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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信念杂谈

2013-04-29张丕

师道 2013年8期
关键词:信念改革教育

张丕

不久前,媒体报道的两个教育案例,引起了笔者对教育及信念的一些思考。

2012年10月12日,南方都市报:福田中学高三学生王坤琪,2岁时被确诊为脑瘫综合二级伤残(最高级别伤残),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仍不会走路。2006年从湖北转入深圳就学,第一次英语考试只考了20分。由于家长精心照顾、老师耐心教育,他成为学校的优秀学生。高二全年级成绩第一名,高三第一学期全年级第二名,150分的英语试卷,他能拿148分,被同学们称为“琪神”。

2012年10月12日晚,浙江卫视的“中国梦想秀”,一位来自黑龙江鹤岗市的加油站女工郑亚波和她15岁的智障儿童,把三百位梦想观察团成员感动得泪流满面。这个15岁的孩子,出生四个月时因脑积水导致脑瘫,九岁时仍不会说话。做医生的父亲因为失望,在孩子四岁那年离开了母子二人。这位单亲母亲,含辛茹苦独自抚养脑瘫的儿子,听说弹钢琴有助于脑瘫儿恢复,十年如一日自学音乐,陪儿子练琴,使本来严重智障的儿子,顺利读到了小学五年级,并且能弹唱优美的乐曲。

这两个智障儿童不仅智力恢复良好,而且都很阳光,他们的康复,可以称之为奇迹。可是这类奇迹在我们周围并不少见。它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奇迹反复验证了一条信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何谓“信念”?现代汉语词典:“信念”是自己认为可以确信的看法。和信念紧紧关联的还有“信仰”,“信仰”是对某人或某种主张、主义、宗教极度相信和尊敬,拿来作为自己行动的榜样或指南。很显然,信仰包涵着信念,信仰是信念的高级表现形态,具有更丰富的内涵和更高层次的精神指向。这两个词早已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口号,但现实生活中坚守信念、坚定信仰的人仍然不多。上述案例中的两位创造奇迹的母亲,是坚守教育信念的典型,她们坚定的信念无非就是“爱能改变一切”、“有付出就有回报”之类吧。作为血脉相连的母子,不放弃,不抛弃,数十年如一日坚守着朴实的信念,确实不容易。作为社会个体,在社会公共事务中,坚定信念则更加难能可贵。纷繁复杂的社会,充斥着太多的诱惑和干扰。特别是在文化和传统已然毁灭,非黑即白的意识形态、绝对的权力,加上市场化的经济运作叠加的时候,最基本的信念和信仰也可能土崩瓦解。而一旦底线不保,就意味着常识不保。常识不保,必然乱象丛生。

当下新的“读书无用论”泛滥,最近几年每年几十万应届高中毕业生放弃高考,尽管直接的原因也许来自就业的困境,但“知识改变命运”这一信念的失守是不容置疑的;出于自我保护抑或所谓“正面教育原则”,“教师讨好学生”成风,以至教师是否拥有批评学生的权利还作为社会话题公开探讨;从幼儿园开始,唯恐输在起跑线上,各种特长培训层出不穷,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大学生不得不反复接受不随地吐痰、不乱扔垃圾的教育;为了一场年年都有的高考,连父母去世的消息都可以对学生隐瞒……诸如此类的教育乱象,恐怕全世界无出其右者。

上个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发布的《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留学发展报告》显示,中国输出的出国留学人数达到全世界留学生总量的14%,位居世界第一,而且越来越低龄化,直接出国读中学的人数大幅增长。这说明什么?也许有人会说中国人口基数最大,输出最多也很正常;中国人富起来了将子女送出国门是自然选择云云。那么请关注两个基本事实:其一,中国一直是全球第一人口大国,基数之说不能成立;其二,有资料显示:1960年,中国人均收入水平排名世界第78位,2010年排名第127位。所谓富裕起来了,那只是极少数人的事,与普通大众无关。相当部分出国留学者,都有移民的意向。出国留学人数的快速增长是典型的对教育用脚投票。

