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超 牛 刚

中国石油阿姆河天然气勘探开发有限公司，北京 100101

0 前言

顶层设计是运用系统论的方法，从全局的角度，统筹考虑项目各层次和各要素，以集中有效资源，在最高层次上寻求问题的解决之道，高效快捷地实现目标。顶层设计是一项工程“整体理念”的具体化，顶层设计主要包括问题分析、方案提出、方案评估三个环节［1］。

土库曼斯坦A 气田二期工程300×108m3/a 商品气产能建设，是中、土两国能源合作领域的标志性项目。该项目是由土库曼斯坦政府投资，中国政府提供融资贷款，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负责项目的总承包工程服务，商品气将优先销往中国，产品收益优先用于工程融资还贷。

1 问题分析

1.1 自然条件

A 气田区域地貌多为波状沙丘，风沙滩地，全年气温波动急剧，昼夜温差大。夏季漫长、炎热，最高气温46 ℃；冬季短暂、寒冷，最低气温-28 ℃，自然环境较为恶劣。

1.2 气田参数

A 气田流体介质成分十分苛刻，凝析油潜含量2～7.0 g/m3，地层水Cl-含量70 858～126 592 mg/L，项目技术难度高。具体数据见表1。

A 气田二期工程单井日产量100×104～200×104m3；地层压力51～59 MPa。预测在设计工况条件下，井口天然气温度130 ℃左右，属于高压、高温、高产、高含H2S、高含CO2和高含Cl-的“六高”酸性气田。采集气系统管材选择碳钢+缓蚀剂的传统组合方案难以满足工程对内腐蚀的需求，既能够抵御H2S 腐蚀，又能抗高温区域CO2腐蚀的材质可选方案倾向于镍基合金。

表1 A 气田流体介质成分

1.3 项目管理环境

1.3.1 合同审批程序

合同审批是项目管理中较繁琐的程序， 根据土库曼斯坦相关建设管理及合同审批程序要求：工程的工作范围及技术方案必须获得土库曼天然气康采恩（简称康采恩）的批准；工程的建筑、设备安装及设备材料的商务报价必须量价对应并获得康采恩相应部门的确认；签约工程的设备及材料价格清单必须提交该国国家交易市场审查核准；价格清单确认后，组织石油天然气部专家鉴定委员会审查，经内阁同意后，再报国家商品原材料交易市场、央行、经济风险控制署和议会审批；取得上述部门批准后，由内阁申请，总统下达命令，完成批准程序。基于上述合同审批程序，固定价一旦签订，任何价格的调整变更都不允许［2-5］。

1.3.2 费用结算程序

工程项目费用结算是工程款支付的直接依据，中外合作项目中的费用结算程序更严格。按土库曼斯坦当地的费用结算程序以及其他类似项目的费用结算经验，该国境内的工程项目费用结算非常繁琐。本项目属于政府间协议项目，但设备材料清单在FEED 深度的情况下开列，不可控因素增加，工程费用结算风险相应增加。

工程合同按照EPCC 总固定价合同模式签署，但工程费用分别按建筑安装和工程设备材料结算。工程设备材料按2010 版《国际贸易通则》DDP 现场条件结算，业主签署设备材料完工验收单的前提：需提供土库曼斯坦海关盖章的设备材料发票，盖有该国海关放行章的公路/铁路/空运通知单，该国标准局颁发的质检证书，生产厂家的产品合格证书，设备说明书，设备原产地证书或工商贸易促进会的证明，海关清关报告。

如果设备材料价格偏离合同附件有关设备材料价格，则需按照合同审批程序对价格进行审批确认。而建筑、安装费用含消耗则依照通行的双方确认进度权重按月统计计算，在完成完工单审批后，承包商提交发票，申请付款。

本工程的合同属于政府间协议项目，没有经过竞争性商务报价，合同支付方式实质上偏离了合同性质，EPCC 变成了P+ECC，P 部分的费用结算要求设备材料的价格与交易所登记在册相同类型的价格相符，主要设备材料数量也应与合同附件中的工程设备材料表相对应。如果数量、单价出入大，则原合同价格实际变成了一个封顶总价合同，需要重新调整工程价格体系，将影响工程费用结算和工程的验收移交，工程的风险将由承包方全部承担，因此，基于FEED 深度的工程文件开列的工程设备、材料清单及工程造价是顺利执行合同、降低技术风险和费用控制风险的关键。

1.3.3 业主项目管理方式

本工程在项目管理上接受中、土方的双重管理，具有特殊性。业主方和投产运行后的运营方关系复杂，严重影响项目实施。

投资方由康采恩下属采气厂成立了业主项目部，负责组织项目的设计审查和工程实施、过程检查、费用控制和最终验收，以及与政府职能部门和项目相关方的协调联络工作。工程建成后，项目的各子项工程将由所属领域的资产管理单位接管运营。由于本项目的配套工程分属不同行业或单位管辖，而以康采恩成立的项目部就不能准确反映或替代生产运行单位的意见和要求，同时，项目部及相关单位人员的频繁变更、调整，常常干扰项目管理正常秩序，也不利于工程的考核与最终验收。

