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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真烦传(五)

2013-05-14连翘

桃之夭夭A 2013年1期
关键词:良辰陛下

连翘

上期内容回顾:沸腾了!都沸腾了!怀远陛下没有完成一年的少林寺清修,竟然提前回来了!!!

好吧,这还不算劲爆,劲爆的是,怀远陛下带回来一个男人,还表明了身份——景侍郎。

还是在自己的地方睡得香,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是烟儿在准备服侍我起床。我睁开眼,人在景良辰的怀抱中,他也睁着眼,一直瞧着我。

景良辰的气息如兰似麝,安详却又不容忽视。

我是正面贴着他,他的中衣褶皱无比,应该是我的杰作,我睡觉很是不老实。他的前襟大开着,锁骨性感极了,我红着脸,轻轻地把头靠近,去亲了亲他的锁骨。良辰浑身怔了一下,就立马把我拥紧。

他有些羞涩,迟迟才把唇印上我的额头,然后滑向鼻尖,气息突突地扑打在我的面颊上,我浑身燥热,他的唇瓣就要到达我的唇——

这时烟儿在门口叫了一声:“陛下,陛下该早朝了陛下。”

景良辰松开了环抱着我的臂,坐了起来。

烟儿,你真是本皇的好姑娘!(T-T)

我看着景良辰这副面容,带着三分慵懒,六分温柔,还有一分小小的性感,着实让我肝火上升。

我舔了舔嘴唇,说了一句废话:“你睡得好吗?”

他也同时开口:“陛下的腰好些了吗?”

“嗯,多谢。”我答。

“哦,不客气。”他说。

真是两个蠢人,在说着蠢话。

烟儿进来帮我穿上衣衫,待龙袍穿好后,我都觉得自己潇洒得不容他人忽视,遂扭头对着景良辰邪魅一笑,问道:“本皇美吗?”

景良辰站在我后侧,正帮我抚平龙袍上被腰带束缚住的花纹,听见我问,直对上我的眼,然后说:“美到不行,陛下衬得天地都没了颜色。”

我嘿嘿一乐,早起听情话什么的太舒坦了。烟儿在给我系颈扣,小脸红着,估计是被景良辰的英姿煞得不敢直视,我打趣道:“烟儿,本皇允许你瞅一瞅景良辰,不要紧,大胆地看吧,是不是很帅?”

景良辰听了,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我的腰,伤痛还没痊愈,我一个激灵,刚要呼叫,只听他说道:“陛下昨夜做的什么梦?一直在说梦话。”

闻言,烟儿的手一紧。

我大喊:“烟儿,喀喀,你是要勒死本皇吗?”

我捂着颈部,只见烟儿抬头直视着景良辰,这小眼神倒不是娇羞,好像暗藏着警告和示意。

我双臂环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娇嗔地说:“没做梦啊,或者梦了又忘记了,本皇都说什么了,你学学。”

景良辰俯下头,在我发顶印上温凉的吻,说道:“没什么。”

我直起身,撇了撇嘴,这分别就是有什么的表现。

景良辰看我有些不悦,就用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陛下梦里一直在喊着要吃的,报了一堆菜名。”

“…………”

是吗,难道本皇没再喊“燎原”二字?我笑着支开烟儿说道:“本皇要吃桂花糕,你快去备些。”

“是。”烟儿退下,临走时又看了景良辰一眼。

我掏出一块金牌放进景良辰手里,叮嘱道:“你拿着这金牌,任何地方都可以去,任何人的话都可以不听,就等本皇回来,本皇一下朝就要看到你。”

我顿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宫里有奸人一直毁我所爱,而现在的你可是最佳目标,你万不可有事,本皇去早朝只是走一个过场,很快就回来,你要是无聊了,就找烟儿陪你下盘棋,要是饿了——”

景良辰的眼睛中盛得满满的都是我的模样:一身明黄龙纹袍,头饰珠帘玉翠,里面的人儿小嘴一直嘚啵嘚啵地说个不停。

他缓缓地笑着,用鼻尖蹭着我的鼻尖:“好了陛下,日子还长,现在都五更天了,别为了我误了早朝啊。”

