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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和白崇禧的三次较量

2013-04-02

党史博览 2013年11期
关键词:白崇禧林彪四平

■ 黄 瑶

林彪和白崇禧分别是人民解放军和国民党军的名将。

林彪,湖北黄冈人,1907年出生。白崇禧,广西临桂人,1893年出生。在林彪出生的那一年,白崇禧已考入桂林陆军小学堂,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1911年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广西,广西各界热烈响应,陆军小学组成有120人的广西学生军敢死队北上支援。18岁的白崇禧名列其中。白崇禧的母亲派他的两个哥哥到北门等候、阻拦。白崇禧从西门溜出去与大队会合。他这一走便“投身入滚滚洪流的中华民国历史长河中”。14年后,林彪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此时白崇禧正和李宗仁、黄绍竑组织“定桂讨贼军”,纵横捭阖,又打又拉,逐一吃掉广西各地的大小军阀,在统一广西、建立新桂系中立下汗马功劳。1926年,林彪从黄埔军校毕业,任见习排长,参加北伐;此时白崇禧已出任国民革命军副总参谋长,代行总参谋长职务,率领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北伐,一直打到唐山。在那时,白崇禧大名鼎鼎,而林彪却是无名之辈。

白崇禧是国民党军中出类拔萃的战将,号称“小诸葛”。他所组建的第七军战斗力很强,号称“钢七军”。国民党军蒋介石嫡系有新一军、新六军、整编第七十四师、第五军、第十八军等五大王牌。除此之外,在国民党军的非蒋介石嫡系部队中,只有傅作义的第三十五军和这个第七军的战斗力可与五大王牌媲美。

白崇禧不仅有实战经验,而且勤于思考和总结经验,曾撰写《游击战纲要》等军事论著。抗战期间,他提出“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的心得,提供给蒋介石,经蒋核准,由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通令全军,作为最高战略方针。

第一次较量:四平之战

1946年4月8日,四平保卫战开始。至27日,战局呈对峙状态。4月底,国民党第五十二军第一九五师、新编第六军和第七十一军第八十八师由南满北调增援,使进攻四平的兵力增加到10个师。为抵抗国民党军的进攻,东北民主联军也从南满和北满增调部队,使保卫四平的作战兵力达14个师。5月15日,国民党军向四平发起全面进攻,在东北民主联军顽强阻击下,西路七十一军受阻、中路新编第一军进展迟缓,但东路新编第六军在飞机、坦克支援下接连攻占叶赫站、火石岭子、平岗等地,并向四平东北的赫尔苏疾进。国民党军总预备队第一九五师投入战斗后于18日攻占哈福屯,新编第一军和新编第六军开始猛攻四平咽喉要地塔子山。东北民主联军守塔子山部队由于伤亡过多,寡不敌众,于下午奉命撤出阵地。新编第六军占领塔子山后,继续迂回四平东北,企图断绝东北民主联军退路。18日夜,林彪命令东北民主联军撤出四平。四平战役历时41天。

就在国民党军占领四平的前几天,蒋介石派国防部长白崇禧到前线督战,于是同林彪有了间接的交集。如果把四平会战比方为一盘棋,双方的棋手是林彪和杜聿明。白崇禧的来到,其地位相当于指导杜聿明下棋。但是他只有建议权而无决定权,决定权在蒋介石手里。

在从四平撤退时,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的参谋王继芳叛逃,给国民党军送去了东北民主联军的撤退命令和实力统计之类的机密材料。由于国民党军知道了东北民主联军的番号和人数,追击起来更加猖狂,更加嚣张。时任东北民主联军第一师政治委员的梁必业回忆:王继芳叛变后,“带走了我军撤退的命令。敌人不仅知道了我军的行动部署,还了解到了各部队的兵力和主官的姓名。因此,倚仗精良的美械装备,放肆地进行追击。几个人坐上一辆吉普车,带上一门炮就可以在公路上向我后撤部队炮击”。但“敌人在追击中除占领一些地方外,对我军力量并没有什么损伤,连一个班也没有捞到”。

