公仔助学行动而推出的一只狼抱着一个老婆婆的毛公仔。毫不起眼的它，2013年12月突然走红，身处混沌的香港，成了“政治新星”，被称为“一代神兽”。

12月7日，特首梁振英举行施政报告地区咨询会。会上，多名社民连成员，即反政府示威人士向台上投掷示威物品，被称为“财爷”的财政司长曾俊华遭鸡蛋击中，有人把“路姆西”公仔扔向特首。“路姆西”加上扔你（丢你），便与广东话骂娘的粗口谐音近似，意思是以骂娘粗口对特首。虽然毛公仔没丢中特首，但这一扔，却让这只原本少人问津的毛公仔“路姆西”一夜爆红。

是日晚，有香港网民旋即以“路姆西”开设facebook脸书页面。网络上，有人举办“路姆西迷摄影展”；有人发起征集玩公仔的多种方法。翌日，全城争购“路姆西”，网友纷纷嚷着要去宜家（香港）家居公司店铺扫货。不出两天，宜家商场里的“路姆西”竟然销售一空。抢购“路姆西”的，几乎都是10多岁、20来岁的年轻人。在宜家，“路姆西”卖99.9港元，买一只，捐10元做慈善用途，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及救助儿童会的儿童助学计划。那位洋人设计师，如果知道“路姆西”在香港如此受欢迎，并不是因为香港人特有爱心，而是用以粗口骂人，不知有何想法。

12月11日，特首梁振英以“与狼共舞”为题，发表博客网文，还上传自己同狼公仔的合影，自嘲一番。他说，知道这只公仔爆红，网下热卖、网上热炒，可见港人创意无限，他也买了一只狼公仔送给女儿作圣诞礼物，又兼做善事。示威人士以粗口狼公仔针对他，他却试图幽默一番，拉近与民众特别是网民的距离。

“路姆西”走红，实质是粗口效应，又是针对香港特首，于是曾传出香港宜家要停止销售这款毛公仔。几天后，公司发出声明，说对公仔译名的广东话发音而造成的舆论，深表歉意，因此将“路姆西”改名为“路福西”。有人说，这是宜家公司担心香港政治团体将这只狼公仔带进所有的政治集会和游行抗议场所，令原本含正能量的国际大品牌，却因一个坏译名而无辜成为香港政治浑水的牺牲品。宜家的产品命名，应避免涉不雅用语，此番旋即改名表明宜家公司不涉任何政治或宗教取向。

这是一场由一个译名开始的闹剧。改不改名，香港人是认定这句粗口了。如今的香港人对粗口似乎特别兴奋，一听粗口，一说粗口，就特别来劲。尤其是新一代年轻人，由互联网伴随长大，他们习惯了互联网世界的无拘无束，毋须囿于传统礼节，遇上不平事，在网上写几句粗口留言，可说是群体共同语，已视之为等闲事。

人们对于粗口的定义，因立场不一，无法一概而定，加上香港社会变迁，令部分在以往被视为粗口的字词，变得习以为常而不再被视为粗口了，例如“仆街”一词，原为香港黑道用语，原意指有人仆卧在街道上，死在路边而无人替其收尸，暗指众叛亲离或亲信全被诛灭，而后演变为粤语的俗语，雷同北方话的混蛋。原本人人视为粗口，而今也有人不再认为是粗口了，解之为“扑倒在街上”的意思。

粗口的共通点不外乎是发泄及咒骂，也可用作强化语言的本意和语气，宣泄一番。香港人的粗口文化，在闲话中，三字五句便爆一句一词粗口，让人见怪不怪。

虽说“粗口”是粤语传统的次文化，但在香港政坛，政治人物堂而皇之以粗口论政，必遭舆论谴责，可以说，没有一个议员会在立法会议事厅，打正旗号说粗口而论政。这条准则，必须守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