我只好使劲儿地抱了抱他,依依不舍地又啄了他一口,良辰咳了一声,掩盖住自身的羞涩,但微露的脖颈缓缓升起的粉红,出卖了他。

真正的性感,就是把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但偶尔露段脖子都能让人惊鸿一瞥下当场肾虚……本皇彻底不行了,我得吃了他,得快点儿上朝回来吃了他。

我从没有告诉过别人,甚至连沈清浊都没告诉过,其实我一直最想得到一个称号,不是“最英明的帝王”,不是“最贤德的女帝”,而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要笑我,我有时候就是这么窝囊。而现如今,恍惚中好像找到那么点儿感觉了。

我坐在大殿之上,微靠着扶手上雕刻着金龙的皇位,含着笑道:“众爱卿平身。”

所有的人都是想看却不敢看我,低头看着地好像在找金子。当然,永远敢直视我的那人依旧风骨犹存,不过那又怎样,我在上,他在下,卫昀不还是要仰视我?

这次朝堂上的氛围不太一样,可能是我偷溜回来,人人都悬着一颗心,等着我和摄政王冲撞起来,或者等待着更劲爆的事情发生。

摄政王身子站得如同竹节一般挺直,替我言道:“各位大人,有事就启奏吧。”

他们果然还是把卫昀当盘菜的,纷纷发言,卫昀对答。

而我只好盯着群臣里的沈清浊看,明明他和别人都穿着一样板正华贵的朝服,却比那些人顺眼百倍。眉毛浓黑有型,眼珠子乌黑明亮,严肃的时候也能看见那个酒窝儿的浅浅印记。突然,沈清浊对我眨了一下左眼,两下右眼,还伸缩了一下鼻孔。

美男扮丑总是让人忍俊不禁,我双手交握捏紧,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回朝堂的气氛是严肃中带点儿紧张,一定不可以笑出来,做皇帝一定要有德行一点儿,万不可在百官进言的时候笑出来啊。

在大臣们说到徐州旱情控制情况的时候,沈清浊的鼻孔开始有节奏地忽大忽小,然后眼睛还成了斗鸡眼,我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破功笑了出来。

大臣们略带愤慨加荒谬地互相看了看,卫昀也捏着袖子一脸冰冷地望向我。

我清清嗓子说道:“众爱卿不觉得很好笑吗?徐州发生旱情,治理如何与徐州巡抚脱不了干系,可本皇看到的奏折里,和李铭传有关系的可都是他娶小老婆的事,旱情是半字未提啊。本皇想问问,朝廷给徐州拨了多少款?”

在一片沉默中,卫昀说:“九千两黄金。”

我想了想,说道:“这么多钱,李铭传还没把事办好,众爱卿是如何忍得不参他渎职,而有空参他屋里的事呢?看来其中渊源很深啊……这么着,让他近两日进宫面圣吧,本皇替大家问问这笔款项哪儿去了。”

很多大人面色紧张,这点儿演技,真该进戏班子好好儿修炼一番。本皇说好要夺回权力,那当然不会再是原先的软包子那么好捏了,都走着瞧好了。

兴许这是我第一次在朝堂上没打瞌睡,也是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更是第一次用了好几个问号质问了大家,大臣们都憋得说不出话来,面上满是不可思议。

我看见沈清浊在袖口竖起了大拇指对我晃了晃,从这次涉权的效果来看,时机也不像他说的那么不成熟。

下朝后,沈清浊给我使了个眼色,像是有话要说,从那满目荒淫的眼风来看,他九成是知道了昨夜女帝和侍郎不得不说的那点儿事了。

我刚一起身,卫昀就几步站在了我面前,快一年不见,他清减了许多,脸颊更显严厉,凤眸里竟看不到以往假装的温柔了。

他动了动唇:“陛下昨儿睡得可好?”

我上扬了一侧的嘴角,带着点儿坏意反问道:“你说呢?”

