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艺鸣

（昌吉学院外语系 新疆 昌吉 831100）

新疆呼图壁县康家石门子岩画文化信息探究

林艺鸣

（昌吉学院外语系 新疆 昌吉 831100）

新疆呼图壁县康家石门子岩画被考古专家称为“天下第一岩画”和“新疆古代文明的里程碑”，它潜藏的文化信息是多元的，透析解读岩画信息对于把握岩画的文化思想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本文选取岩画突出生殖崇拜主题的实质是立人否神、岩画艺术表现人自身裸体的精神实质是追求思想解放、岩画自由女性形象在中西文学里延伸与反观三个方面进行探究分析。

康家石门子岩画；文化；思想

在哲学上人们经常会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个问题自然引出我们对新疆天山北坡古代先民的思维特征和初始文化探究的好奇，眺望遥远的古代，那时没有今天的地理行政区划，那时的天山北坡地域可以说是今天昌吉州先民的共同家园，今天呼图壁县的历史遗存是昌吉先民共同的生活习俗、认知世界和认知自我的历史见证。呼图壁康家石门子岩画透露的文化信息是对昌吉古代先民的思维认知的艺术提炼。

在距呼图壁县城西南75公里的天山腹地，有一个被当地人称为“康家石门子”的地方，这个地名来历有两种说法，一是清末一康姓人家避祸说；一是崖壁附近康拉尔沟音译说。在这一地带的一处绝色崖壁上，刻有数百个大小不等的人物形象的巨幅岩画，人们将它叫作康家石门子岩画。岩画图案的艺术特征是写意而非写真。男性剽悍粗犷、活力强健；女性戴冠载舞、窈窕婀娜。岩画呈现出多元的文化信息，它对研究昌吉先民的思想文化史、舞蹈艺术史、社会民族史等都具有重大的学术价值。这幅岩画被考古专家称为“天下第一岩画”，又被称为“新疆古代文明的里程碑”。岩画的真正意义在于启迪智慧，岩画隐藏着几个重要的思想文化信息值得探究分析。

一、岩画突出生殖崇拜主题的实质是立人否神

呼图壁县旅游局制作的一段康家石门子岩画解说词是：“远古的历史凝聚成一座峰巅，万物之灵的先民把身影和灵魂嵌进了石岩，人与天地融为一体，康家石门子岩画，诠释了生命的繁衍”。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王炳华认为：“康家石门子岩画的意义，实际是把原始社会阶段人类追求自己生存繁衍的原始思维、原始观念，非常生动地铭刻在天山腹地这块岩石上面。这幅岩刻画的核心，就是原始生殖崇拜。”［1］康家石门子岩画的生殖崇拜图案不是世俗的简单的性文化的展现，而是用朴素的唯物主义哲学话语，以看图说话式的哲学思想直接否定西方《圣经》虚构的上帝造人和东方传统文化幻想的女娃抟土造人的唯心主义哲学观，正如哥白尼以太阳中心说否定托勒密的地球中心说，不以主导意识形态的《圣经》作为依据，而以天体观察作为科学途径来认识世界。也即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教授吴彤所赞同的：“从根本上哥白尼革命对人们的思想解放起了非常非常大的作用，因为

它是自然科学史上第一次革命，就是把一个正确的观点建立在自然科学基础上。它的一个更大的解放意义是敢于突破当时占统治地位的一个错误的观点，把人们的思想从神学的思想下解放出来。”［2］康家石门子岩画把遥遥领先于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哲学思想刻在古代中国的天山北坡地带，这是昌吉古代先民“睁开双眼，正视事实”伟大思想史中光彩夺目的一页，是中华民族先进文化写在天山深处的历史见证。

