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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散户

2013-11-15顺来

椰城 2013年3期
关键词:红萝卜手指头黑山

■顺来

1

早上八九点钟的时侯,因为寒冷,长长的公路上空空荡荡的,路面显得格外苍白。那呼呼吹的风更是怪异,听上去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像狼嚎似的。忽然,公路上出现了一个穿军大衣的人,推着一辆幸福250摩托车在奔走。他头上热气腾腾的,一边奔走一边拿一双炯炯的大眼四处搜寻。走了有半里路的时侯,他终于看到在一个墙角有个修摩托车的摊儿。他一低头躬起身,推着摩托车紧跑两步,冲到了摊前:快,快,师傅,打不起火来了。

这个摊子利用墙角的两面墙,撑起了一块篷布。摊主儿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憨厚的脸儿望着这个闯来的主儿:你没看我手上的活儿,你特别啊?

大个儿倒是斯文,忙抬起手腕看看表解释:是这样,再过二十多分钟股市就开盘了,我要是赶不到,几万元就没了。

真的?墩实的摊主儿两眼放亮地瞪住了大个儿。连他脸上的一抹黑油都亮了起来。

今年冬天虽然寒冷,但股市火爆,到处在传说天上掉钱的好事儿,把人的心炒得七上八下的。无疑,在这个角落的摊主儿,也听到了股市上的事儿。今天这个大个儿股民闯进他的生活,他心中便撞起了对股市的兴趣和神秘。他果真放下手里的活儿,伏下身给这个大个儿股民修起了摩托车。一边修一边还在问:真的?一分钟能挣几万?

大个儿股民抖动一下皱起了眉头。他正要修正自己的话,忽然看到摊主儿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不由啊了一声。他其实是个外科大夫,知道摊主儿的手指头正处在什么情况,便喊道:你的手……

我的手?摊主儿停住了手里的活儿,又仰起憨厚脸儿望着大个儿。大个儿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他的双手在深究。摊主儿伸着他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想弹动一下,展示他的技能。可是他一咧嘴收回了两手,忙把一只手伸进摩托车座子底下的一个空洞里,拧出了一个火花塞。他把这个火花塞扔掉,又拿一个新火花塞伸进了空洞里,并压低了声音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能给你修好。

大个儿大吃一惊,一咧嘴几乎叫了起来。这时,摩托车轰一声打着了火,大个儿着实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忙从口袋中掏出十元钱给摊主儿。摊主儿接过钱后,又从腰里掏出五元钱还给他。他不要,拱起轰轰响的摩托车就走。摊主儿硬是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大个儿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但看看手腕上的表,还是骑上摩托车,一加油门驰走了。

摊主儿望着大个儿驰走的背影,在心中喊道:好家伙,一分钟就能挣几万,太牛了。我干了四年了,还没挣到三万呢!他想着,踢了他的摊子一脚坐下,便再也不想干这臭活了。忽然,他的十个手指头疼痒起来,他狠狠地挠了起来

然而大个儿驰走了有几十米,眼前总浮现着摊主儿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不由停住了摩托车,想:有三个都黑了,还干啊!他想着掉转了车头。可是他又想到他手中的股票黑山科技从八九元涨到三十多元,今天公司公布了重大利好消息,要分红,要资产重组,庄家一定会借利好拉高出货,最低要拉高两元钱。然后便利好出尽是利空,大跌开始。他想到这儿,便又转回了车头,加大油门,向股市驰去。

2

当大个儿赶到交易大厅,股市已经开盘两分钟,黑山科技果然高开了两元多。大个儿果断地下单卖掉,不由松了口气。就在他松气的档儿,黑山科技开始大跌,他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一甩手走了。

他赶回医院,大步迈进外科病房医生办公室。他脱下军大衣换上白大褂便到护士站去看病历。他看得很认真很专注,漂亮的护士们在一边配药一边悄悄地议论今年的股市。几个护士不断地向他询问,他好像毫无感觉。他专注地看着病历,眼前却出现了摊主儿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有三个都黑了!他在心中喊道。

一连几天大个儿精神恍惚,心猿意马的。

佛经说,放下烦恼就是幸福!过去他拿着两千股黑山科技股票,时刻担心这持续上升的股票跌下来,心中充满了恐惧。现在这两千股股票已经出手了,并且出得那样漂亮,几乎出在这股票上升的最高点,把庄家套住了。他两万元成了六万多。可是,他心中却出现了另一种烦恼,那就是摊主儿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已经进入了他的心中,特别是那三个已经黑了……