这才是大臣们想看的火力交攻的对战吧,可惜他们走早了,沈清浊抬着脚在“迈出大殿”还是“留下看戏”的选择中纠结,那脚于是就迟迟没能落下。

看着卫昀神色复杂欲说还休的样子,我向前一步,踮起脚凑到他的耳旁柔声道:“你囚皇就算了,本皇是被你‘红鸾劫这个劣质的借口彻底激怒了,即日起,江山,美人,本皇都要。”

卫昀皱起眉头,凤眸深沉得就像一汪深潭水,在我的话语间,一块巨石落进,深潭荡了荡,但又很快恢复沉寂。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也好。”

也不知道是哪里好。

我依旧没有放过卫昀,声音甚是清晰洪亮地对他说:“嗯,没别的事的话,那你就跪安吧。”

沈清浊在不远处一个哆嗦,慌忙下扶着门栏才没栽倒,他没料到我会叫摄政王跪安……

卫昀突然就笑出声来,露了牙齿,齿白又晃眼。我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总是怒极反笑的,看来我戳中了他的怒点。这步步紧逼,与以往不同的姿态,让我好得意,在外的大半年,我的恨意只有增长没有消亡,“时间是最好的良师”这话绝对是诳语。

没料到,卫昀真的结结实实给我跪了安,我甩了一下皇袍衣角,昂首挺胸地从他身旁经过,沈清浊狗腿子似的急忙跟在我身后。

待走远了一点儿,沈清浊猛捶着自己的胸口说:“哎呀,我的妈,微臣险些吓死成佛!”

我没去纠正沈清浊“只要死了就成佛”这个观念,只是瞥了他一眼,问道:“看出来了吗?”

“很明显,九千岁在假笑啊陛下。”

我轻哼一声,不屑道:“卫昀这么爱管本皇的事,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景良辰,这回,本皇可不能再让他得逞。”

“微臣认为,九千岁老阻挠陛下的感情,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内心太空虚,陛下不如赐他几个美女填充这份空虚,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一顿,拍手赞妙:“爱卿好计谋,事不宜迟,最好从今夜就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

沈清浊挑挑眉毛,猥琐道:“微臣定当协力,咦——”

我顺着沈清浊的视线望去,看见前面等待的妙人儿,嘴角立马就咧到耳后根,把我美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景良辰站在宫里唯一的一棵珙桐树下,小风袭来,他的白衣飘飘,俊美得简直要让我的灵魂出窍。

他一看见我,就暖阳般地笑着说:“陛下说一下朝就要看到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连连点头,每个毛孔都舒爽得赛过神仙,巨大的虚荣和满足感从内心蒸发出来,估计已经掀翻了站在我身后的沈清浊。

我侧头准备显摆一下,只见沈清浊皱着眉头,冒了一句:“他离珙桐太近了。”

我瞪了沈清浊一眼,这小贱人说的话好不招人喜欢啊。

珙桐树这稀有的宝贝是沈清浊给我搞来的,先前栽了十几棵,全死光了,命娇的东西总得不到我的欢心,我准备令人拔除了将其全堆去沈府门口。没想到,在拔得剩下最后一棵树时,它似乎成精了一般,宫人们发现它冒出了嫩叶。

沈清浊对此的解释是,珙桐树喜静,得静养,方圆十步之内不能有人。虽然连植物都要静养这话太鬼扯,但我还是赞成了他这个提议,只因他给我讲了一段爱情故事。

说是一个品位不凡的白鸽公主在深林狩猎的时候遇见危难,这时一名叫做珙桐的潇洒猎手英雄救了一回美,两人天雷勾地火,一见钟情,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互许下誓言,简直美好到没了边。

白鸽公主回宫就把这事给父皇说了,结果这老鬼直接就派更高强的射手把珙桐射死在深林里了。白鸽小娘子真是女子中难得罕见的贞洁型情种,立马卸了红装,身着白衣去了深林,坐在染着珙桐血迹的地方开始哭丧。

