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萍萍

（鲁东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山东 烟台 264025）

一、核心的三个层次

与毛泽东的“核心”概念的一个层次内涵相比，邓小平视野中的“核心”有三个层次。

（一）第一个层次：指中国共产党

它体现了邓小平坚持党的领导的思想。邓小平在论述新时期执政党建设总目标时提出，要“把我们党建设成为有战斗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成为领导全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的坚强核心”；他指导制定的十二大党章第一次载明，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在邓小平看来，没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就没有新中国，也就没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胜利发展。概言之，“从根本上说，没有党的领导，就没有现代中国的一切”[1]（P.266）。所以，他还把坚持党的领导作为四项基本原则的核心。这表明，邓小平继承和发展了毛泽东关于“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党是领导一切的”和“坚持党的领导”的思想。

（二）第二个层次：指中央领导集体

它体现了邓小平坚持集体领导、反对个人崇拜和个人专断的思想。总结国内外无产阶级政党执政的经验教训，邓小平深有感触：一个国家、一个党的命运建立在一两个人的声望上面，很不健康，很危险。因此对于当时即将建立的第三代领导集体，他特别强调：“只要这个领导集体是团结的，坚持改革开放的，即使是平平稳稳地发展几十年，中国也会发生根本的变化。关键在领导核心。”[2]（P.301）“中国问题的关键在于共产党要有一个好的政治局，特别是好的政治局常委会。……最关紧要的是有一个团结的领导核心。”[2]（P.365）在这里，邓小平至少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中央领导集体（而非个人）是党的领导核心，二是这个领导核心最关键。由此可见，“领导核心”是指领导集体，并非个人。关于这一点，邓小平1988年同捷克总统胡萨克会谈时所说的话也是有力证明。“从一九五四年起，我就担任党中央秘书长、军委副主席和国务院副总理，一九五六年起担任党的总书记，是在领导核心之中。”“在党的十三大上，我和一些老同志退出了领导核心。”[2]（P.271、272）

（三）第三个层次：指中央领导集体中的领班人

它体现了邓小平对党的杰出领袖个人特殊作用的认识。邓小平在建立新一代领导集体时，明确指出：“任何一个领导集体都要有一个核心”。“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是毛主席”，“第二代实际上我是核心”，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第二代，我算是个领班人”[2]（P.299）。现在，“江泽民同志应该成为你们这个集体的核心”。为什么呢？他解释说，“没有核心的领导是靠不住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因为有毛泽东为核心，因此中国革命取得了伟大胜利，而且“‘文化大革命’就没有把共产党打倒”。第二代领导集体因为有他邓小平作核心，不仅取得了拨乱反正的胜利，开辟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道路，而且在出现了两任总书记更迭、通货膨胀和政治风波等严重问题情况下，党的领导也没有受到影响，“党的领导始终是稳定的”。

综上可见，邓小平说的“核心”，或指党，或指党中央领导集体，或指党的领班人。对于第一个层次，大家意见一致，无需赘述。但作为后两个层次的“核心”，却有不少人相混淆。这里需要对这两个层次的核心作进一步分析。实际上，邓小平在指代领导集体中的领班人时，用的都是“核心”而从不使用“领导核心”。“核心”和“领导核心”问题，反映了邓小平既要坚持集体领导又要有人负总责的辩证思想。但是，“核心”必须以成熟稳定的“领导核心”为前提。在邓小平看来，“领导核心”当然比“核心”更为关键。讲核心，不能脱离领导集体，不是搞个人崇拜，不应过分突出个人作用。正因为如此，党的会议和文件一直都是说“在以江泽民为核心的第三代领导集体的领导下”、“紧密团结在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而从不说“在第三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江泽民的领导下”、“紧密团结在党中央核心江泽民的周围”。

说到这里，还必须澄清另一个误解。有人说，现在党的会议和文件对于十六大以来的中央领导集体的领班人已经不再使用“核心”称谓，说明党已经不再强调个人的杰出作用了，邓小平的“没有核心的领导是靠不住的”观点过时了。笔者认为，这种观点值得商榷。的确，党的文件和会议不提“以胡锦涛为核心的党中央”，而只说“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但是，强调“以某某某为总书记的党中央”，而不仅仅说“党中央”，这不正恰恰说明了我们党仍在强调“既要坚持集体领导，又要有人负总责”的思想，只不过为了防止对“核心”和“领导核心”之间关系产生误解而不再提“核心”么？

二、核心的要求

既然核心有不同的层次，对它们的要求必然会不同。邓小平对此均有明确论述。

（一）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必须是“先锋队”，是“忠实代表”

邓小平认为，既然党是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党就得坚持“发展是硬道理”，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使全体中国人民最终达到共同富裕；而要做到这一点，惟有把党建设成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制定出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并带头贯彻执行之。为此，十二大党章对党作为领导核心的要求进行了高度概括：党必须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和“中国各族人民利益的忠实代表”。[3]（P.63）

