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光

我国很多城市的空气质量不好，这会对人群的健康产生不利影响。这种影响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必须经过大量科学调查和研究后才能搞清楚。上海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阚海东教授调查研究了我国大气污染和居民健康风险问题，得到一个发现是我国空气污染相关的发病率比西方国家低。这个结论看上去有些难以理解：我国空气污染比西方发达国家严重，为何与空气污染相关的疾病发病率反而比西方国家低呢？

我不怀疑阚教授的研究结论，因为这是实证研究得到的结论。我试图对这个结果给出一个解释：相对于西方国家的人口而言，我们中国人可能更加能够耐受污染。人是环境的产物，长期的空气污染，可能导致我们整个群体对空气污染的承受能力变强了，或反映出来的疾病敏感度下降了，因此比西方国家的暴露反应系数低。过去有过这方面的报道：中国游客满世界旅游，身体不出大问题，但是日本游客到世界尤其是到发展中国家旅游的时候，就经常拉肚子，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国内太清洁和太干净，他们适应环境的能力要差一些。

当然我们决不能说中国人就该在污染的环境中生存和生活，因为虽然我们耐受力强一些，但这不等于污染对我们就没有健康损害。我们必须高度重视空气污染的健康影响尤其是长期影响，主要理由是：

第一，这事关国家形象和民族形象。今年3月，泰国一家报纸发表了题为《中国会因为经济成功而窒息而亡吗？》的文章，说中国经济发展太快，空气污染太严重，严重到让人窒息死亡的程度。此外，美国一个电视脱口秀节目也专门嘲讽了中国黄浦江上游水源地死猪漂浮事件：“这么多死猪扔在江里，地方当局还表态说水质没有多大变化，说明江水坏到了什么程度”。从这些评论看，中国在环境问题上的国家形象是不好的。

第二，空气污染的长期健康影响后果堪忧。我们在某地做调查研究的时候，当地的同志说，也许现在看不出发病，挺健康的，但是10年、20年以后，我们会不会集体发作某种肺部或者是呼吸道方面的疾病？这种风险应该提前预见到，并对它有一个预备方案，否则，20年以后我们居民的身体健康水平会真的因为现在的空气污染而整体下降。长期的空气污染，可能使我们的下一代无法成为身强力壮的人，虽然耐受力很强，但力量很弱或者说机能很差，跟国外没法比赛，即我们的民族体质受到削弱。

第三，人们的生活幸福感受到影响。大气污染导致空气浑浊或者感官上的刺激等，这都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幸福感，并使整体幸福感下降。现在大家对购物、吃饭、穿衣等方面的需求满足比较满意了，但是对良好空气质量这方面需求满足的满意度却下降了。

第四，现在已经出现这种情况，一些国际公司的在华机构和人员因为空气污染不愿意待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地方，离开了大陆地区，这是我们国家建设中亟需的优秀人力资源的流失，也许，将来会有一些国际公司总部因为大气污染而撤离，这会对经济产生较大影响。

因此，无论现在我们中国人对污染的耐受力如何强，我们都要把污染治理作为很重要的事情来看待。甚至越是对污染的耐受力强，越可能掩盖污染对未来民族体质的伤害，因此越应该及早采取预防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