生殖崇拜的实质是肯定人，否定神，正如国际歌唱到：“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流传于西方的一个经典故事：四个老太太在吹牛夸赞自己的儿子，第一个老太太说自己的儿子是神父，当他走进殿堂，所有的人起立叫他“父亲”；第二个老太太说自己的儿子是主教，所有的人起立叫他“阁下”；第三个老太太说自己的儿子是大主教，所有的人起立叫他“殿下”；第四个老太太总不能说自己的儿子是教皇吧，她说自己的儿子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剽悍强健、充满生命活力，当他走进殿堂，所有的女人都站起来惊呼：“啊，上帝！”这个故事寓意是对人类自身生命力的歌颂，对神权的批判，它是康家石门子岩画哲学思想的最好诠释。

对神的否定，推演到实际工作中就是对坚持保守落后思想权威的否定。亚里士多德说：“我爱柏拉图，我更爱真理。”牛顿说：“我是柏拉图的朋友，也是亚里士多德的朋友，但真理是我更伟大的朋友”。我们在实际工作中就要破除迷信、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康家石门子的画外音告诉我们：“思想解放一小步，社会前进一大步”

二、岩画艺术表现人自身裸体的精神实质是追求思想解放

康家石门子岩画中人物的裸体是艺术的、学术的、有研究价值的，是严肃文化，不是世俗视角下的低俗文化。它与古希腊古罗马奔放洒脱的裸体艺术有着天各一方的跨时空交融，是古代中西文化互证互补的历史见证。马克思、恩格斯在著作中多次引用希腊罗马神话典故。康家石门子岩画中裸体女性在文化上可与西方的维纳斯媲美，“罗马人不仅把维纳斯尊为爱与美之神，还把她尊为丰收女神和园艺女神。”［3］而历史上的天山北坡经济带曾是游牧业和种植业并存的景象，岩画中女性不仅是艺术上的审美意象，也是昌吉古代社会的现实生产力，可谓东方的维纳斯。上面讲到岩画图案中女性戴冠载舞，可在中央电视台“探索·发现”栏目的《洋海古墓第四集：不朽的霓裳》中找到考证，考古发现一女性冠饰，形状像一小木桶，边缘用锦织物装饰，外顶两侧装有两根弧形木棍，外部整体涂黑。这在新疆考古界是首次发现，在国外考古报告中没有发现类似的报道，这一发现非同寻常，为研究康家石门子岩画提供了难能可贵的佐证，也就是说洋海古墓女性冠饰实物与康家石门子女性戴叉冠饰岩画是生活与艺术的关系，热爱生命、以人自身生产为中心的昌吉古代先民把当时冠饰这一重要民俗元素艺术地刻画在天山崖壁上，这就揭示了康家石门子岩画创作时期的昌吉人与洋海古墓时期的吐鲁番鄯善人大致生活在同一时期，碳14确定大约距今3000年左右，这一时期又与古希腊的“荷马时代”基本同期。希腊神话严肃的裸体艺术是人类思想解放的初始文化，也是文艺复兴的源头，对比古希腊，康家石门子岩画可以说是中华民族思想解放的一页史录，岩画与神话两者拥有相同的艺术原型。

然而当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康家石门子岩画的思想解放光辉黯然陨落，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民群众在千百年中始终戴着思想桎梏的枷锁负重前行。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前，旧中国的妇女普遍在生活中裹足行走。当今天解放思想越来越成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力量，康家石门子岩画的真理之光依然璀璨夺目。

有趣的是，真理是穿越时空存在的，千年后的龟兹洞窟壁画在南天山与康家石门子岩画遥相呼应，建造于公元7世纪的克孜尔第178窟，佛被写真的裸体女围绕。壁画隐藏的密码是：神性是寂寞无聊的，人性是生动多彩的，天地间，人是伟大的，人性永远高于神性，人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主人。当人们问及世界，也即自然界和人从何而来？不同哲学家有不同的回答：泰勒斯：水

是万物的本原。赫拉克利特：火是万物的本原。毕达哥拉斯：数是万物的本原。朱熹：理是万物的本原。他们与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相比，虽有偏颇和片面，但仍不失为人类历史上伟大的思想家。创造康家石门子岩画的昌吉先民，其艺术思想还有明显的缺憾和遗憾，也正是这种遗憾构成了独具特色的昌吉先民的审美认知和昌吉文化史。