5月22日,部队撤出长春,继续向松花江以北撤退。松花江大致呈数学中的“<”符号的形状。上面那条边叫松花江,而下面那条边叫第二松花江,即松花江上游抚松至扶余段。东北民主联军是撤退到第二松花江以北。

6月1日,林彪致电中共中央:“目前无法集中兵力作战,现在的任务是收容部队,求得休整之”,“准备游击放弃哈尔滨”。6月3日,毛泽东复电:“同意你们作放弃哈尔滨之准备,采取运动战和游击战方针,实行中央去年十二月对东北工作指示,作长期打算,为在中小城市及广大农村建立根据地而斗争。”

但是,国民党军并未进攻哈尔滨,这是由于它兵力不够用了。5月25日,在南满的东北民主联军第四纵队发动鞍(山) 海(城)战役,连克鞍山、海城并促使国民党军一八四师师长潘朔端率部起义,使在东北的国民党军顾头顾不了尾,终于在第二松花江以南停了下来。

6月6日,国共双方达成在东北停战15天的协议,商定7日生效。

但是,白崇禧不赞成停战。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程思远在《白崇禧传》中写道:

1946年3月中旬,苏联红军撤出东北时,东北林彪共军即乘势占领四平街。当时白崇禧奉命到四平街督战,迅将林部击溃,继而攻占长春、吉林,拟乘胜直追到佳木斯或满洲里,永除后顾之忧。

当白崇禧到四平下令追击时,杜聿明即来到前线指挥所把蒋介石的手令交给白崇禧,着令将军事交给杜聿明继续指挥,并令国军不得越过辽河。据报长春附近尚有便衣红军六千,此举以免冲突。

5月19日,白崇禧从沈阳飞抵南京,向蒋介石力言在东北军事方面应作犁庭捣穴的打算,否则后患不堪设想。5月23日,蒋介石飞沈阳,约白崇禧同行。白氏主张应彻底肃清东北,故在达成此任务后,即以少数部队布防,而抽调五个美械装备师到华北,归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指挥,绥靖华北地区,事毕再行调回。

蒋介石说: “国防部成立,你回去接事。你的想法,我交给杜聿明去办。”

实际上,蒋介石并不想在东北作一劳永逸的冒险尝试。5月24日,他电南京马歇尔特使,主张东北应实行停战,及恢复交通;并实行统编方案。蒋介石回南京后,便颁布第二次停战令,规定自6月7日起,东北各地停战15日。此一措施,予共军以休整、补充及反攻机会。以此为转折点,东北军事逐渐对国民党不利。白崇禧在他的回忆录里指出: “当时若长驱北进,直下东北,消灭林彪,而后抽兵入关内,则对于整个大局或稍可改观。”

“稍可改观”,白崇禧这四个字说得有分寸。到了21世纪,一些学者认为国民党在东北失败的主要原因是蒋介石当了宋襄公,同意了15天停战,让共产党缓过气来了。假如1946年6月蒋介石不同意停战,而是命令新一军、新六军越过松花江穷追到底,历史就会是另一个模样了。

针对上述观点,我们且退一步思考:假如不停战,国民党军越过松花江,占领了哈尔滨,事情会怎么样呢?只要打开地图就可以看到,在哈尔滨的西北面有齐齐哈尔,东北面有佳木斯,从哈尔滨无论是往东、往西还是往北,都有500公里以上的纵深,东北民主联军仍然可以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因此事情的本质并无变化。假如国民党军占领了哈尔滨仍然穷追下去,把齐齐哈尔和佳木斯都占领了呢?答曰:他们有这个心,可是没有这个力。因为他们所占城市越多,兵力就越分散。到那时,东北民主联军不仅可以在北满发动群众,而且可以再回到东满、南满农村去发动群众。

