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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齐诗”佚书及其著述体式考辨*

2013-04-01胡建军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10期
关键词:艺文志章句体式

胡建军

(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山东 淄博 252100)

一、“齐诗”佚书考辨

众所周知,“齐诗”是汉代今文三家《诗》之一,有汉一代繁盛一时,但其衰亡较早,据《隋书·经籍志》:“‘齐诗’魏代已亡”,[1](P2311)清代三家《诗》研究的著名学者陈乔枞亦云:“窃唯三家,‘齐诗’先亡,最为寡证。”[2](P2)因此利用现有资料复现“齐诗”学派的历史面目,考辨“齐诗”的各种佚书、佚文,对汉代《齐诗》及汉代齐地文化的研究都有重要意义。

“齐诗”产生于汉初,消亡于三国的魏代,故其流传主要在两汉时期,且以西汉为主。《汉书·艺文志》对西汉“齐诗”著述的情况记载最为详实:

《诗经》二十八卷,鲁、齐、韩三家 (应劭曰:“申公作鲁《诗》,后仓作齐《诗》,韩婴作韩 《诗》。”)(佚)

齐《后氏故》二十卷。(佚)

齐《孙氏故》二十九卷。(佚)

齐《后氏传》三十九卷 (王先谦:“盖后氏弟子从其学而为之传。”)(佚)

齐《孙氏传》二十八卷。(佚)

齐 《杂记》十八卷。(佚)[3](P1708)

且在《汉书·艺文志》所著录之“鲁”、“齐”、“韩”、“毛”四家《诗》中,“齐诗”著述最为浩繁,共一六十卷,在《艺文志》所收录之所谓“六家诗”,共“四百一十六卷”①《汉书·艺文志·诗类》实只收“齐”、“鲁”、“韩”、“毛”四家《诗》,共三百七十四卷。中占近三分之一强,故西汉“齐诗”之繁盛于此即可见一斑。

正如钱大昭在《补续汉书艺文志·序》中所言:“班孟坚《汉书》因刘子骏《七略》作《艺文志》,西京书籍略见其梗概矣。……范氏《后汉书》本未及撰志,司马彪《续汉书》有《律历》、《礼仪》、《祭祀》、《天文》、《五行》、《郡国》、《百官》、《舆服》八志,而不及《艺文》,东京诸儒撰述,泯然无闻,良可深惜!”[4](P12)东汉典籍的流传情况于史不详,亡佚多多,后人只能根据当时的有关史书传记等加以大致的推理修补,故后常有“补 (艺文)志”之说。参考后人所著之《补续汉书艺文志》(钱大昭著)、《补后汉书艺文志》(侯康著)②侯康所著之《补三国艺文志》中已无“齐诗”著述,三家唯收“韩诗”一种:《韩诗章句》,杜琼著。《补晋书艺文志》(亦侯康所著)收录《诗经》著述共21中,皆“毛诗”,三家之著述皆无。的记录,东汉时期出现 (或可能出现过)的“齐诗”著述有:

伏黯《齐诗解说》九篇,黯字稚文,琅琊人,改定章句,成此书。[4](P45)(佚)

伏恭《齐诗章句》,恭字叔齐,官司空,以黯章句繁多,及省简浮词,定为二十万言。[4](P45)(佚)

荀爽《诗传》,荀悦称其附正义,无他说,通人学者多好尚之。[5](P56)(佚)

景鸾 《齐诗解》。[6](P71)(佚)

综上所述,两汉曾经出现的“齐诗”著述约十种,其中《齐诗》经一种,二十八卷;其他“故”、“传”、“杂记”、“解说”、“章句”、“解”九种,卷数若干。

另外,刘毓庆先生著《历代诗经著述考 (先秦——元代)》,收录元代以前历代的《诗经》著作,在《先秦两汉诗经著述考》中收“齐诗”著述十种:经一种,“故”、“传”等解说九种:

诗经二十八卷,鲁齐韩三家。(佚)

……

齐诗辕氏内传,辕固撰。(佚)

齐诗辕氏外传,辕固撰。(佚)

齐后氏故二十卷,后苍撰。(佚)

齐孙氏故二十七卷。(佚)

齐后氏传三十九卷。(佚)

齐孙氏传二十八卷。(佚)

齐杂记十八卷。(佚)

齐诗伏氏章句,伏理述。(佚)

伏黯改定齐诗章句,佚[7](P88)