作为一个出色的外科大夫,他深知那三个黑了的手指头应该截取。可是,就是这只黑了三个指头的手,准确地从他摩托车的黑洞里拧出了火花塞,又换进了一个新的。他不相信。他不理解。可是这一切都是他亲眼看到的。经过几天的思考,他不得不承认,人的身上是有N条命的,一个是肉体的,其它是精神的。这也是医生常常出现误诊的原因,例如医生判了某个病人的死期,病人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医生判了某个病人将成为终生残疾,病人却奇迹般地站了起来,走上了工作岗位……

他为他的发现感到震惊。他抓住这一灵感要写一篇《误诊辩析——猫有九条命》的论文。然而,他依然认为这精神的命,必须是依附在肉体的生命上的。因此,一个医生的责任感,驱使他要立即找到那个摊主儿……接下去查房,下医嘱,他忙完了后顾不得吃中午饭,就骑上他的幸福250摩托车,去找那个摊主。可是当他到了那个墙角,修车摊已是不见了。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他又驰车到了交易大厅,看到黑山科技已是跌停板。伽罗伐哆!不知他嗫嚅了一句什么,依然是一甩手走了。

他在交易大厅前的饭桌前坐下。饭桌因为股市火爆而火爆,各类早点琳琅满目,秀色诱人。仅烧饼就有芝麻烧饼,豆沙烧饼,千层饼烧饼,油酥烧饼……可是他只要了三个干烧饼,一碗热香腾腾的小米粥。桌主要给他两个茶叶蛋,他不要,要给他两块五香豆腐,他也不要。他吃完喝完后,只是向桌主要了点白开水。白开水在碗里一晃,挂在碗壁上的残粥没了。然后他一口喝干,将干干净净的碗放下走去。桌主望着那干干净净的碗一伸脖子呆了。

他又回到医生办公室。他脱下沉重的军大衣又换上白大褂,坐到办公桌前发出一声叹息不动了。

今天病房里很安静。他就开始写他的论文。当他把题目“误诊辩析——猫有几条命”写到稿纸上时,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开了,护士长烨轻轻地走到他面前。

烨,你来了。他忙停住了手中的笔。烨先是盯住稿纸上的论文名字看了一会,然后皱紧眉闭紧嘴扭回脸仔细地审视着粗爽的黑头发下那张眉眼动人的脸。

栋梁,你变了。烨说。

是吗?这个叫栋梁的大个儿拿起了她的一只玉手。她又说,你这几天少言寡语,神色恍惚,是不是又有小护士追求你了。

烨,我这几天是有点事。也有小护士追求我。可是,我对你的爱没有变也没有乱。他刚说完,她就将他的头抱到了怀里,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那你就是想我了,傻孩子,我也想你啊,你知道我想起你来是多么厉害。今晚到我的宿舍去。

次日早上,栋梁将两份封好的论文投进了信箱。一份投给《中华医学》,一份投给《中国医学》。然后他又骑车到了那个墙角,修车的摊儿还是没有。他一时陷入了不解和沉思,摊主儿到底干什么去了?这是他唯一的生活出路,按理说他不可能不干了。栋梁想打听一下他的下落,前后左右看了一下,才知道这儿原来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毛之地。栋梁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又调转车头,向医院驰去。

3

接下去栋梁完全被烨占有了。烨的性欲像她的姓名一样强烈。栋梁不仅完全忘记了股市也忘记了摊主儿和摊主儿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然而,一次他在烨那蜜一般的性爱中坠落和吸吮时,眼前忽然又出现了摊主儿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他不由大喊一声有三个都黑了,跳出了烨那激情的漩涡。

什么都黑了?烨也跳了起来,还三个?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栋梁一边穿衣服一边向外跑。他跑出宿舍楼,骑上摩托车又驰到了那个墙角。修车的摊儿还是没有,他的心咯噔打了个滚儿他又呆了。

真的?一分钟能挣几万?