天雷地动,暴雨倾盆,她的泪水加雨水滴在血迹里,刹那间一棵小树破土而出,长啊长越来越高,一下子就变成一棵潇洒的大树,神形皆似她已故的爱人。

白鸽公主哭着扑上大树,大喊着:“珙桐珙桐,你不要离开我……”结果,又是一个刹那间,暴雨停止,哭声停止,白鸽公主不见了,那苍翠的大树上开满了洁白的花,其状就像小白鸽。他们真的就再也没有分开了……

当时听沈清浊讲了这个故事,我和烟儿一阵欷歔,这厮继续趁热打铁地说:“陛下,珙桐树就象征着忠贞的爱情,你懂的。”

我顺势靠在摇椅上,用手撑着头,他和一个女帝谈忠贞,脑子绝对被门挤了。这故事不就是《梁祝》化蝶的翻版嘛,人家好歹还能获得自由翩翩飞舞,可珙桐和白鸽却成了植物……人。

好吧,我承认我还是被感动了,所以让这唯一一棵珙桐享受到了亲王般的待遇。

可如今我的俊美侍郎都站在眼前了,谁还去管那凄美的爱情,与我何相干?我上前几步牵住景良辰的手,神态娇羞地把这威严的皇袍衬得暗淡了下去。

正准备与良辰宝贝找个地方调调情相相思什么的,只听沈清浊在后面冷静地叫了一声:“陛下,微臣有句话不知——”

我打断他:“不当讲,沈爱卿就把话咽进肚子里做粪肥吧。”

“陛下,这事必须得禀报。”沈清浊穷追不舍,可真是顽皮。

“好吧。”我拍拍景良辰的手,示意他等会儿,然后来到沈清浊边上,“说。”

沈清浊捋了捋袖子,然后还贼眉鼠眼地捂上嘴,露出朝我这面的一点点缝缝,说:“陛下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我顿时轻笑了一声,不像人难道像乌龟?我摇摇头道:“哎,是本皇错了,本皇低估了你缺心眼儿的能力。”

伴随着沈清浊在身后一个劲儿“陛下陛下”地叫,我抓起景良辰的手步子越迈越快,好像是被声音追着一般,快速地消失在沈清浊的视线里。

进了温鸾殿,我一个瞪眼把那些宫女太监吓得都遁了,然后反身把门砰的一声关上,我心里又响起那句台词:陛下好性急啊……

待我转过身子,直对上景良辰的眼,只见他那漂亮的桃花眼里似乎有着浓浓的调侃意味,我凑过去,非常有皇帝之气地说:“来,让本皇先香香小嘴。”

皇帝不就是该有这股流氓之气吗,不然如何驾驭后宫万千俊美。(陛下你确定?)

景良辰听了我口无遮拦的话语,秋水般的瞳眸微眯了一下,然后凑到我耳边说:“陛下,你是想先吃我呢,还是想先用膳?”

我的心腹们都知道,世界上“唯二”让陛下快乐的东西就是:美男与美食。如今两样大宝贝摆在眼前让我选择,我小鸟依人地一头栽进景良辰的怀里,蔫蔫地叫唤:“哎哟,本皇的腰好疼哇,拿不了筷子,小宝贝你喂我好不好?”

良辰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宠爱般地又拥着我任我在他胸前撒欢,把我美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我算是知道了,人生在世,这“快乐”二字是最难写,也是最好写。想要的越多,得到得越多,想要快乐也就越难。

像我这样,不在乎被百姓骂成昏君庸才,依旧我行我素,靠在美人儿的怀里,食来张口,来兴趣了再啄啄美人儿的嘴,这样的简单,就是快乐。

趁着良辰又夹着一根炝炒莲条进我嘴里时,我啊呜一口,并没嚼,直接搂上良辰的脖子,贴着他的薄唇,撬开牙关,送了进去。末了,我还狡猾地舔了舔他的嘴角。

景良辰咽下,但开始咳嗽,一杯一杯地喝茶,白皙的脸颊咳得通红——他竟然不能吃辣。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去拍了拍他的背:“你……没事吧?”

