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翠清 赵芝俊 刘 剑

（作者孙翠清、赵芝俊、刘剑单位为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

引言

蜜蜂是公认的最理想的授粉昆虫，蜂群在采集蜜粉的同时，也完成了为作物授粉的任务，这对于虫媒作物的生长繁殖起着关键作用，保证了自然界植物的多样性和人类食物的丰富性。蜜蜂授粉对于提高某些农作物的产量和产品品质更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受到自然环境恶化以及种植业生产专业化、规模化趋势的影响，能够为农作物授粉的野生蜂群数量锐减，这使得人工饲养蜂群为农作物授粉的作用显得越来越重要。

尽管人工饲养蜂群在生产蜂产品的同时能够创造巨大的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但是我国种植户对蜜蜂授粉价值的认知度较低，因此人工饲养蜜蜂为农作物授粉难以获得应有的经济回报，故我国蜂农的养蜂收益还主要依靠蜂产品销售，这使得养蜂的直接收益远低于其社会价值，长此以往将会影响到我国部分农作物的正常生产。

因而要通过促进养蜂业的发展来保证农作物自然授粉的需要，关键在于提高养蜂人的养蜂收益，所以在制定政策之前首先要了解蜂农养蜂收益的影响因素。而目前关于我国蜂农养蜂收益的研究较少，仅有关于养蜂成本收益现状的调查分析，尚没有使用计量方法对我国养蜂收益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的研究。本文就以多年连续跟踪的蜂农养蜂基本数据来分析蜂农养蜂收益的差异性，以及存在这些差异的原因，为政府制定相关政策提供决策参考。

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基础数据来自“国家蜜蜂产业技术体系建设”项目2009～2011年间跟踪调查的蜂农数据库。其中2009年和2010年各有10个省（浙江、山东、江西、河南、云南、四川、广东、湖北、北京、山西）的534个样本和541个样本，2011年有12个省（浙江、山东、江西、河南、云南、四川、湖北、北京、山西、吉林、甘肃、海南）的643个样本，合计1718个样本。

养蜂收益比较分析

受生产条件、生产方式、要素投入和气候等因素的综合影响，蜂农养蜂的年际间收益和区域间收益存在一定的差异，本文接下来用统计分析法来分析蜂农养蜂收益的差异。本文考察了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两个指标，前者反映蜂农总体养蜂水平，后者反映蜂农的养蜂效率。

蜂农的养蜂收益，即养蜂纯收入，等于养蜂收入减去养蜂成本。其中，蜂农的养蜂收入是与养蜂生产有关的各项收入，包括销售各类蜂产品（如蜂蜜、蜂王浆、蜂花粉、蜂胶、蜂蜡等）收入、销售蜂群收入、提供授粉服务收入等。蜂农的养蜂成本是与养蜂生产有关的各项成本，包括购买蜂王和蜂群、蜂机具、蜂药、蜂饲料（含自产蜂蜜、蜂花粉用于饲喂蜜蜂的现金折算金额），以及雇工费、运输费、检验检疫费、占地费及其他相关成本。在此需要说明一点，按照惯例，在农户的农业生产收益分析中，农户家庭内部成员的劳动投入不作为一项生产成本扣除，因为如果农民的劳动投入作为生产成本，则其劳动所得也应作为生产收入，在计算农民生产收益时两项互相抵消。因此，本文也不计算蜂农在养蜂过程中自身劳动投入的价值。

养蜂收益的年际间差异

表1 蜂农养蜂收益的年际变化 单位：户、元/户、元/箱

表2 蜂农养蜂收益的区域变化（2009～2011年均值） 单位：户、元/户、元/箱

根据统计分析结果（见表1），蜂农2009～2011年三年的户均养蜂收益均值分别为3.68万元/箱、3.04万元/箱和6.92万元/箱，2009年和2010年的户均养蜂收益差别不大，但与2011年的户均养蜂收益差别较大，约为2011年户均养蜂收益的一半，表明蜂农户均养蜂收益的年际变化较大。

蜂农的箱均养蜂收益与户均养蜂收益的变化趋势相似。

养蜂收益的区域间差异

根据统计分析结果（见表2），各地蜂农2009～2011年三年户均养蜂收益范围在1.3万元/箱与18.27万元/箱之间，户均养蜂收益最高的四川省是最低的云南省的14倍，表明地区间蜂农养蜂收益的差距过大。

各地蜂农2009～2011年三年平均的箱均养蜂收益范围在131.65元/户与646.29元/户之间，箱均养蜂收益最高的四川省是最低的云南省的5倍，可见，不同地区蜂农的箱均养蜂收益差异也较大。

模型设定

根据以上分析结果，蜂农的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存在较大的年际间和区域间差异。由于蜂农的养蜂收益受多方因素影响，因此本文接下来使用多元线性回归法来分析养蜂收益的主要影响因素有哪些，模型形式如下：

表3 变量设置

表4 模型回归结果

其中，β0，β1，β2，…，βm是回归系数，i=1，2，…，n

其中因变量y为蜂农户均养蜂收益或蜂农箱均养蜂收益，自变量χi为蜂农户均养蜂收益或蜂农箱均养蜂收益的可能影响因素。

根据养蜂业的生产特点，蜂农养蜂收益的影响因素可以分为以下三类：一是养蜂者素质，二是生产经营状况，三是外界因素，同时加入年份和地区控制变量，以控制一些年际间和地区间不可观察因素的影响。变量的具体设置见表3。

