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自在天

志难移，案迷离 .壹.

“温府千金温暖，昨夜于闺阁失踪，能告行踪者，赏银一百两，送归府邸者，赏银五百两……”

司蜀刚把告示贴上城门，便有一群好事者围过来。温府小姐失踪一事，很快就被他们的唾沫星子带到了永乐城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里。

司蜀没有理会好事者的问询，捂着发肿的右脸从人墙里挤出来。身为温家护院，小姐在眼皮下失踪，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转过一个街角，一个壮实汉子突然从后面叫住司蜀。司蜀回头见是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哥，是你啊？”

“听说你那边出事了，我来看看你。”安程目光落在司蜀右脸上，怒道，“怎么，是温博那老家伙掴了你？”

司蜀苦笑道：“没什么，这是我失职应得的‘奖赏’。”

安程哼了一声：“到我那坐坐吧。”

他拉着司蜀，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扇黑色大门外，门上的匾额写着“一品红赌馆”。这是永乐城最大的赌馆，安程就是老板。

两人来到一个安静的房间泡茶。安程道：“老弟，我劝你甭干了，到我这里来，要什么没有？”见司蜀不做声，又道，“何况人家温小姐根本不喜欢你，只拿你当家丁看待，你何苦去当什么护院？”

司蜀露出笑容来：“那是以前，现在她已经把我当自己人了，不叫我名字，叫我‘番薯’，有心事也会跟我说。”

“看看，人家给你点甜头，你就乐成这样子！你对她说过你喜欢她吗？”

“我……没有，不知道怎么开口，怕开口了，她就不理我了。”

“这就对了，这事根本没戏，还是来跟我一起干吧，我这赌场生意越来越火，忙都忙不过来。”

司蜀笑了笑：“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在温小姐身边当护院挺好的。”

“真没想到你竟是个痴情种！”安程不由摇摇头，顿了顿，问道，“这事儿知道是谁干的吗？你准备怎么办？”

司蜀摇摇头，扬了扬手头一叠告示：“我得去贴告示了，贴完还得去请邱捕头来破案。改日再来泡茶。”

“邱捕头？”安程起身送司蜀，“我看你不用去找了。他刚才还在这赌呢，后来听说温府出事，已经赶过去了。”

邱凤是永乐城最年轻的捕头，这些年他屡破大案，加上长得英俊潇洒，被誉为“玉面神捕”，不知迷倒了多少妙龄少女。

有这个神捕出马，找回温小姐的机会就大些了。司蜀心想。但是，他刚到西城门口，两个捕快突然冒出来，反剪了他的双臂，不由分说押回温府。

温府上下鸡飞狗跳，几名捕快正到处寻找线索，英姿挺拔的邱凤则在温博温老爷的陪同下，盘问温暖的贴身丫鬟柔月。

“……昨晚小姐一切如常，睡觉前做了点女红，还吩咐我早点休息。谁知道，早上起来就见不着她了……”柔月脸红扑扑的，眼角带着泪痕。

邱凤想了想：“你一个晚上都没有听到异常动静？”

“没有，什么也没有。”

邱凤陷入沉思。温博见他眉头紧皱，急了：“邱捕头，你可一定要找回暖儿啊，她非常敬重你，常说你是永乐城男儿的榜样……”

“温老爷，我看，歹徒不在别处，就在你家里。”邱凤见司蜀被押进来，突然笑了起来。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司蜀正莫名其妙呢，闻言更急了：“邱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凤冷冷盯着他：“什么意思？我问你，温小姐在哪里？”

司蜀惊讶道：“我怎么知道？”

邱凤冷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顿了顿，又说，“刚才我仔细了解过了，你武功高强，耳朵比狗还灵，之前府里几次遭贼，都是贼才进来，就被你赶跑了。为什么昨晚小姐失踪这么大的事，你却一无所知？”