他摆摆手,吭哧了半天才冒出几个字:“太、辣了。”

我笑了起来,又吩咐烟儿给他倒了杯蜂蜜茶,说道:“良辰,你小时候也是无辣不欢啊,怎么变了?”

我随口的一问,他却变了脸色,很严肃地说:“你走以后,我戒掉了和你在一起的所有习惯,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再思念你。”

那时才是个五岁的娃娃,思念个麻花啊……闻言,我只好枕在他肩窝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反正现在相遇了啊,良辰,以后我们好好儿的,在宫里,你要陪着我啊。”

“嗯,我陪着你。”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是夜,我身着黑衣蒙面装,翻墙潜入卫昀宅院。本以为他是个禁欲派的老古董,可没料到事情顺利得出奇——我派人送去的美人儿,卫昀竟领旨接收了。

美人儿有着一副天赐的好皮囊,本领也不一般,她不仅擅长男女之事,还尤擅点穴。

我的计划是,待卫昀被迷魂放松警惕之际,美人儿将其点穴,然后拿出事先备好的苗疆染料,在卫昀的脑门儿写上“王八”二字。

这苗疆染料质地特殊,十天半个月不会褪色,也就是说,卫昀顶着脑门儿上的两个字,可能会在朝堂消失一段时间。

啊,虽然逻辑很欢脱,但却不失为一个彰显君威的好计谋。

这事经由他人之手来办,我本可以安寝入眠,可夜越深我就越烦躁,十分想知晓卫昀那里的进展如何。既然压抑不住好奇心,那便去看看好了。

想也能想来,这随心所欲地前去一看,会让本皇倒多大一个霉。

卫昀房里的烛火还亮着,不知为何,我心中宽慰不少,正准备将纸窗戳个洞窥探一番。我料想了一切后果,却没预料到摄政王府的守卫如此敬业,我刚要行动就被察觉——

“那边有动静!”脚步声迅速赶来,我无处可躲,情急之下,推开窗就翻了进去。

和被卫昀发现相比,被守卫抓到可就不妙了。女帝一身贼装深夜出现在此,不是要杀人就是要偷人啊。若是传了出去,我的名节口碑什么的,就毁得更是彻底了。

想得挺多,其实动作发生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刚翻进去就被一脸严厉的卫昀堵个正着……

坊间有句老话如此说:“上苍爱世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我不禁要呼,上苍,你爱本皇的方式,是不是也太狗血了一点儿呢?

在我迟疑的瞬间,卫昀一把将我拉近,两具身子相抵,我不甘地扭动,并试着用眼神杀死他。

卫昀板着脸抬起两指在我眼前停留,然后两指缓慢下移至我胸口,在我以为他要轻薄于我的时刻,情势逆转直下,只听啪啪两声,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卫昀从容地走到桌旁,拿起苗疆染料开始研磨……被点了穴的我,活像一只给黄鼠狼拜年的鸡,命运,都是找死。

黄鼠狼没有看我,只是自言自语道:“抓到一名刺客,该给她点儿什么教训好呢?”

糟糕,太糟糕了,我要折在卫昀手里了。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世上最悲剧的事,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悲剧就要发生,而你却阻止不了。

卫昀执笔向我走来:“又没点你哑穴,怎么不讲话?”那一脸“你若是知错求饶也许我会考虑看看放过你”的表情分外露骨。

我咬紧唇,眼睁睁地看着笔尖的色彩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分毫。

“千秋,还敢不敢再顽劣?”

“等、等下,你若敢犯上,本皇不会善罢甘休的!”

