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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的迷幻沙龙

2013-05-14

读者欣赏 2013年6期
关键词:张唱片弗朗索瓦圆舞曲

一提起肖邦,很多人马上会想到他的夜曲、玛祖卡和前奏曲等,而他为钢琴创作的19首圆舞曲则被人们有意或无意间忽略了。我极少看到有关这些作品的文字评论,即使有,多半也是将其归入沙龙音乐泛泛而谈。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这些作品由衷的喜爱,在我看来,肖邦的圆舞曲是其音乐中最具有贵族气质的,也是最“好听”的,每个音符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如同肖邦的迷幻沙龙—私密、优雅、精致,恰如舒曼所说:“这是肖邦的肉体和心灵在舞蹈上的圆舞曲。”如果你想一探究竟的话,有三款唱片最具代表性,三位钢琴大师分别在妩、怃、舞中还原了肖邦流光溢彩的音乐世界。

我从来不认为哪张唱片能够堪称最佳,即使有,大概也只能是科尔托的录音了。他那种大写意式的挥洒、贵族般的气质和不刻板的想象力令人迷醉,高雅而又丰满的音色透过岁月的噪音依然呈现美态,“妩媚”至极。他指下的圆舞曲,优雅中隐含着薄雾般的忧郁情调,温存中暗含着挥之不去的忧伤。科尔托在造梦和勾魂方面的本领堪称一绝,既流畅无比、毫不夸张,又波澜起伏、顺理成章。这些圆舞曲中的任何一首,我都只能用高贵和自由来形容,科尔托没有因为细节上的雕琢而显小气,起承转合中显示出了足够的洒脱与从容。他仿佛信手之间就本能地捕捉到了肖邦这些作品中最令人着迷的东西,其权威性的解读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

国内外评价最高的当属罗马尼亚钢琴家利帕蒂的录音了,我还从未看到过对这张唱片的非议,如果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我想不出还有比“怃然”更好的词汇了。利帕蒂不是个性张扬的演奏家,而是属于清灵的人物,没有世尘的俗气,他只注重音乐本身的表现,摈弃人为观念对音乐的沾染。利帕蒂指下的肖邦圆舞曲虽然很少表现主观自我,但依然不缺少意趣。令人佩服的是,这些意趣都是从他擅长的节奏和线条表现中自然溢出的,没有丝毫斧凿和渲染之气,清雅、单纯、敏锐。如果说科尔托的版本是“名士风流”的话,那利帕蒂的版本就是不折不扣的“雅士风流”,两者都是不可多得的艳丽奇葩。

如果说法式肖邦是唯美的、充满感官享受的,那么弗朗索瓦演奏的肖邦圆舞曲就把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极致,简直就是肖邦的“心舞”。弗朗索瓦是科尔托最出色的学生,但他指下的肖邦和科尔托的有所不同,科尔托的肖邦有着19世纪浪漫主义的气质,而弗朗索瓦的肖邦则更多带有“二战”后的不安、冲动和颓废。弗朗索瓦未能超过科尔托的地方,主要在于弹性速度的把握没有科尔托的恰到好处,有时伸缩得过于夸张,他的肖邦好坏参半,但他演奏的肖邦圆舞曲魅力之强令我无法自拔。我在这张唱片中听到了偏离大多数演奏但又特别迷人的音乐,除了与众不同的华丽音色外,他对弹性速度的夸张运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随心所欲地使钢琴从深潭一般明净的弱音到混合各种色彩的高潮强音都明晰地表达出来,这些圆舞曲被他弹奏得跌宕有致,分句充满起伏,无论是精美繁复的编织、行云流水的挥洒,还是强健火热的渲染,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始终弥散着法式肖邦特有的美丽与忧愁。对于弗朗索瓦来说,只要在音乐的必然性不会崩溃的限度内,他一定会以自己的理解来填充音符,带领我们领略肖邦音乐精致的鉴赏性和音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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