1.3.4 土库曼斯坦国家劳务政策

土库曼斯坦国家劳务政策较严格。随着阿姆河右岸一期工程的投产，土库曼斯坦移民局对外来劳务用工的签证政策日益收紧，而当地劳动力素质差，不具备相关的资质证书，人才资源矛盾突出。A 气田二期工程初步协商外来劳务用工人数远远少于按正常工程规模和传统施工形式的外来劳务用工人数。因此，要在新的限制性政策条件下，完成工程建设目标，势必在工程设计理念上进行创新和突破，在加大本土化进程的同时，优化施工组织方案，最大限度减少外来劳务需求。

1.3.5 目标要求

项目成功的标志必须满足两项指标：承包商必须获取适当的利润；工程设计寿命不小于30 a。

2 方案提出

2.1 合同商务的顶层设计

鉴于土库曼斯坦当地合同审批程序的复杂性以及涉及部门众多，要求从合同文本、税务筹划、合同报价格式等方面对合同商务部分进行顶层设计。

2.1.1 合同文本

合同文本参照国际EPCC 合同范本，结合A 气田一期工程康采恩与川庆钻探公司、PETROFAC 和LG 的三个合同文本，以英俄两种语言对照方式形成二期工程合同文本。

综合考虑项目子项/单位工程建设投产顺序、生产运营单位、各子项目的相对独立性，资产管理需求等条件。合同总体框架设计见图1。

图1 合同总体结构

各子项合同结构如下：专用条款，技术任务书，初步设计文件，工作范围，合同价款和支付，工程进度计划，承包商运入土库曼斯坦境内的设备材料清单，承包商在土库曼斯坦购买产品的清单，承包商人员动迁计划，为业主提供的设施及服务，工程验收、结算文件格式。 通过合同准确规定工程的工作范围、执行标准、技术条件、项目管理要求、合同结算、纳税方式、双方责任义务等内容。

2.1.2 税务筹划研究

资源国政府法律环境及税赋政策对工程成本测算及合同的执行至关重要，合同总体构架、合同执行主体、工程分包策略、费用结算方式甚至合同审批程序的中间环节都可能产生额外的税赋或费用。税法研究表明：不同合同执行主体下，除增加交易注册登记费以外，不增加额外税赋。对合同影响重大的税费有三项：交易注册费、财产税和增值税，财产税的计税条件有较大模糊性，会导致较大的财务风险。

2.1.3 合同报价格式

工程造价师习惯按国内预算指标进行工程报价，忽略合同条款对工程成本的影响。结合国际EPCC 合同条款和土库曼斯坦税法研究成果，将项目管理费、利润、不可预计费等分摊在相关报价栏目，同时，增补保险、税赋、1 a 运行费等项目，争取实报实销的策略，降低合同风险。工程总报价格式见表2，设备材料价格分解格式，见表3。

工艺设备及主要工程材料的价格分解必须满足交易所审批注册的要求。

2.2 工程定义的顶层设计

工程设计是准确定义技术方案、工程量和工程报价的基础，也是决定实现项目目标的关键，更决定了承包商能否盈利，是EPCC 项目总承包的龙头。工程设计包括三个阶段：总体规划、基础设计和详细设计，下面对工程投资影响重大的总体规划、基础设计及针对项目具体情况开展的物资编码体系设计和专题研究等方面进行简述。

表2 工程总报价格式

表3 各单项合同所辖合同子项工程的设备材料价格分解格式

2.2.1 工程总体规划

通过工程总体规划设定工程设计输入、输出条件，拟出工程范围，提出工程执行标准，规划主要专业工艺技术路线，求解业主的需求。

2.2.2 基础设计（FEED）

通过FEED，明确工程设计输入、输出条件，界定工程范围及边界条件，制定项目统一技术规定和项目管理程序，确定工程执行标准，优选主体工艺技术路线，完成专题技术研究，优化工程总图设计，充分理解并掌握业主需求，完成与业主的交流澄清，为工程固定总价商务报价提供坚实基础。

2.2.3 物资编码体系设计

本工程为一特大型工程，项目物资种类和数量众多，只有统一的物资编码，才能实现物资共享和合理调配，确保物资统计的准确度，实现对物流全过程的跟踪、控制和管理。本项目采用中国石油物资分类与编码方案，分类码+流水码相结合的编码方式，在此基础上补充、完善形成本项目的物资编码系统。工程物资编码是个系统工程，源头在设计，执行在EPC，涉及采购和现场材料管理。物资编码和材料库是PDMS设计和开发的基础。工程项目任何一个环节都离不开以物资为实体的工作流，物资编码是工作流中一个活动的表征物资ID 标识，是工程物资信息化管理的基础。

2.2.4 专题研究

2.2.4.1 单列工艺装置大型化研究

工艺装置大型化就是通过扩大单列装置的处理能力，减少工艺装置、耗材和占地，节省投资，更好地发挥规模效应。装置大型化的主要瓶颈是运输和安装/吊装机具能力的限制。目前，国内类似工程最大单列装置处理能力为560×104m3/d，而本项目单列装置处理能力达到840×104m3/d。