或曰:如果再从关内抽两个军来呢?蒋介石不是不想这样做,但是关内也同样需要部队。自从停战协定签订以来,国民党在关内已占领解放区城镇乡村数百处,5月下旬,北平国民党军又出动数万兵力大举进攻冀东三河、香河、宝坻、宁和等县。中共在各地采用了反击手段。山东军区于6月7日至16日在胶济线和津浦线上发起以伪军为主要目标的讨逆作战,连克泰安、大汶口、张店、周村、德州、枣庄等地,歼灭伪军3万余人。此时,国民党怕解放军打济南,美国方面怕解放军攻青岛,哪有机动兵力调到东北呢?

林彪说:“常有人把战争看成孤立的事情。”史学界那种观点就是孤立地看待战争。他们不了解战争胜负首先决定于人心的向背。按林彪的说法就是:“国民党就不了解不能战胜我们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敌不能战胜我和我能战胜敌的主要原因就是一个群众问题。”这个群众问题在农村就是农民问题,在城市就是工人、学生、商人、职员和自由职业者等市民问题。国民党在农村不得人心已是不争的事实。它在城市的贪污腐败、特务横行,特别是抗战胜利以后接收大员的“五子登科”,也已经使其人心丧尽。早在抗战后期,就有许多中外人士看出了国民党必败无疑的前途。因此,国民党所以失败,决不是在战场上某一次决策错误的问题。

第二次较量:青树坪战斗

1949年初,蒋介石败局已定,宣布“引退”。李宗仁代理总统,同意按中共提出的八项条件举行和谈并派出代表团。与此同时,白崇禧另派代表刘仲容到北平,准备向中共提出举行和谈,划江而治的主张。毛泽东两次接见了刘,向刘明确表示,不能同意白划江而治的主张,解放军必须过江。毛泽东还说,白崇禧喜欢带兵,将来和谈成功,建立中央人民政府和国防军,可以请他继续带兵,指挥30万军队。刘仲容回去向白崇禧转达了毛泽东的话后,白崇禧对解放军一定要过江深表不满,谈判遂告破裂。

4月27日,四野先遣兵团解放湖北孝感、黄陂,直逼武汉。白崇禧迅速将主力撤退到长江以南。

6月18日,林彪、邓子恢、萧克率四野领率机关到达武汉,随即于7月上旬发起宜沙战役和湘赣战役。在宜沙战役中,第十三兵团等部攻克沙市、宜昌,并渡过长江,歼灭宋希濂部1.5万人,打开了南进湘西的大门。在湘赣战役中,林彪集中三个兵团10个军约43万人,准备聚歼白崇禧主力第三兵团等部。白崇禧主力一触即逃。解放军虽然解放了包括井冈山在内的赣西、湘东22县,但只消灭敌军4600人。白崇禧实力尚在。

7月16日,毛泽东致电林彪等,提出:“白匪本钱小,极机灵,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和我作战”,对付他应“采取远距离包围迂回方法”,“使白匪完全处于被动地位;不管它愿意同我们打也好,不愿意同我们打也好,近撤也好,远撤也好。总之,它是处于被动,我则处于完全主动,最后迫使它不得不和我们在广西境内作战”。

此时已是三伏天,林彪、萧克等经过长征的干部虽然出生于南方,但绝大部分师以下干部和战士以及从东北带来的骡马都不能适应南方酷热潮湿的气候,疾病滋生,发病率居高不下。显然,这种状态不能适应战事,于是,部队转入休整,开展兵强马壮运动,准备秋凉再战。

8月4日,程潜、陈明仁在长沙通电起义。7日,在白崇禧策动下,起义的国民党军约4万人叛变南逃。8日,林彪命令第十二兵团第四十、第四十六、第四十九军及暂时配属四野指挥的二野第五兵团第十八军进行追击。在追击过程中,林彪和白崇禧发生了第二次较量:青树坪战斗。