“也许，也许那人轻功很强呢？”司蜀争辩道。

邱凤冷笑道：“那我问你，你是哪里人？”

司蜀一愣：“我……城外八角村的。”

“哈哈。”邱凤勾勾嘴角，“你骗谁？我去八角村办过几次大案，对那里再熟悉不过，村里根本没有你这么一号人。你撒这个谎，居心何在？”

温博吓了一跳，瞪着司蜀：“什么？你不是八角村的？”

“没错，我是外地人，怕老爷不信任我，不雇我，所以就假称是八角村的人，可我没绑走小姐！”司蜀大声说道。

邱凤冷冷说道：“是不是你，岂能凭你一面之词？把他抓起来！”

四周捕快一拥而上，要把司蜀拿下。这时，柔月突然叫道：“且慢！我能证明，不是司大哥干的。”她脸红了一下，扭捏道，“昨晚，昨晚司大哥跟我在一块儿，所以，所以发生这样大的事，他才不知道……”

四周顿时死一般沉寂。好一会儿，温博一巴掌甩在柔月脸上：“败坏门风！”

邱凤仍不依不饶：“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人家可能有同伙呢？来呀，先把他抓回去！温小姐没回来之前，不许放他出来。”

牢空坐，人未归 .贰.

永乐城的监狱阴暗潮湿，弥漫着股让人作呕的尿骚味。司蜀被押进去后，就没人再理他，他也不着急，好吃好喝。

“看着吧，用不了三天，我就能出去了。”跟牢友闲扯时，他总是信心满满。

但是，三天过去了，他依旧被关着，倒是柔月来探监了。

柔月已经被赶出温家了。司蜀见她两眼红肿，心疼说道：“柔月，你何必撒那样的谎呢？把自己名声都给败坏了。”

“你为了小姐都坐牢了，我这算什么？”柔月看着司蜀，“我不那样说，你只会更糟糕。”

“只要小姐回来，就能还我们清白了。”

“只怕……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柔月咬了咬嘴唇，“小姐真给人绑架了！”

“什么？”司蜀怔住了，“说清楚点！”

原来，这三天来，邱凤多方面追查温暖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早上，案件突然有了新的进展——温府大门上，被人用匕首钉了封信，信里头有一绺青丝，纸上写着寥寥数行字，告知温家，想救温小姐，就要预备好一万两全国通兑的银票。

“信下方画着七个小黑点，听邱捕头说，那是一伙消失很久、叫‘七杀星’的江洋大盗的标志。”柔月捂着脸，痛苦说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番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司蜀呆了片刻：“老爷准备怎么办？”

“已经准备好银票，在等七杀星的通知了。”

“这样？”司蜀想了想，说，“别急，你先帮我一个忙。”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柔月睁大眼睛：“赌馆？好，我马上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司蜀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喃喃道：“ 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

晚饭过后，司蜀躺下来休息。

如果柔月把话传达到位，晚上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不出司蜀所料，一个时辰后，外面突然有人闷哼，随后一个蒙面黑衣人蹿进牢里来，手里拿着串原本别在狱卒腰间的钥匙，把牢房门一个个打开：“想活命的，快走吧。”囚犯们闻言，纷纷夺门而出。

狱卒都被打晕了，一众囚犯冲出大牢，消失在夜色之中。

混乱中，司蜀跟着那蒙面人，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一座小院落外。蒙面人推门进去，点亮蜡烛，露出本来面目——竟是安程！他往司蜀肩头擂了一拳，笑道：“你这家伙，可真够沉得住气，今天才让人给我传口信。”

司蜀叹了口气：“我原以为等到温小姐回来，我就能出狱了，没想到……”

“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都收山这么久了，还有人冒充我们。”安程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当年打下的名声还在呢！”