三、岩画自由女性形象在中西文学里延伸与反观

呼图壁康家石门子岩画的艺术思想和文化内涵既属于昌吉地域的，也属于全人类的。岩画女性形象是静态的、凝练的、抽象的，然而她们又是饱满的、丰富的、思想的，她们展现的艺术生命又是跨视角的、跨学科的、跨文化的。岩画女性展现的自由形象，飘扬着昌吉古代先民鲜活的生命光彩和生存状态，这种追求自由解放的人本思想形象在阶级社会的文学形象里很难再生再造。历数中外文学作品，无数女性形象虽然存在跨越国家地域、民族文化、语言习俗、宗教信仰等诸多差异和不同因素，但她们却不谋而合地存在相同的“受侮辱与受损害”的命运本质，这个本质就是统治阶级的强权对弱势个体的扭曲与伤害。在奴隶社会，普通人随时都可能被财富占有者用来买卖或殉葬。在封建或资本主义时代，尽管脱离奴隶制是人类从“野蛮”到“文明”的进步，但阶级社会强大的统治集团共同对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生存与命运的残害扭曲的本性没有变。观照康家石门子岩画，它的创作人及其生活的社会状况存在怎样的贫富差距和阶级分化？不得而知，但画面表现出的人类原初自由的时代是无拘无束的，画面特写的女性是幸运而幸福的。然而，自从美杜莎因美貌招雅典娜嫉妒而被异化，白娘子因追求美好爱情而被法海永镇雷峰塔，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无数女性的生命之光再也没有康家石门子岩画表现出的深刻精彩而令人神往。穿越千古，中国的举身赴清池的刘兰芝、投冢而死的祝英台、沦落天涯的琵琶女、奇冤屈斩的窦娥、持宝投江的杜十娘、万艳同悲的红楼群芳、跨不过命运门槛的祥林嫂；外国的套上绞索的艾斯米拉达、绝望而死的凯瑟琳、含恨而死的玛格丽特、吞砒霜的爱玛、被“依法”处死的苔丝、出走的娜拉、佩带红字的海丝特·白兰、卧轨的安娜·卡列宁娜，等等，无一摆脱强权对人生存自由和天赋人权的剥夺戕害。从跨艺术形式的角度看，呼图壁康家石门子岩画追求解放的文化思想正是对扭曲人性的强权势力进行反抗和纠正，它是在艺术舞台上以本真的美术形象底光对扭曲的文学形象进行批判性地映射，这一艺术之光的思想意义是多重的。当社会底层的万千民众从《悲惨世界》中经过万水千山的艰难跋涉迈进和平发展为主题的现代社会，又面临怎样的命运呢？环境灾难、生态失位、空气霾变、食品毒化、精神扭曲等与决策错位相伴的诸多社会病接踵而来，屡治不愈，人类社会的底层和上层在同一整体中面临着多方位的生存威胁和生存危机，于是世界呼唤“国际合作”，中国渴望“科学发展”。基于此，反观呼图壁康家石门子岩画艺术形象透出的思想文化信息，选择“顺应自然、天人合一”，也许才是人类生生不息的最佳追求，从而才有可能进入真正的“自由王国”。

总之，呼图壁县康家石门子岩画潜藏的文化信息是多元的，其主体思想是歌颂人、否定神，肯定人在天地间的主体地位，它穿越千古追求思想解放和天人合一的精神对后世社会的影响乃至对中西文学形象的美学反观等都有不同寻常的学术价值。

［1］王炳华.康家石门子岩画透露的历史文化信息［J］.文史知识，2010，（2）：16.

［2］新华音像中心学习部.思想解放史录.［M］.海口：海南出版社，2002：5.

［3］戈宝权.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中的希腊罗马神话典故.［M］.北京：三联书店，197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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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469（2013）02-0023-03

2013-03-25

林艺鸣（1971—），男，江苏邳州人，昌吉学院外语系，讲师，研究方向：中国文学批评史，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