青树坪战斗发生在第四十九军的追击过程中。第四十九军军长钟伟,湖南平江人,1930年参加红军。抗战胜利后随新四军第三师进军东北。他是一个敢作敢为的战将。

入关后,钟伟所率部队一路斩关夺隘,势如破竹,参加完宜沙战役后,在沙市渡过长江,收益阳,克澧县。8月9日,林彪、邓子恢等致电各部并报军委,特别指出:“我四十九军须要全力南进,一四六师应即向宁乡前进,一四七师应直向宝庆(今邵阳)方向前进。在发现叛部时仍先完成迂回,断其退路,然后实行争取,如叛部继续逃走,则追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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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一四六师向宁乡疾进,其前卫第四三六团不等主力到达就开始攻城。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尖刀连二营五连从城北突破,直插县政府和国民党军指挥部。敌人除少数从南门逃跑外,其余4100余人悉数就歼。攻克宁乡后,第一四六师未作片刻停留,立即与一四五师一道沿湘乡至宝庆的公路,展开对叛军的追击。14日攻克永丰,歼灭守敌1个连。此时,白崇禧已将其最精锐的第七军调到青树坪至界岭一带,企图消灭解放军一部以阻遏解放军的进攻。林彪得悉后致电四十九军,要他们“切实查明情况,不得盲目前进”。

15日,一四六师以四三七团、师直属队、四三六团的顺序沿湘宝公路向界岭前进,至单家井,遇敌阻击。将其驱逐后,续进至青树坪。师部召集两个团的干部开会,研究敌情和下一步行动。会上意见不一致。有的认为应查明情况再前进;有的认为敌人在撤退,应继续前进。最后决定继续前进。当晚,前卫团一营进至界岭。由于轻敌麻痹,对两面山地未派出搜索分队。当全营大部通过时,敌军从两面山上开火。该营立即组织反击。经10分钟激战,俘虏敌连长以下50余人,余敌后撤。该营占领界岭及其周围山地。当晚,敌人大部队开始进攻。该营撤出界岭,和跟进的师主力在周围村庄构筑工事,进行抗击。屋漏偏逢连阴雨,在这个需要同上级联系的节骨眼,电台偏偏坏了。在安化军部的钟伟得不到一四六师的消息,心急火燎,命令一四七师前去接应。

16日,一四七师也进至青树坪地区。17日,敌人3个师呈钳形包抄上来。地上有坦克、大炮,天上有飞机。此时后撤只能是挨炸、挨轰。一四六师就地构筑工事进行抗击。在优势敌人的轮番进攻下,死打硬拼,一直坚持到天黑,才在一四七师接应下,交叉掩护,撤出战斗。此战一四六师激战48小时,毙伤俘敌553人,但自己损失达877人。一四七师损失也达470余人。这是一次失利的战斗。

衡宝战役期间,东北野战军某部解放宝庆 (今邵阳)后,继续前进

战斗结束后,一四六师师长王奎元、政委栗在山、参谋长赵永夫写出战斗失利的检讨:“首先是师领导上轻敌,明知界岭有桂军,地形不熟,情况不明,而夜间冒进。遭敌伏击后,还以为敌人要退,而不迅速转移……”“下层也轻敌,十五日向界岭前进时,前卫营不找向导,又不严密搜索,重机枪不下驮子……”“部队不善于山地作战,不沉着,过早地把弹药消耗了,待敌人接近时无弹药打,同时携带弹药过少。”“两团平排展开在公路两侧,一打响全部打上,毫无队形,这是重大错误。”