司蜀和安程原本是七杀星的成员。后来七杀星解散了，两人就在永乐城住了下来，安程开赌坊当起了老板，而司蜀因为一次偶遇，喜欢上了温暖，就设法当上了温家护院。

听到有人借七杀星的名头绑走温暖，司蜀便坐不住了，托柔月传信给安程，让他来救自己出狱。安程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故意把犯人都放走了。

“老弟，温小姐失踪这事，你一定知道内幕，对不对？”安程看着司蜀说道。

司蜀愣了愣：“怎么说？”

安程笑道：“很简单，之前如果你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是不可能对温小姐失踪一事表现得那么镇定的。”

司蜀点点头：“还是瞒不了你！没错，温小姐起初并非失踪，而是自己藏起来的。这事儿只有我跟柔月知道。小姐跟我们约定，三天后就回来，谁知她真给绑架了。”

安程愣住了：“她为什么要藏起来？”

“为了……”司蜀不知该如何回答，叹了口气道，“女人的小心思，不说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她。”

“放心吧！”安程笑道，“绑匪肯定会跟温家约个地方拿赎金的，我们只要逮住他，就能救温小姐了。”

匪未擒，官相通 .叁.

次日一大早，安程便得到消息：绑匪传信给温博，约定午时三刻在城隍庙交付赎金。

城隍庙位于城北闾巷之间，周边环境复杂，这两天又赶上庙会，八方香客、各色戏班、杂耍团云集，人流极大，劫匪选在这个地方交赎金，分明是为了方便逃跑。

一大早，司蜀便躲进城隍庙对面酒楼二楼的雅座里，从窗户死死盯着喧闹的庙会。安程则带着几个手下，混杂在人群中，伺机给司蜀帮忙。

午时近了，庙会愈发热闹，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温博出现在庙门外，双手笼在袖里，不安四顾。

邱凤随后进入司蜀视野中，他穿着便服，剑眉入鬓，英气逼人。

看来，罗网已经布好，就等鱼儿上钩了。司蜀握紧拳头，想到温暖的一颦一笑，心中柔情无限，却又透着淡淡忧愁。

这时，一个挑着糖人担子叫卖的瘦子突然丢下担子，走到温博面前说了几句什么。温博脸色当即变了，哆嗦着从袖管里拿出一叠银票来。瘦子劈手夺去，略一清点，转身便走。温博急忙跟上，瘦子却回头一把推开他，嚷了一句，温博便不敢动了。

几乎同时，邱凤悄悄跟上那瘦子。瘦子很快意识到有“尾巴”，拔腿就跑。

“站住！”邱凤大吼一声，追了上去。

庙会本就很乱，被两人一搅，更是乱成一锅粥。瘦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把邱凤越甩越远。

“什么狗屁神捕！”司蜀急得跳下楼，狂追上去。但是瘦子已经钻进了巷子，犹如鱼入大海，了无踪迹。邱凤跟着进去了，司蜀却不着急进巷，而是驻足仰望天空。

“嗖”，一支箭突然从巷子之间升起，在空中炸开，化为漫天彩色烟雾。路人们以为是放烟花，一起欢呼起来。司蜀却是大喜，向着烟雾方向赶去。

那团彩雾，是七杀星独有的联络信号，叫“幽明火”，光彩夺目，即便是白天，数里之外也清晰可见。

幽明火是安程和他手下发出的，用来为司蜀指明瘦子的行踪。

一团团彩雾不断升起，穿过七八条巷后，司蜀在一片空地上截住了那瘦子。

瘦子惊慌失措，猛地拔出把匕首，恶狠狠刺向司蜀。司蜀一个侧身，轻松避过匕首，继而脚下一扫，瘦子当即摔了个狗吃屎。司蜀一脚踩住他，喝道：“温小姐在哪里？”

“哼，想要她活命，就快放了老子，不然她就完蛋了。”瘦子冷笑，有恃无恐。

“你这样嘴硬，看来是牙齿太多了。”司蜀一脚踢在瘦子嘴巴上，瘦子惨叫一声，一口血和着数颗牙齿吐了出来。

“快说，不然以后都别想吃饭了。”