警告没有起作用,卫昀一只手执笔,另一只手撕掉我的面巾,手背顺着我的脸颊缓缓抚摩,似是在寻找落笔点,那触感虽说微暖,但却让我心结寒冰。

我紧闭双眼,吞咽一口吐沫。情势至此,我不能瞑目啊。

突然衣领一松,我感到肩头发凉,沾有苗疆染料的笔头落在后肩,字写了两个,笔画不少,令人难以猜测。

待回到寝宫之后,我举着铜镜扭成很扭曲的姿势才将后肩上的二字辨别清楚——吾爱。

真是不得不佩服卫昀的阴险,他觉得我身上有了这样的印记,就不会去跟自己的侍郎亲热!帝王的床帏之事,卫昀倒也干涉得全。不过,我又怎会如他的意?

此次出师不利,兴许是没看黄历,我极度想把脑袋扎到冷水里去清醒一下……

次日,有几个女官面圣,我去瞅瞅给她们分配职位,景良辰在捣鼓从太医院带回来的药材。果然是医者,给了他金牌让他随便走动,他也只是去了太医院。

我心里挺欣赏这种男人的,认真的男人最迷人,而且他太有正经事了,不牵绊着我,倒让我时不时惦记着他。

到了议事殿,屋里有一个背影,身披厚重狐裘,看样子刚来不久。听了我进来的动静,他扭过头来,冲我弯了弯眉眼,道:“千秋,你来了。”

我顿感肩头一凉,是卫昀,摄政王当着满屋子女官这样叫我,安的什么心,我不得知,女官们都垂着头给我行礼。

我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叫她们平身后,缓缓开口:“九千岁日理万机,这等小事还要费心,实在是我大离的荣耀。看来,本皇是不是得赏赐你啊?”

“这倒是不必。”他声音不疾不徐,瞟了我一眼。

我还在想,如果他的回答是“分内之事”,我该如何抽他,谁知人家根本不上套。

接下来的事就毫无新意了,大家都卸了毛绒披裘,围着火炉,我拿着册子与女官们谈着话。

卫昀在一旁喝茶,我用余光观察着,每当他的眉心不经意地抬了抬或者频繁地喝茶,我就把那个女官留在高位,这几个人通常言辞犀利,勇敢地阐述见解,有的也属于很能忽悠型,不多时就能把人忽悠到沟里去赞同她的意见。

我笑了,卫昀不喜欢的,我最喜欢。

待安排完毕,女官们都去了自己供职的部门,我支着脑袋,斜着眼看他,等着他开口。

他放下茶杯,抬手按了按额角,然后又笑了,这笑容以前我见过太多次,看着暖意,却永远暖不进我心里。

他起身向门口走去,突然又停了步伐,扭过身子静静地看了我半晌,道:“陛下十六岁了,呵呵,果真到了叛逆的年纪。”说完,连一股清风都没留下,走了。

什么意思?这唱的哪出?

转了转脑子,我突然浑身僵硬,忘了这点——卫昀太了解我,他知道我必然会和他对着干,所以,其实我选择的人,也是他欣赏的?

不,他留下的这句话,肯定是料到我会这么想——我决定还是不要改变的好,顺便给沈清浊送去一份飞鸽传书:“查刘瑶。”

这个刘瑶是刚才那批女官中唯一一个卫昀没有任何反应的人,不喜,但也绝对不愠。刘瑶长相平凡,似是有点儿学识,但没有独特见解,我对她的评价只能是个一般。

看来得摸摸她的底细,我才能了解卫昀到底走的是哪一步棋了。

这飞鸽传书传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烟儿就告诉我沈清浊求见,我诧于他的速度,心里琢磨着他要是敢糊弄我,我该如何收拾他。

沈清浊一身红袍似火,玉带束腰,墨黑的发,白净的脸,急匆匆地一路小跑杀进宫来,我看着他的样子,调戏道:“爱卿被艳鬼追啊?”

他看了看四周,我收到眼色,将宫人们都撵了出去。

沈清浊抱起茶壶对着嘴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然后缓了缓说道:“刘瑶是他的人。”

“哦?呵呵,正如本皇所料。”我眼睛眯了眯,手指弹弹桌案,说道,“来人,封女官刘瑶为中书令,正三品。”

沈清浊怔了一下:“喂,这样好吗?”

