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冠辉（河北省保定职业技术学院）

天空刚现鱼肚白，整个城市还笼罩在淡淡的雾霭中，我和友已经发动车子，驾着“铁马”，奔向我们向往已久的草原—锡林郭勒草原。

一路向北，接近中午时分，我们到达内蒙古省界。看到路边闻名已久的马头琴雕塑，一只充满力量的大手高举着马头琴，耳边仿佛响起了清脆的琴声和激扬高亢的蒙古长调。

继续前行，高大的树木渐渐看不到了，远处的山包上零星点缀着几个白色的蒙古包，绵延起伏的山包上长着不高的草，偶尔有几只牛在吃草，完全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也就是“浅草才能没马蹄”。莫不是草原沙化的厉害？带着些许疑惑些许失望，我们驶下了公路，进入奔向浑善达克沙地的小路。小路上满是沙石，溅起的石子打得底盘“砰砰”作响，车后扬起一路尘烟，我们紧踩油门，车子如脱缰的野马，不时惊起野兔和黄鼠从车头蹿过，真正体验了一回拉力赛的感觉。

小路两边的草渐渐高了，开着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小花。转过一座山包，立刻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黄色的大沙山上面斑驳长着一些形态各异的树，沙山下是一湾湛蓝湖水，湖旁长着一簇一簇的草甸，湖面上飞着几只不知名的水鸟，啾啾叫着，美轮美奂，令人陶醉，这一刻我只想让时间停滞。抓起一把沙山的沙，又软又细，让温柔的沙缓缓流下，让我想起爱人的手。真想在山下湖旁建一座草庐，与子偕老。

日渐偏西，我们找到一个宿营地，几十个蒙古包星罗棋布。其中一个大蒙古包是餐厅，可以容纳100多人同时就餐。我们进去时，已经人声鼎沸。我们找了一个角落，要了手把肉和马奶酒，映着摇曳的烛光，细细地品味。正在这时，一只金黄的烤全羊散发着扑鼻的香味，脖子上系了一条红绸带，放在一个大木盘中被推了出来。烤全羊是蒙古族款待贵客的最为讲究的名菜，可不是轻易可以看到的。漂亮的蒙古姑娘身着民族盛装，唱着悠扬的祝酒歌，捧着洁白的哈达，按照贵客的身份依次敬酒。舞台上，英姿飒爽的小伙子弹起马头琴，唱起蒙古长调，曲调悠长。突然，一种奇怪的长调声音响了起来，时而高亢入云霄，时而低沉入深渊，高音低音不断来回交替，仿佛来自于天籁。听旁边的人说，这叫呼麦，是蒙古族特有的歌唱手法，已经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酒足饭饱，空地上已燃起熊熊的篝火。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手牵手跳起了集体舞。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那就是笑。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篝火燃尽，人群向四面八方散去。草原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一些小虫子的飞行和鸣叫的声音。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想来是阴天了。天黑黝黝的，四周的山包丘陵黑漆漆的，地上的草看起来也是黑的，天地四周连成一体，混沌一派，好似远古盘古未开天地前的情形。

清晨醒来，天上飘着几朵乌云，透过丝丝阳光，好像是给云彩镶了金边。喝罢奶茶，我们向北继续深入锡林郭勒草原腹地，边走边贪婪地欣赏出现在视野里的一切草原美景。

头顶上，好像总有一块儿云彩在跟着我们，柔柔地挂在空中，我们走，它也走。蓝色的天，金色的阳光，灰色的云彩，绿色的草原，白色的羊群，无人的公路上只有我们的“铁马”在飞驰。突然，云彩的一侧边缘开始模糊，似丝似线又似珠帘。不一会儿，车窗上溅起了雨点，雨丝如织。

草原上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后的草原更有一番韵味，绿色更加生动，更加浓郁，更加温润，空气中弥散着草的清香、花的芳香、土的腥香。

在起伏的丘陵间，我们把“铁马”停在半腰，与草原零距离接触。草可没过人的膝盖，但是很稀疏，完全盖不住地面，草根下是土、沙、砂、小石块的混合物。土地并不肥沃，甚至可以称得上贫瘠。远处的山坡上，有许多放牧的羊群。多么奇特的能量转换，毫不起眼的土地上长着微不足道的小草，却供养出极有特色、数量极多的羊。真是神奇的草原！

小憩过后，继续我们的旅程。不一会儿，一个个身形高大的风力发电机出现，他们是不是在等待着挥舞长矛的唐·吉诃德？

看了草原，我们再去看草原中的海—达里诺尔湖。拐入一条公路，公路中间有一群牛在慢悠悠地散步，按按喇叭，它们摇摇尾巴，就是不让。我们只好慢慢地跟在牛屁股后面走，引得车上的女儿大笑不止。正在这时，路边的一座山吸引了我们。空旷的草原中间非常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山峰，山峰的山腰有明显的水蚀痕迹。难道，我们正在以前的湖底，体验真正的沧海桑田？山底下的铭牌证明我们的猜测，这个山叫砧子山，22万年前，正是达里诺尔湖的一个湖心小岛。沧海桑田的印迹引我一片遐想。人的力量始终是渺小的，无法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抗衡。人要想战胜自然，就要先了解自然、顺应自然、与自然和平相处，才能不战而胜。

乘船游览达里诺尔湖。也许是江河湖海见得多了，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慨，远不如砧子山带给我们的震撼。但是湖中特产的华子鱼，却让我们赞不绝口，大快朵颐。

稍作休整后，我们踏上归程，出来时，兴之所至；归去时，余兴未消。

锡林郭勒草原之旅，让我们看到草原的美丽和伟大，也让我们体会到生活中如果能够增加几分随性，就会收获更多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