教育问题的严重性,已经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和尖锐批评,改革教育的呼声日益高涨。由政府牵头的教育改革已历数轮。最近一轮始于1996年的课程改革,已经过去16年,恕我武断,从整体来看失败已成定局。16年的改革并没有挽救中国教育式微的局面,使教育走出乱象丛生的怪圈,倒有愈演愈烈之势。16年是一个什么概念?是一个人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完整周期。当年清华大学从创办到成为世界有名的学府也不过10年时间。改革何以失败?原因也许很复杂,但最根本的反思应该指向两点:一是教育问题的真正根源,二是改革的路径和程序。

有人曾形象地比喻:中国的改革,尤如装着许多青蛙的大布袋,青蛙原本是被束着的一串串,有一只“改革之手”,伸进布袋解开了绳索,青蛙即刻舒展筋骨动了起来,但遗憾的是,袋口始终被那只手紧紧地攥着,青蛙没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口袋里的秩序却比之前更乱。这既是中国式改革的真实图景,也是教育改革的缩影。如果把青蛙比做教育,试想想“口袋里的教育”有多少改革的空间?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获得新生。所以教育的根子问题是教育由谁来主宰的问题。教育作为公共事业,理所当然应该属于全体国民,政府是全体国民的管家,在教育面前,政府应该有严格的权力边际。教育一旦成为党派和政府的囊中之物,必定成为政治的附庸。一旦教育成为政治的附庸,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学术自由和专家治学、专家治教、校长治校。教育就不可能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没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教育,必然是没有灵魂的教育,是工具化的教育、功利化的教育,岂有不乱之理?这也是中国教育“千人一面”、“千校一面”的根本原因。

中国教育和意识形态的特殊关系,使教育改革变得异常敏感、复杂和沉重。公共知识分子反思教育问题普遍投鼠忌器,最“根子”的问题往往被有意模糊和淡化。尽管这份敏感、复杂和沉重非社会变革不能承载,但是任何体制制度的变革和个体的觉醒从来都是硬币的两面,不可或缺。当执政党也公开承认政治改革势在必行的时候,教育改革如果还习惯于绕着走,进行隔靴搔痒的技术改良,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作为个体,如果能着眼于教育的具体问题,作出一点一滴的努力,改变便成为“现在进行时”,量变的积累,必然促成质变,这种信念必须毫不动摇。

看透教育的根子问题,改革教育的程序和路径就变得清晰明朗起来。有专家指出:教育改革不仅要“去行政化”,还要“去科学化,去功利化”。笔者完全赞同这种观点。“去行政化”主要解决由谁来主导教育。政府对教育的职责主要是保障和服务,而不是具体的教育行为干预,教育应该独立于意识形态之外,实现教育家办教育、专家治学、校长治校;“去科学化”要让教育从知识技能本位回归“树人”的本位,注重人格的塑造,培养人的尊严,传播普世的价值观念,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大力倡导人文精神,加强人文学科教育等;“去功利化”则主要纠正教育急功近利,拔苗助长的取向,按照教育的规律办教育,防止教育市场化、产业化倾向,保障基础教育普惠、公平、均衡发展等等。这“三去”应该成为教育改革的大众方针和国民教育的共识。

需要指出的是,“三去”事涉文化的自觉和重建,抽象而宏大,同时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教育的改革必须“不积跬步,不择细流”,只有每一个国民,秉持教育的基本常识,把最基础的工作做好,才有文化的自觉和重建。笔者多次听著名教育家魏书生老师谈论教育,他感慨最多的是:现有的教育理论,足以让教育有声有色,教育缺少的不是理论创新,而是行动实践。前文中那两位创造奇迹的母亲,不正是用行动在证明,即便在现有体制框架下,个体的努力仍然可以成就个体的辉煌嘛?如果有千千万万坚守教育信念的人在不懈努力,又何愁教育走不出困境呢!

(作者单位:深圳市福田小学)

责任编辑 萧 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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