对青树坪战斗的失利,钟伟承担了领导责任。

青树坪战斗对正在土崩瓦解的国民党军来说,无疑是打了一支强心针。国民党的媒体大肆吹嘘“青树坪大捷”,说是消灭了林彪的一个军,是“自徐蚌会战以来国军取得的最伟大的胜利”,“打破了林彪不可战胜的论调”。有的报纸还造谣说,在战斗中炸断了林彪的一只胳膊。在衡阳召开的“祝捷大会”上,白崇禧把从战场捡来的解放军武器拿来展览,企图以此争取美援,鼓舞士气。

青树坪战斗使毛泽东十分震怒。9月9日,他在致林彪、邓子恢的电报中称白崇禧是“中国境内第一个狡猾阴险的军阀”。这一战斗使双方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从中共方面说,这一战斗使军中轻敌麻痹情绪一扫而空。从国民党方面说,他们把这次战斗看成是一种转机。白崇禧也受到鼓舞,认为对解放军可以一战。双方心态的变化已经预示了下一次战斗的结果。

第三次较量:衡宝战役

林彪越过兵团和军直接指挥一三五师

9月10日,四野各部结束休整,中旬按既定部署兵分三路对中南地区国民党军发起强大攻势。东路军由江西直指南粤,西路军由湘西南进,切断白崇禧退往贵州的道路。10月2日,中路军又分三路向衡(阳) 宝(庆)地区白崇禧部展开攻击:四十一军向永丰以西至宝庆以北地区,四十五军向永丰以东至蒋市街地区,四十军向蒋市街以东的新桥、白果地区攻击前进。当日,四十五军一三五师的先遣支队已经急行军插到永丰、青树坪之间,俘虏敌军200人,缴获汽车5辆。这正是50天前四十九军遭白崇禧伏击的地方。该师主力没有停留,一口气又推进40余公里,10月4日,从水东江突破衡宝公路继续南下。

白崇禧原来是准备撤回广西的。但是,他盯住了孤军深入的一三五师。他火速调集七军、四十六军、九十七军等部共13个师于衡宝一线,准备再来一个青树坪,抓一把,然后再撤。林彪获悉后于10月5日致电各部:“目前敌之企图不是撤退,而是与我决战。”“在此情况下,我军应集结兵力进行充分的准备,然后待命攻击。”“目前已突过衡宝公路之我军,则应在水东江、宋家塘以南地区集结,在公路以北者暂勿南进。”

用兵一贯谨慎的林彪此时过高估计了白崇禧。如果所有部队都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进,白崇禧的部队可能迅速被围歼。

幸而一三五师没有接到这个命令。他们连续行军80公里,突破衡宝公路后,于5日14时到达灵官殿地区。这时,他们架设起电台,才知道友邻部队都停留在衡宝公路以北,他们已经孤悬敌后了。

林彪立即对这个师投以极大的关注。此时的形势同50天前已经完全不同了。50天前,部队正在休整,大规模的行动还没有准备好,一四六师便成为真正的孤军,吃了亏。如今,部队经过兵强马壮运动,正准备对白崇禧集团采取行动,一三五师便成为深入敌后的楔子。于是,林彪便越过兵团和军直接给一三五师师长丁盛、政委韦祖珍发电报:“你们暂时归我们直接指挥,望告电台,特别注意联络我们。”林彪并规定,师、团电台不离人,随叫随到。兵团和军对一三五师电台只能收听,不得指挥。

与此同时,林彪命令中路军一线各部队迅速前进,命令西路军三十八、三十九军向东推进,与中路军对白崇禧部形成夹击之势。林彪这一决定并不违背毛泽东关于远距离迂回包围的决策。因为这一决策并不排斥符合战场实际情况的战术性的迂回包围。因此,对于林彪决定用5个军靠拢作战,以歼灭白崇禧部的部署,毛泽东于7日凌晨2时来电表示同意。

10月6日,林彪等致电丁盛、韦祖珍:“盼你们以少数部队迟滞水东江方向之敌,主力即向湘桂路前进,必须不顾一切艰苦和危险,坚决迅速破坏湘桂路,求得翻毁数十里和炸毁桥梁,使敌不能下决心南退。只要敌人不退,则能全歼桂军,使战争提前结束。”