“你个笨蛋,这都想不明白啊,顺着他的意思,才能回身给予致命一击啊。”

“还有,李铭传三天后到京,他很不简单,一路上多少力量想要了他的命,不,应该这么说,他跟着先帝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性子,一直活到现在,着实不简单。”沈清浊垂了垂眼睑,又道,“确定要公开夺权了吗?我有点儿担心你。”

我拍拍他的肩头:“副帮主,我不会有事,我还要罩着你嘛。对了,卿葵好吗?”

“没人比他好了,把我娘的钱都要赢光了,他以前的第二身份一定是麻将侠。”

“哈哈,都开心就好,本皇让烟儿给你包了一个琉璃灯盏,点上烛光,整个屋里亮堂堂的,很值钱的,本皇是不是很疼你啊。”

“陛下,最近微臣心里很不安,夜不能寐,那个景良辰——我不信他。”沈清浊一脸痛心疾首,还象征性地捶了捶胸口。

我起身,拂了下袖子,认真地看着沈清浊道:“我信他。”

“…………”

他还想说什么,但也抵不过这个我信,罢了,他摇了摇头:“臣一直站在哪边,陛下是知道的。”

“本皇明白。”

忙完正事,我惦记起景良辰来,明明才分开不久,却让我牵肠挂肚,怕他吃得不好,怕他无聊了,更怕他会有什么危险。

夜里我被烟儿逼着喝了两碗补汤,就急忙摆驾温鸾殿了。景良辰正坐在窗边看医书,我在背后蒙上他的眼,正准备逗逗他,他反手不知怎的把我一拽,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他腿上了。

我佯装生气地问:“小伙儿,动作很熟练嘛,说,对多少个姑娘用过这一招了。”

他眼睛向上翻翻,像是在思考,然后掰起手指开始算。

我一口咬上他的手指,嘟囔着:“休得欺君。”

他的指头在我嘴里弯了弯,说道:“不欺君,就一个,我抱着的这一个。”

我笑得见牙不见眼,用舌尖刮了刮他的手指,他僵硬了一下,忙干咳一声抽出手来看了看旁边。烟儿正站在一旁,抬着头在窗上寻找灰尘,但耳根子有些红。

我能想到她跟着本皇混,压力有多大。

景良辰在桌旁端过来一碗汤,我一看,头都大了,现在已经满肚子都是汤水了。

他说:“夜里,陛下老是梦魇,还说梦话,睡眠不好对陛下龙体也不好,我特地配了药方,喝一口啊,乖。”

烟儿大叫一声:“陛下!”似乎在提醒我不该喝。

“咦——才不要喝。”我嫌弃地撇开头,黏在景良辰身上。

没一会儿,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扭了过来,然后用那桃花眼释放光线射我,眼波流转间,里面好似有一个旋涡在不停地旋转,我头刚一晕,就被他噙住了唇。

我的牙关为他打开,浑身软得像根煮烂了的面条,根本不能做出反应。他的舌温滑地探了进来,我刚尝到一丝苦意,暗叫一声不好,他嘴里的药汤已经全部度了过来。

我睁开眼,眼里不仅有景良辰放大了的俊美面容,还有一旁烟儿紧攥的双拳。我咽了下去,对烟儿说:“你先下去,良辰侍寝就好。”

烟儿迟疑了一下,低头应了便退下了。

我从景良辰身上下来,板着脸端起剩余的汤药,一股脑儿全部喝掉,然后擦着嘴角不带情绪地说:“下次别这样,本皇说不要的时候,就是不要,本皇不喜欢被人逼。”

唉,侍郎还是得调教的。

他点了点头,然后抚上我的脸颊,声音温和地说道:“良辰从医多年,总觉得让心上人健康就是我的第一要务,没有顾及陛下的情绪,抱歉。”

“侍候本皇安寝才是你的第一要务啊良辰。”我拉着他走近床榻,逞口舌之快的感觉不错。

我甩掉龙靴,把他推上床,然后动手去抽他的腰带。

一边解着腰带,一边还要忙着解他的颈扣,好一番忙活。他也不帮忙,胳膊朝后一支,张开造型让我动作,唉,这景象,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好像女流氓在强上良家子,我收了手,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为不满。

