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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夸需要技术含量

2013-05-14林奇

杂文选刊 2013年5期
关键词:技术含量含蓄优点

林奇

无论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都免不了有展示优点,秀秀形象的需要,说白了就是自夸一下。但同样自夸,手段有上下,本领有高低。都说国人谦虚,那是指个体,即便自夸,也相当内敛。作为集体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反着来,不但不谦虚,夸起来还不管不顾,赤裸相见,效果常常适得其反。所以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夸这事,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往自己脑门上贴个标签——“大好人”,就是好啊就是好,这是最拙劣的自夸。自夸讲究含蓄,含蓄就是不直白地说出来,让别人去分析体会。卡梅伦来中国讲演时大诉其苦:他当首相都没有专门厨师,只能去内阁蹭饭,收入全部公开,每两周还要去下院接受质询,回来时脸上几乎都是口水……这番官不聊生的描述,看似悲催,但反映的是英国官员没有特权,财产公开,事事受到监督。这哪里是诉苦?分明是拐着弯儿地夸英国民主呢。

国庆日可以看做世界各国的“法定自夸日”,按说应该回顾一下伟大成就,歌颂一下正确领导什么的吧,有人偏不。有一年美国国庆日,驻华临时代办彭达在北京发表讲话,一开头就来个自我批评:“我们的联邦并不是完美的。”列举了美国历史上奴隶买卖、种族歧视、性别歧视、自由受到限制等种种丑行。接下来话锋一转:“是的,我们曾经犯过错。但是今天我们一起来庆祝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美国人永远能够找到力量来承认这些错误,并且具有勇气改正它们……”原来,美国人认为应该庆祝的,不是成就伟大,而是有力量、有勇气改正错误!不夸自己优点,专夸自己能改正缺点,这角度找的,刁。

有些国家的电影也善此道,遇到劫难,拯救者不是政府,而是英雄,是人民的化身。人民伟大就等于国家伟大,政府自然也不会差。我们就不大善于这么迂回,即便迂回一把也生怕别人不懂。一个小女孩让爸爸帮她做事,爸爸逗她说:“那你夸我两句吧。”小女孩夸赞道:“老爸,你家妞妞长得可真漂亮啊。”我们被孩子的稚气和机灵逗笑,却偏偏忘了大人自己就这么干,我们的报纸经常夸老百姓:你们的领导可真好啊。

自夸还要注意细节,细节做好了,优点在看似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事半功倍;细节考虑不周,想展示的没展示出来,一不留神还露丑了。《华尔街日报》曾有张看似普通但引起过很大反响的照片:奥巴马和幕僚们一起在白宫监看捕杀本·拉登的视频。狭窄的办公室,多年未刷的墙面,一次性纸杯,总统奥巴马蜷着身子坐在角落里,像是一位溜进来看热闹的清洁工——所有这些细节,都在无声地传递着丰富的信息,让你心里不由自主发出感叹。我们有的官员想亲一次民,骑自行车上班,一干人马排开,领导在中间,路上不见其他车辆。人们看到的不但不是亲民,而是等级,是扰民。积习太深,演都演不像。

自夸得过于直接,细节上漏洞百出,虽然会屡遭指责和嘲笑,但还不算最糟。自夸这事最可怕的,就是自己的审美与世人相左,别人认为丑的你偏认为是美,别人展示羽毛你偏展示屁股。

不论开什么会像花瓶摆一排礼仪小姐,别人觉得恶俗,你觉得有面子;公务员上班时间去街头擦鞋,别人觉得这是拿纳税人的钱不干正事;别人认为政府的办公大楼豪华是耻辱,你却认为是气派;纪念遇难者,别人宣读死者名单以示哀悼,你却觉得这是你的显摆;本该政府解决的事情解决不了,却“号召”大家献爱心捐款……凡此种种,恐怕自夸的越卖力脸丢的越大发,必须得先解决一下审美观问题了。

【选自新浪博客】

题图 / 榜样 / 尹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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