林彪这一计划十分美妙。如果把湘桂铁路炸掉一段,在衡阳的白崇禧和他的指挥部就回不了广西了。但是,一三五师一时到不了湘桂铁路。因为白崇禧也盯上了这个师,并以主力4个师合围过来,连续向进占牙场冲、关帝庙、灵官殿、荷公殿的一三五师发起攻击。一三五师扼守上述各地的山头阵地,同敌人展开激战。一三五师深入敌后同白崇禧集团的战斗,为大部队合围白崇禧集团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一三五师发现当面之敌是第七军时,立即向总部报告。林彪等随即复电:“你师已被敌四个师包围,你们立即占领有利地形,构筑工事,安下钉子,进行环形防御,振作士气,下定决心,准备抗击绝对优势敌人的围攻,将敌吸引住,以便我各路主力围歼敌人。”

林彪等又致电十二兵团和各军首长:“桂敌调动甚速。因此,我各部亦需能及时应付。野司对密息能及时了解,因此,在目前时期,我四○、四一、四五、四六、四九、十八等各军行动,暂时由我们直接指挥。故各部,特别是先头各师,应特别与我们保持电台联络,随时报告敌情与位置,以便根据密息,及时调动,配合行动。”

被白崇禧当作一块肉的一三五师变成了一个硬钉子

白崇禧本来是打算要吃掉一三五师的,但是当他发现解放军已经压过来后,立即决定撤退。7日,他给第七军参谋长邓达之打电话说:“长官部和第三兵团部决定今日晚撤出衡阳,回广西去。第七军为后卫,原地掩护长官部和第三兵团部撤退。第七军到明日9时方可撤走。这个任务很艰巨,撤退时不论有任何牺牲,都不要停留。纵然后卫部队有的撤不下来,也就算了。”

第七军是白崇禧的命根子,此前他是轻易不使用的。但是而今竟然用它来断后,并准备将其像壁虎断尾一样甩掉,这说明这一次他因为贪图吃掉一三五师,耽误了时间,要撤已经很困难了。

7日晨,林彪获悉白崇禧集团准备全线撤退,立即命令中路军的四十、四十一、四十五、四十九军进行追击;西路军的三十八、三十九军阻断白集团的归路;东路军的四十六、十八军向南挺进,命令一三五师截击南撤的白崇禧集团第七军和四十八军,并配合主力聚歼该部。

此刻,曾经被白崇禧当作一块肉的一三五师已经变成了一个硬钉子。第七军为了突围,发了疯似的向一三五师阵地左冲右突。一三五师英勇抗击,同敌人纠缠了两昼夜,终于为主力合围敌人赢得了时间。

9日8时,林彪要求一三五师“设法堵住石珠桥、铜锣坪之敌南退道路,配合我其他各军歼灭该敌”。对这几天的战斗,丁盛回忆道:“四○三团的两个营,我带的两个团,在石珠桥打一七六师和一七二师。实际上一七二师是跟着我们走,所以当时我们打了这么多的部队。它想迅速撤退很不容易的。我们成了牛皮糖,黏住它了。白崇禧想走走不掉,想打又打不成,攻我们攻不下来。我守着一个地方……你白崇禧不可能打下来。他的部署一下就给搞乱了。东走一下,不行;西走一下,也不行。这里碰一碰,那里也碰一碰,到处碰到我们的部队和他打。……这样,我们黏了敌人6天,10日,在黄土铺把它歼灭了。”

9日,林彪等致电各兵团、各军首长:“在追击运动战中,野司根据密息,只能规定各部行动的方向,但各兵团、各军必须以机断专行的精神,加强对各师的具体指挥,不可以一切等候我们的指示,以免失掉机会。”