“我说，我说！”瘦子嘴上应着，却突然一把抱住司蜀的脚，“你死定了。”

司蜀一愣，随即感到身后有动静。他深知不妙，飞脚将瘦子踢开，迅速往前一扑，躲过了身后的刀锋。

偷袭者是邱凤，他一击不中，再次挥刀向司蜀扑来：“你这混蛋，果然不是好东西，快把温小姐交出来！”

司蜀见那瘦子已趁机跑远了，急道：“你眼瞎了吗？绑匪都跑了，还不快抓住他！”

“哼，抓住你，他还跑得了吗？”邱凤大吼一声，攻势越发猛烈。司蜀见瘦子跑得没影了，无心恋战，虚应数招后便翻上一道围墙离去。

邱凤追赶不上，骂了几句，便也离去了。

心莫测，情毋言 .肆.

繁星满天，夜色如水。司蜀独自坐在凉意暗生的屋顶，紧盯着沉寂的永乐城夜空。

“怎么，你还相信可以等到奇迹？”身后传来脚步声，安程翻身上屋顶，坐在司蜀身边。司蜀点点头：“只要小姐还活着，她一定会找机会向我求救的。”

安程说道：“万一她已经……”

司蜀眼神黯淡下来，脸上蒙上一层绝望的灰色。安程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你别急，有个消息，或许对我们有用。”

“什么消息？”

安程道：“我们的邱大捕头，是我赌馆的常客。据我所知，这几个月来，他欠了人家一屁股债。”

司蜀想了想：“想不到他竟这么好赌。”

安程说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关键是，今晚他把赌债都还了。”

司蜀心头一紧。白天追捕那瘦子时候，司蜀明显感觉到邱凤不对劲，总觉得他表面是在抓捕自己，其实是在给那瘦子制造逃走的机会。此刻听安程如此一说，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

“嗖”，却在这时，夜空里突然绽放一团彩雾，久久不散。

幽明火！司蜀猛地跳了起来：“是小姐，快去找她！”

当温暖决意要离家藏起来的时候，司蜀为了安全起见，给了她两枚幽明火，让她碰到危险，便发射它们向他呼救。

出狱后，司蜀便一直在关注天空的动静。此刻见到幽明火，当真是欣喜若狂。

两人向着彩雾方向赶去，半途，空中又升起一团，指引两人来到向阳里的一间大屋外。

那是一间废弃的老屋，周边荒无人烟，里头黑漆漆的，伸手难辨五指。安程和司蜀推门进去，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些声响。

司蜀立即循声摸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个人，一阵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

“小姐，真的是你！”司蜀急忙蹲下去，扶起她，发现她被五花大绑着，嘴上绑着布条。

“小姐，别急，没事了！”司蜀一把扯开布条，安慰道。温暖才缓一口气，又猛然尖叫起来：“番薯，小心！”

话落，黑暗中寒光一闪，安程闷哼着倒地。司蜀急忙起身，胸口骤然一痛，冰冷刀锋入体，让他一个后退摔在地上。

“番薯！番薯！”温暖哭喊起来，“你怎么样？”

这时候，黑暗中火光一闪，一根火折子亮了起来，映出一张冷酷的脸，是邱凤！他踢了踢倒在血泊中不动的安程，回头冷冷看着司蜀，说道：“呵，一品红的老板和温府的护院，竟然都是七杀星的人。要不是你们白天用了幽明火，我做梦也想不到。”

“安哥！”司蜀心痛欲裂，怒视着邱凤。邱凤冷笑道：“怪就怪你自作聪明，在这丫头身上放幽明火，给我杀你们的机会。”