模型回归结果

模型的回归结果见表4。限于篇幅，本文略去t值，并仅列出了对蜂农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具有显著影响的因素。

在养蜂者素质因素中

1.蜂农年龄对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显著为正，也即蜂农年龄越大，箱均养蜂收益越高。产生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是年龄大的蜂农对养蜂可能更加重视，从而投入更多精力养蜂，使得箱均养蜂收益较高。

2.蜂农受教育程度对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显著为正，也即受教育程度越高，箱均养蜂收益越高。产生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是受教育程度高的蜂农的综合养蜂水平会更高，使得其箱均养蜂收益，也即养蜂效率也较高。

3.蜂农是否参加过养蜂技术培训对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均显著为正。这表明养蜂技术培训对于提高蜂农的总体养蜂水平和养蜂效率均具有显著作用。

在生产经营状况因素中

1. 家庭从事养蜂人数对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显著为正。原因在于我国目前的养蜂模式还是以家庭内部成员为主，只有规模较大的蜂农才会雇人养蜂，而且以雇用中短期工人为主。这一回归结果表明家庭从事养蜂人数越多，越能够提高养蜂效率，箱均养蜂收益也越高。

2. 是否是专业养蜂户对户均养蜂收益的影响显著为正。原因可能是专业养蜂户相比兼业养蜂户在养蜂活动中投入的精力要多，因此其养蜂总体水平高一些。

3.与小转地放蜂方式相比，大转地蜂农对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均显著为正。

由于大转地蜂农的转地路线远，时间长，他们每箱蜂的生产时间要远远高于定地和小转地蜂农，产量和销售收入自然也高，因此户均收益自然较高。

同样由于大转地蜂群的生产期长，因此大转地蜂农所需投入的箱均蜂饲料也比定地和小转地蜂农少，而蜂饲料是养蜂成本的主要部分，因此大转地蜂农的箱均养蜂成本也较低，故大转地蜂农的箱均养蜂收益要高于小转地蜂农。

4. 饲养西蜂的蜂农的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均显著高于饲养中蜂的蜂农。原因是西蜂与中蜂的生产特性和生产方式不同，通常情况下，西蜂群势强、产量高、产品种类多，因此西蜂养殖收益普遍高于中蜂。

5. 饲养规模对户均养蜂收益的影响显著为正，而对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显著为负。

养蜂规模越大，则蜂产品生产能力越强，户均养蜂收益自然越高。

养蜂规模越大，箱均养蜂收益却越低。原因可能一是养蜂规模大的蜂农的蜂产品产量多，不便于携带和储存，通常是批发销售，价格较低，而养蜂规模小的蜂农的蜂产品少，较易储存，可以高价零售或等待市场价格理想时再卖，因此，养蜂规模越大，箱均养蜂收益反而越低。

外界因素

遭受灾害或事故对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显著为负，说明箱均养蜂收益受外界因素影响比较直接。

结论和政策建议

根据以上研究结果，在影响蜂农养蜂收益的诸多要素中，养蜂技术培训、大转地放蜂方式和饲养西蜂品种三个变量对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均具有显著正的影响。饲养规模对户均养蜂收益和箱均养蜂收益的影响均显著，但影响方向相反。遭受灾害和事故对养蜂收益的负面影响也较大。蜂农年龄、受教育程度、家庭从事养蜂人数对箱均养蜂收益，也即养蜂效率的影响比较显著。据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以促进蜂农养蜂收益增加，进而促进养蜂事业发展，保证农业生产的需要。

增加养蜂技术培训投入

农业生产技术培训是政府为农民提供的一项基本公共服务，但是由于养蜂业是一个较小的农业产业，因此与其他农业行业相比，政府对养蜂业的培训投入明显不足。目前我国养蜂业的技术来源还是以蜂农长期的摸索和经验积累为主，养蜂技术水平与养蜂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而养蜂技术培训又是提高蜂农养蜂收益的重要因素，因此，今后政府需要加大养蜂技术培训的力度，增加培训次数，丰富培训内容，让先进的养蜂技术从实验室走向养蜂场，增加蜂农养蜂收益，调动蜂农的养蜂积极性。

对大转地蜂农给予适当扶持

由于大转地蜂农的养蜂收益高，饲养规模大，是我国的养蜂市场的主导力量，大转地蜂农的饲养情况变动对于我国养蜂业的稳定具有直接的影响。因此，从效率的角度出发，政府应该对大转地蜂农给予适当扶持，如继续对运蜂车实行“绿色通道”政策，对养蜂车的购置可给予一定的优惠，以及尝试为养蜂大户提供政策性农业保险等。

保持适当饲养规模

根据前文的分析结果，养蜂规模越大，蜂农的养蜂收益越高，但是单位规模的养蜂收益却下降。这意味着养蜂存在一个最佳规模，理论上是边际收益为零的饲养规模，最佳饲养规模的大小还需要进一步的对比试验分析。因此，要使蜂农的养蜂收益最大化，就要鼓励蜂农保持适当的饲养规模。

提高养蜂灾害预警

养蜂业所谓的灾年与我们通常认为的灾年有所不同，养蜂业的灾年通常是指在蜜源的流蜜期前后发生不利于蜜源流蜜的天气，如干旱、冰冻、雨水多等使得蜜源花期缩短或流蜜量减少，导致蜜蜂采集的蜂产品产量下降。因此，如果政府能够建立全国蜜源地气候信息发布平台，让蜂农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如调整转地路线、减少蜂群数量以节约饲养成本等，将能有效减少蜂农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