遵照这一指示,各部队发扬主动进攻的精神,追歼桂军。至11日上午,白崇禧集团4个师,除一三八师师部率一个团逃跑外,其余4.7万人悉数就歼。

四野参谋长萧克在回忆录中写道:“衡宝战役共歼敌主力4.7万人,是进军中南的大胜利。虽然曾一度被白崇禧以进为退的临时部署所迷惑,延误了歼敌时间,但由于一三五师没有接到停止命令而深入敌纵深,并奋勇抗击,有效地迟滞了敌人的撤退行动;还由于发现敌人撤退,立即追击,得以将其全面包围,并全部消灭,沉重打击了白崇禧集团,为以后进军两广,全歼中南地区之敌创造了有利条件。”

12日,林彪等发出表扬在衡宝战役中有功部队的电报。13日,毛泽东将这份电报批给在北京出席开国大典的程潜一阅,并写道:“被歼灭者是七军两个师及四十八军两个师,地点在祁阳以北。消灭这些部队时,白崇禧坐视不救,自己退到桂林,各军退到东安、零陵、冷水滩一带,听任七军、四十八军苦战四天被歼干净。”对白崇禧来说,这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1948年底,傅作义的三十五军在新保安被歼灭,对促成傅作义走接受和平改编的道路起了促进作用。如今,白崇禧的第七军已经步三十五军的后尘,中共准备对白崇禧作最后的争取。原国民党的立法委员、白崇禧的朋友黄启汉,由北京转道香港到达桂林。白崇禧非但拒绝了黄的争取,并且将黄软禁在象鼻山附近李宗仁夫人郭德洁的私宅内。李知道后,嘱咐程思远去营救,并送去路费,黄启汉才得以脱险。

林彪:我认为白崇禧是国民党军将领中最有才干的一个

1949年12月4日,第三十九军解放桂系老巢南宁。图为庆祝解放的游行队伍

衡宝战役以后,林彪率四野前线指挥部到达衡阳。这时苏联著名作家西蒙诺夫对林彪进行了采访。他问林彪对白崇禧的评价。林彪回答:“我认为白崇禧是国民党军将领中最有才干的一个,而这句话可以说并非过奖。他不用说有多年的军事经验,他的指挥也比其他国民党军将领高明,可是因为他的军队现在是非常明显而且公开地在与人民为敌,而作为一个政党的国民党已经四分五裂,而且军事上的形势各方面也对他完全不利。因此,白崇禧那一点或多或少的军事才干,实质上在这里也就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

蒋介石退据台湾后,与蒋介石有矛盾、且由于种种原因又不能留在大陆的国民党将领,有的定居香港,如张发奎、卫立煌;有的远走美国,如李宗仁。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白崇禧却于1949年12月30日由海口飞抵台北。

由于1948年12月24日和30日,白崇禧发出“亥敬”“亥全”两电,建议重开国共和谈,促蒋介石下台,同蒋介石已经结下梁子。但是,1949年12月10日,蒋介石却派陆军副总司令罗奇和前上海市长陈良到海口见白崇禧。罗奇是广西容县人,是白崇禧的老乡。他带来一封蒋介石给白崇禧的亲笔信,要白到台北共商大计。罗奇还说,蒋要白当“行政院长”。陈良则带来一些金砖,说是给华中部队的经费。其时白崇禧已无多少人马。白崇禧收到这一份厚礼,仍将信将疑,又派李品仙到台北探听蒋是否真要他组阁。李品仙到台北后,对白函电交驰,说蒋介石要白组阁“出于至诚”。此前,李宗仁的秘书程思远曾劝告白到台湾要谨慎,但是白在罗奇、陈良和李品仙等怂恿下仍然去了台湾。他去台湾,还有自身的原因,即他有一种民国的情怀。

1966年12月2日,白崇禧在台北家中逝世。1971年9月13日,林彪座机在蒙古温都尔汗失事,林彪、叶群、林立果等8人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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