原来，白天邱凤见司蜀和安程用幽明火来追捕那瘦子，便意识到真正的七杀星已插手了此事。为了尽量跟这事撇开关系，他从瘦子手里拿到银票后，果断杀了他灭口。

当邱凤准备把温暖也杀掉的时候，意外发现她身上竟藏着幽明火。要避免七杀星对付自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除掉他们。因此，邱凤便利用这两个幽明火，把七杀星引入陷阱，趁黑偷袭。

此刻，后患终于要除尽了，邱凤紧绷的心松了下来。他踢了踢哭泣不停的温暖，冷笑道：“哭什么哭？要怪，就怪你私自出门，更怪你爹银票太多。嘿嘿，看来，我得制造个场面，让人家认为，你是被七杀星的人所杀，然后他们因为分赃不均，自相残杀身亡。到时候谁也不会怀疑我。”邱凤说完，向温暖举起刀，“小姐，别哭了，我这就送你上路！”

温暖抬起头，怒视邱凤：“你……怎么能这样，枉我……呜呜……”

邱凤一愣，随即将刀举得更高：“小姐，得罪了！”

“不，不要杀她，她出走都是为了你啊！”司蜀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你胡说什么？”邱凤收住了刀，不解地看着司蜀。

司蜀苦笑道：“你根本不知道，温暖小姐她……她一直喜欢你！”

在温暖的心目中，少年英雄邱凤，是永乐城第一大丈夫，世上最好的男子。和许多少女一样，她无比渴望能结识邱凤，但常年大门不出，这个愿望实在太难实现了。为此，她想出了个荒唐的主意——让司蜀和柔月助她离家出走，并造出她被绑架的假象。她知道父亲为了找到自己，一定会请邱捕头出马的。

在外躲了三天后，她便按照计划出门。为了让邱捕头有机会“找到”她，她故意出现在邱凤回家必经的路上，以为这会是一段美好姻缘的开端。

谁知，邱凤因为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正愁得很，见到温暖后竟起了歹心，顺势把她给绑架了，然后以七杀星的名义向温府索要赎金。

“原来如此，温小姐有如此美意，我原不该辜负。不过，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还请小姐见谅。”邱凤笑了笑，刀子砍向温暖。

“混蛋！”司蜀不知哪来的力气，飞扑上去，挡在温暖前面，刀刃深深斩进他肉里。

“你不要命了？”邱凤惊呆，突然感到腰间一痛——竟是被司蜀死死抓住了，指头都抠进他肉里了。邱凤急了，刀子使劲在司蜀伤口里搅动着，但是司蜀仍没有松手。

“滚开！滚开！”邱凤慌了，挥拳击打司蜀。司蜀闷哼连连，拼尽全力。

“番薯！番薯！快放手啊，你会死的！快救他啊，快！”温暖撕心裂肺地叫着。

邱凤听声音不对，刚要回头，头顶突然一声闷响，一块板砖结结实实砸了下来。只见丫鬟柔月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手拿着板砖瑟瑟发抖。

每天晚上，柔月也在等幽明火出现。今晚看到彩雾升空后，她就飞快赶来，谁知看到的，却是如此可怕的一幕。

邱凤没想到，自己的美梦竟是被这个不起眼的丫鬟击碎的，眼一黑，脚一软，再也没起来过。

“番薯，你怎么样？”柔月一解开绳索，温暖便疯了一般扑过来，用力扶起他。司蜀已是虚弱不堪，吃力地看着温暖，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了，小姐，我骗了你，其实我是七杀星的人……”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温暖大哭，“你不要有事，番薯，我不要你死！”

“别哭……”司蜀吃力地抓着温暖的手，眷恋地看着她，“你为我流泪了，哈哈，你为我流泪了……”

“番薯，你不要死。”温暖泪水涟涟，紧紧抓住司蜀的手，“都怪我，怪我看错了人……”

“不怪你……我……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司蜀深情地看着温暖。

温暖连连点头：“你说。”

“我是为了你，才来当护院的。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司蜀正说着，双眼忽然暗了，嘴角却有一丝笑意，渐渐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