2.2.4.2 模块化设计、工厂化预制、橇装化施工

为克服当地劳工素质差、外来劳务用工限额的影响，本项目提出了大范围推行模块化设计、工厂化预制、橇装化施工的理念。经过方案专题研究，整个工程将采用144 个成套橇装设备，186 个非标橇装设备和253 个工厂预制化模块。

2.2.4.3 大件设备、非标预制件运输

受限于不同运输途径国，目的国土库曼斯坦的运输条件以及官方运输条例规定, 所有的货物分类见表4。

表4 土库曼斯坦运输货物分类表

A 类物资可以采用铁路+公路运输、铁路、水路公路联运三种运输组合；B 类物资最佳运输线路为通过伊朗前往土库曼斯坦的海陆联运模式，由于目前联合国、美国和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依然没有减少或者缓解的迹象,为保证物资运输的连贯性, 必要时可以启动紧急备用运输线路: 从国内出货港至地中海土耳其中转港(Iskenderun 或Mersin),经格鲁吉亚、阿塞拜疆，搭渡轮经Baku 港前往土库曼斯坦巴士港, 然后陆运到最终现场，总计约60～80 d；C 类货物,是标准大重件货物，不仅要办理运输许可, 还要警察护卫，尤其是超大超重件,唯一能保障运输安全的线路,即从国内港口出发，前往黑海土耳其转运港，转运河船后经伏尔加河进入里海, 卸货至土库曼斯坦巴士港,然后陆运到现场。

2.2.4.4 大规模采用镍基合金材料

镍基合金是一类相对年轻的耐蚀合金家族，20 世纪30 年代初诞生，由国际镍公司(INCO)开发，被美国钢铁协会规范为UNS N08825、UNS N06625。镍基合金具有优异的耐蚀性能包括：抗硫酸、磷酸的腐蚀性，孔蚀、隙蚀及晶间腐蚀性。

镍基合金在油气行业的使用只有60 多年，价格昂贵，限制了对镍基合金应用的了解，中国至今没有大规模使用。本工程目前是中国油气公司首次大规模应用镍基合金，无经验可循，面临的挑战有：

a )工程造价的经济性与供应周期及供货质量保障之间的矛盾，需解决管材、管件、容器制造方式的经济合理性，满足工期要求的生产供货能力及可靠的质量保障；

b )工厂化预制与现场安装施工的质量、施工效率的矛盾；

c )施工组织、施工工艺、传统习惯和规范操作安装的矛盾；

d )固定价合同与因技术方案手段未定型所造成费用变更之间的矛盾。

2.3 项目组织建设的顶层设计

2.3.1 机构与制度建设

A 气田二期工程由中国石油某下属公司执行总承包合同，主要承担组织协调、商务策划、费用结算、劳务统筹、是合同执行的法律责任主体。本着机构精简、工作界面清晰、工作流程顺畅、切实有利于高效管理的原则设置了本项目的管理机构，见图2。项目部针对项目的特点和管理要求，共编制项目实施程序文件99 类。

图2 A 气田二期工程项目管理机构

2.3.2 项目关键路径

项目的关键路径贯穿整个项目的生命周期，是一系列决定项目最短完成时间的活动。项目的关键路径必须尽早确定，方能指导项目周期不同阶段的重点工作。通过项目三级计划分析，确定了二期工程的三条关键路径，见图3～5。

图3 路径一：处理厂吸收塔进度控制

图4 路径二：825 复合材料进度控制

图5 路径三：橇块、模块设计制造安装时间进度控制

进度控制分析表明：N08825 复合管是本工程最重要的关键路径，同时，还将与模块化、橇装化交叉影响项目的实施。项目部成立了专家组，研究相关的技术标准，编制技术规格书；成立资源调研组，落实国内、国际市场保障措施；成立实施工作组，根据项目总体进展需求，制定实施策划工作。

3 结论

综上所述，通过对A 气田二期工程的系统分析，从商务合同和设计方案入手，到项目组织机构建设及控制管理，完成了项目实施的顶层设计方案。通过对顶层设计方案的评估，可以清楚认识到：

a）在商务合同策划方面，合同结构及相关条款的规定是项目管理、费用结算及风险控制的依据，只有充分考虑项目运作各方的利益，制定合作共赢的合同策略，才能顺利启动相关工作，实现项目总体目标。

b）在工程项目定义方面，工程范围、执行标准、技术方案、工程量的确立是合同报价的基础，也是实现项目总体目标的关键。

c）在组织建设方面，组织机构及管理制度的建立、健全是实现优化资源配置、项目高效管理、协作统一、实现一流工程目标的保障。

顶层设计规划了项目的总体工艺技术方案和实施策略，建立、优化、实施项目的机构及管理体系，为项目高效推进、规范运作、风险防控提供了基础，为项目建设管理提供了和谐的内外部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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