他忽然想起摊主儿的问话,他怦然心动,一种预感顿时充满了他的心房。

这可恶的股市,也怨我,胡说什么!他调转车头,加大油门向股市驰去。他几乎是冲进了股市,一眼看到黑山科技已从三十多元跌到了十五多元,正在进行第二次上升。他的心房顿时膨胀起来,我要不要再杀进去做一把呢?再做一把我的摩托车就可以换成很有档次的小轿车了。他的整个身子在向上蹿着,就去下单。可是在他写好单子,向窗口递的时侯,眼前忽然又出现了摊主儿那十个红萝卜似的手指头,特别是那三个已经黑了的手指头。他不由哆嗦了一下,想:不能再炒了,再炒就黑了,就要断指截肢了。他这样一想,膨胀的心房松缓了,向上蹿的身子也踏实了,就撕掉了手中的单子,开始在人海茫茫的股市中寻找修车的摊主儿。

可是,这一天他没有找到修车的摊主儿。第二天股市还未开盘,他就来到交易大厅。他先在大厅转了一圈,然后到门口站住,一个个地辨认向里走的人。股市很快就开盘了,交易大厅里挤满了人,他也没有发现摊主儿。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交易大厅不是一个门呢。他就到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中,去一个个地掰着辨认。他的行为不断地招来谩骂和唾弃,他忍受着,一遍遍地向人们道歉,几乎把大厅里的人都掰扯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摊主儿。他在人群中呆了。这时大盘出现了急涨急跌,涨的时侯人群像潮水一般向前涌,他就像一条被抛在沙滩上的鱼儿;跌的时候人群又像退潮一般将他淹没了,他又逆势开始寻找摊主儿。终于发现了一个像摊主儿的人,他急忙抓起这个人的手看。不料,这个长得像摊主儿一样憨厚的人,生性却不憨厚。他猛然甩开栋梁的两手,接着一拳打到栋梁的脸上:他妈的,你抓我的手干什么?

栋梁被人群围住了。立即有人喊:他是个同性恋者……他在寻找他的同类……人群中便发出打啊打啊的喊声。栋梁急忙从口袋中掏出工作证喊:股友们,我不是同性恋者,我是市医院的外科大夫,我在寻找一个有生命危险的病人。

喧嚷的人群静了。这时大盘从下跌100多点到上涨100多点,人群又潮水般向前涌去,忘记了栋梁。栋梁又像一条被晒在沙滩上的鱼儿,就在他感到要窒息的时侯,眼前突然一亮,穿过人群看到了一个人。他又冲进了人群,一把抓住了这个人。

这个人真的是摊主儿。他穿着一件蓝布大衣,一只手伸在衣襟里面。看到栋梁,他两眼一亮,认出了人儿,嘿嘿笑了:是你啊,我也买股票了,都涨了一元多了,你看……他说着从衣襟里抽出手去指大盘。可是当他看到黑山科技时,不由啊了一声大喊起来:怎,怎么跌了一元呢?刚才还涨着一元……

栋梁抓住他的棉大衣就向外走:走,跟我治病去。

摊主儿向后拽着喊,我的股票,我的股票,我没病,你是干什么的?

栋梁回头说,我是个医生。

4

在市医院外科病房护士站,栋梁用钢针扎了一下摊主儿的红手指问,疼不疼?摊主儿回答,有点痛。栋梁又用钢针扎了一下摊主儿的黑手指问,疼不疼?摊主儿好像动了一下但又没动,眼里便滚出泪水。栋梁又说,你这三个黑手指要立即截取,越快越好。否则你的这条胳臂,甚至整个生命都有危险。栋梁停了一下又说,你家里有什么人?摊主儿泪水吧嗒吧嗒地低下了头:我家里只有一个姐姐,前年离了婚,今年又下了岗。栋梁轻轻地哦了一声又说,那就不要告诉她了。然后又打电话叫来了烨,把自己的银联卡给她,让她去给摊主儿办住院手续。烨忽闪着一双惊讶的大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摊主儿,抓起他的双手看到了那三个黑手指,不由在心中惊呼,天哪,我心中的英雄又成了菩萨。这时,摊主儿把他的股市资金卡交给了栋梁,说,密码,369963。栋梁用两手指捏住资金卡,先是转动了一下,然后把它装进了口袋。

五天后,摊主儿换上手术衣,被烨和两个护士推进了手术室。终日在底层生活中挣扎的摊主儿,在麻醉中沉睡了半天一宿。第二天早上醒来,病房里墙壁雪白,他感到恍如隔世。听着窗外的鸟叫声,望着陪护在他身边的栋梁,他才像从梦中醒来了似的。喂,菩萨,你为什么要救我。

栋梁好像动了一下。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大概是因为他是一个寺庙主持的儿子。在他童年的记忆中,他父亲作为一个寺庙主持因为乐善好施,是一方土地的名人。忽然一天,父亲的寺庙被封了。父亲到一个工厂去干壮工。一年后父亲的脚被砸伤了,他到工厂安技科去办工伤。科长对一个寺庙主持来办工伤感到很好笑,说:你不是一个寺庙主持吗?你不是能救大众吗?你怎么就不能救自己?