（二）中央领导集体作为党的领导核心，必须具备五个方面的基本要素

对于中央领导集体的要求，邓小平在建立第三代领导集体的过程中作了详尽的论述。其一，“新的中央领导机构要使人民感到面貌一新，感到是一个实行改革的有希望的领导班子。”[2]（P.296）这是给人民以希望，因为人民是盼望改革和发展的。其二，“这个领导（即领导集体——笔者注）要取信于民，使党内信得过，人民信得过。”[2]（P.298）这种信任是对整个集体的满意，而不是说对班子里的每个人都满意。其三，“我们组成的这个新的领导机构，眼界要非常宽阔，胸襟要非常宽阔”[2]（P.299）。这实际上是对这个集体中的每个领导人的要求。眼界宽阔、胸襟开阔是对领导人办大事、着眼于大局全局的必然要求。其四，“这个领导集体是团结的”[2]（P.301），“是一个合作得很好的集体”[2]（P.318）。这是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得出的深刻结论，也是当时现实的迫切需要。其五，“这个集体要有个核心。”[2]（P.318）因为有核心，出现特殊情况，解决起来就比较容易。这五个方面的基本要求，相互联系、协调一致、缺一不可。

（三）合格的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至少符合四项要求

邓小平之所以反复提议要以江泽民为新一代领导集体的核心，就是因为江泽民具有自己的突出特点和优点，这些特点和优点也就是邓小平对合格核心的基本要求。第一，要获得人民公认。江泽民成为核心，“也就是现在大家同意的”[2]（P.310）。第二，“坚持改革开放路线并有政绩的”[2]（P.300）。第三，“要抛弃个人恩怨”，“能容忍各方面、团结各方面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2]（P.300、301）。第四，自己要有独立的东西。对于第二、第三、第四这三项要求，江泽民深化改革加快发展的能力和成绩、团结协作的品格、勇于创新的精神，在他担任上海市党政主要负责人期间得到充分展示。也正是由于表现突出，所以才会获得人民公认。相比之下，邓小平认为，华国锋不能称为核心，说不上是一代，只是一个过渡，就是因为“他本身没有一个独立的东西”。这几项要求体现了邓小平一贯倡导的德才兼备、“四化”并举思想。

至此，可以更清楚地看出，现在之所以不提“以胡锦涛为核心”，完全不是因为胡锦涛不符合邓小平所说的合格核心的条件，只不过为了防止对“核心”与“领导核心”的关系产生误解而已。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三、核心的形成

不管哪个层次的核心，其核心和领导地位都不是天然形成的，均需通过努力才能保持和加强。

（一）党要成为全国人民及其事业的领导核心，必须全面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这个新的伟大工程

邓小平要求以改革的精神全面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在党的思想建设上，强调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在党的政治建设上，强调要警惕右，但主要防止“左”，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在党的组织建设上，强调坚持和健全民主集中制，按照“四化”要求培养选拔接班人，改革干部人事制度；在党的作风建设上，强调党要管党，从严治党，坚持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在党的制度建设上，强调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要完善以党章为核心的党规党法。

（二）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必须通过长期的集体选拔培养、选拔集体，再经由集体合作、集体交接才能形成

第二代领导集体一建立，邓小平“就一直在安排接班的问题”[2]（P.309）。他要求老干部特别是60岁以上的高级干部把选拔接班人当作第一位的责任和任务，要求他们深入群众，“广泛听取群众意见”，“采取从上看和从下看互相结合的办法”选好选准接班人。选拔好充足的接班人后，还必须搞好传帮带，让接班人在实践中成长，在合作中交替。交接班是集体交接，而不是个人交接。十一届五中全会上，邓小平很高兴地说：“我们强调集体领导，这次讲接班也是集体接班，这很好，很重要。”[1]（P.282）总之，新的中央领导集体是依靠群众智慧、不断锻炼、逐步形成的，绝非突击指定、临时拼凑。

（三）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的形成，必须经过长期锻炼，并以领导集体为前提，还需得到其他领导成员的自觉维护

实事求是地说，邓小平并没有对领导集体的核心如何形成作过专门论述。但是，从他对第三代领导集体要有核心的相关论述、选拔接班人的一贯思想以及对党的历史上杰出领袖个人的客观评价中，仍可以初步地、准确地概括出他这方面的观点。一要经过长期不同台阶的锻炼和考验，不能像王洪文等人那样“坐火箭、坐直升飞机”上来；二要以稳定的成熟的有能力的领导集体为前提，遵义会议以前的陈独秀等人和“文革”后的华国锋等人不能成为核心，问题便在于此；三要领导集体中的其他成员“有意识地维护一个核心”，唯有如此才能形成坚强的有威望的核心。

[1]邓小平文选（第二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邓小平文选（第三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十二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