他斜了斜嘴角,露出几颗白牙,然后起身,衣襟已被我扒得大开,光滑结实的肌肉晃得我的口水稀里哗啦。

看着他慢慢欺身向我靠近,我的心跳突然没来由地加快,突然一瞬间天昏地暗,我已经被他放倒处于下位了,我又有点儿怕又有点儿期待,张开嘴:“你——”

他用刚才被我舔过的食指摁住我的唇:“嘘,这个时候,不要说话。”

一个热乎乎的吻翩然而至,两条软舌不满足于蜻蜓点水,在碰触中迸发出纠缠的激情。口腔里的每一处,都被他的舌触及,像是要细细地品味我。

从没有经历过如此绵长的香吻,不仅让我脑袋眩晕,浑身都开始绵软,就像揉成团的宣纸被扔进水里,缓缓地就伸展开了每一寸。

我偷空寻找着空气呼吸,双手贴在他胸前,不知是该推还是该抓紧,整个指尖都酥麻得不行,掌心也可以清晰地感触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

一吻完毕,他支起身,动手解我的扣子,举手投足间的修养显而易见,呼吸虽是急促的,但下手温和准确,没几下,我就被剥得兜肚露了出来。可他看了看,突然就笑了。

我一头雾水,轻踹了他一脚:“你干吗笑场啊!”说完又顺着他的目光自审,没什么啊,身上穿着我强逼烟儿给我绣的满是菊花的小兜肚,挺可爱的啊。

末了又想起烟儿当时跟我说的那句话:“陛下,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在这么喜感的兜肚下振奋雄心的,这需要异常的勇气。”

哦,难道是这样,一丝忧虑挂在我的眉间,我问:“你不喜欢它?还是你不行?”

闻言,景良辰用手撑着头有点儿哭笑不得:“上次就是见到您这件菊花小兜肚,陛下很给面子地在那个关头睡死过去,再次见面,亲切非常。”

我耳朵发热,盯着他黑亮的眼,装作很随意地挠了挠头。

景良辰又弯了弯嘴角:“我行不行,陛下试试看就知道了。”

那一笑带着深情又轻佻的味道,我的魂魄刚被勾出来又整个人被他扑倒。景良辰充满了魔力的手掌覆上我的纤腰,揉捏得当,舒适无比,快感像洪水决堤一般扑面而来,我头晕目眩,连视线都模糊了。

在这迷糊之际,景良辰突然坐了起来:“陛下。”

这又是要干吗!!我真心觉得他再这样闹下去,传说中又好色又昏庸的怀远女帝,会将他毫不犹豫地打入冷宫,让翘着胡子的史官兴冲冲地记上两笔。

“陛下,你来葵水了。”

“…………”

我睁开眼,看见裙子中间的点点红迹,怪不得刚才觉得下身像是涌出了一股热潮,还以为传说中的男女闺房乐真如书里写的那样,什么泥泞不堪啦,春潮井喷啦……

据烟儿所说,她被景公子叫入房里时,看见的就是陛下一副血流成河、死不瞑目的挺尸样子。

烟儿和宫女们打包把我带离了温鸾殿,在横躺着出门的那一刹那,我瞟了景良辰一眼,他慌忙系上的中衣一点儿都不平整,乌发如瀑垂下,明眸皓齿,嘴巴红润微肿,如此美人儿可我……我咬着牙根儿闭了目,娘之,今年绝对是命犯太岁年!

下期精彩内容介绍:坐在小湖边赏月,谁都没预料到,赏月赏得正美的皇帝能赏到湖里去。坠湖、体冷,眼前尽是一片黑色,下沉的速度很像武林里体重千斤的某些嫡传掌门,更像是被优雅的秤砣鬼附了身。接连入水的“扑通”声卫昀将我带出水抱在怀里。(船戏!船戏……)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期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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