父亲从科长的话里听出了恶意。他抖动着瘸腿去找厂长,厂长听了父亲的话,表示很同情,说他找科长谈谈。可是父亲再去找科长的时侯,科长撅着嘴梗着脖子更加不同意了。父亲受伤的脚一阵剧痛,险些儿倒下。可是他咬紧牙关,忍着这直往心里去的剧痛,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他的痛样吓着了科长,科长嗫嚅着说:主持你怎么了?好人,好人,主持是个好人啊。你告诉我,我从小就奇怪,你们这些人原来靠什么吃饭?靠什么穿衣?你们的寺庙是那么好的房子,是什么人给你们盖的……

父亲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父亲又找了党委书记、工会主席,大致情况和上次一样。可是父亲最后找到科长时,科长醉醺醺地望着他,你,你,你是谁啊?

父亲的脸一阵黑涨,一张口一股如柱一般的血喷到科长的脸上。科长毛发竖起瞳孔放大如大梦惊醒,可是父亲却直直地倒下了。

父亲被人抬回了家。他抓着小栋梁的手说:他们的心都黑了。然后他就开始艰难地念经为自己超度: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

小栋梁感到一股力量在向他身上注入。

父亲继续用他全身的力量虔诵:南无佛 南无法 南无僧 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怛垤哆……

父亲终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量,闭上眼睛向天上去了。

从此小栋梁沉默孤独,和母亲过起了节衣缩食的生活。再大一点,他孑然一身,开始默默地做好事。直到他上了大学,才知道有那么多人上不起学,看不起病。他几乎用他全部的工资资助了这些人,以至于冬天他连一件鸭绒衣都舎不得买,只是花20元钱从市场上买了一件军大衣。他需要钱来帮助人,这大概也是他把钱投入股市的原因。然而今天好像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想到了父亲,眼里泪水模糊了。他忙转身面向窗口,闭目诵经来悼念父亲:娑婆诃 天罗神 地罗神 人离难 难离身 一切灾难化为尘 南无摩诃 般若波罗蜜……

摊主儿惊讶地坐了起来,石头一般呆了。

栋梁转回身,把摊主儿的资金卡和交割单给他:你给我的当天,我就给你卖了。

摊主儿看了一下交割单:股票名称,黑山科技,卖出价格:19.80元。他是20.05元买的。他眨了一下眼睛,嘿嘿笑了:只割了一个指头啊!

你知道这只股票现在多少钱么?

多少?

十元多一点。

摊主儿出了一身冷汗。他又眨眨眼,嘿嘿笑了:那要今天卖,要割八个指头啊!

栋梁依然很郑重:要是再过几天卖,恐怕要割去你的一条胳臂了。

摊主儿举起了他那被绷带包着的手:今后我可怎么办呢?

你当然还是修摩托车了。

我已割了三个手指头,还能行?

能行,你天生就是个玩车的。

哥,我能喊你哥么?

好啊,我的会修车的弟弟。

摊主儿站了起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到了一起。

5

在十元底部波动了两个月的黑山科技,忽然一天跌破了十元。接着一路跌到了4.5元。这一天栋梁闯进了久违的股市,股市里只有两三个人在看盘。栋梁看到黑山科技到了4.5元,他的心房顿时又膨胀起来,整个身子向上蹿。这一次他没有控制自己,而是放纵地全仓买入了这只股票。就在他从交易窗前转回身的时候,一个人闯进了他的怀里。他一看来人喊道:摊主儿,是你。

果然是摊主儿。他咬紧牙低下头,看着那三个截去手指生出的肉瘤子:栋梁哥,那股票死在了我的心中,它已成精了。

这魔鬼的股票!栋梁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想买哪个股票?

还是黑山科技。

啊!为什么?

因为今天它出了重大利空,公司下半年巨亏。

好,你现在也能玩股票了。

栋梁兴奋地回到宿舍,看到桌上有两封信。他自然想到了他写的那篇论文:误诊辨析——猫有九条命。他忙打开《中国医学》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两本刊物,他的论文在头题发表了;他忙又打开了《中华医学》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封信。信毫无礼貌地说……一派胡言,你究竟是个医生还是个算命的……

栋梁立即把信撕成两半,高高地抛了起来:俗不可耐,你是个医官还是个庸人。这时,烨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栋梁,我又想你了,我又想要你了,你知道我要起你来是多么厉害……烨的身上有电,立即和栋梁接通了。一阵冲动在栋梁的体内勃然而起,他转身抱住了她:烨,那我们就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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