比《汉书·艺文志》、《补续汉书艺文志》、《补后汉书艺文志》三书所录又多出三种:

齐诗辕氏内传,辕固撰。(佚)

齐诗辕氏外传,辕固撰。(佚)

齐诗伏氏章句,伏理述。(佚)

由此可以推知,历史上可能出现的“齐诗”著述约十三种:①言“可能”是因为其中有些著述是后人根据后人的记述整理而成 (撰《后汉书》之范晔是南朝刘宋人,是时距东汉灭亡已200多年),事古时远,事实难考,上述诸书是否真著之竹帛,传之天下,亦一千古难解之谜。

《诗经》二十八卷,鲁、齐、韩三家 (应劭曰:“申公作鲁《诗》,后仓作齐《诗》,韩婴作韩 《诗》。”)(佚)

齐《后氏故》二十卷。(佚)

齐《孙氏故》二十七卷。(佚)

齐《后氏传》三十九卷 (王先谦:“盖后氏弟子从其学而为之传。”)(佚)

齐《孙氏传》二十八卷。(佚)

齐《杂记》十八卷。②以上为《汉书·艺文志》所收之“齐诗”著述。(佚)

伏黯《齐诗解说》九篇,黯字稚文,琅琊人,改定章句,成此书。(佚)

伏恭《齐诗章句》,恭字叔齐,官司空,以黯章句繁多,及省简浮词,定为二十万言。(佚)

荀爽《诗传》,荀悦称其附正义,无他说,通人学者多好尚之。③以上为钱大昭《补续汉书艺文志》所收“齐诗”著述。(佚)

景鸾《齐诗解》④侯康《补后汉书艺文志》收。(佚)(或作《诗解文句》⑤姚振宗《后汉艺文志》、曾朴《补后汉书艺文志并考》命名为景鸾《诗解文句》。)

齐诗辕氏内传,辕固撰。(佚)

齐诗辕氏外传,辕固撰。(佚)

齐诗伏氏章句,伏理述。(佚)

由此可见在两汉时期“齐诗”的著述相当丰富,但后来随着《毛诗》的兴起,三家《诗》亡佚,“齐诗”的著述也都消亡殆尽,逐渐成为一种陈迹被人遗弃在历史的角落里,一晃就是千余年。①《隋书·经籍志》曰:“‘齐诗’魏代已亡。”以 (曹)魏的开创年代为魏文帝黄初元年 (公元220年)算,此时“齐诗”已亡,至宋王应麟 (公元1223—1296年)作《诗考》,“齐诗”才又重新进入学人的研究视野,此间“齐诗”大约沉寂了一千多年。

二、“齐诗”著述体式及发展简析

由上可知,汉代“齐诗”的著述体式主要有“经”、“故”、“传”(又包括“内传”、“外传”)、“杂记”、“解说”、“解”、“章句”等几种形式。其中“传”(或“内传”、“外传”)、“故”、“杂记”等体式是西汉“齐诗”经师解《诗》的主要体式,而“解说”、“解”、“章句”则是东汉经师解《诗》的主要体式。

(一) 经

“齐诗”的“经”,据《汉书·艺文志》有二十八卷,应劭注曰:“……后仓作齐《诗》……”而“经,织从 (纵)丝也。”[8](P644)本来是指织物的纵线,与“纬”相对,如“经线”、“经丝”。从这个表示“从 (纵)丝”的“经”到专指“齐诗”及儒家经典的原典的“经”,其义中间大约经过了三次引申:第一次是由表示“纵丝”之“经”引申为表示“纲纪”、“常道”、“规范”之“经”:“王之大经也”,②《左传·昭十五年》,《疏》曰:“经者,纲纪之言也。”“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礼记·中庸》),“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孟子·尽心下》)第二次是由表示“纲纪”、“常道”、“规范”之“经”引申为表示“历来被认为是典范的,具有指导作用可作为纲纪、常道、规范的著作”,[9](P1406)钱穆说:“‘经’之称仿自《墨子》,有《经·上下》篇。③《墨子》有《经上》、《经下》篇,且有《经说》上、下篇。荀子儒家,始称‘经’,④《荀子·劝学》曰:“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颂‘经’,终乎读‘礼’。”始以《春秋》与《诗》、 《书》、礼、乐连称。”[10](P23)第三次是在汉武帝立“五经博士”时,由泛指“历来被认为是典范的,具有指导作用可作为纲纪、常道、规范的著作”而专指《诗》、《书》、《礼》、《易》、《春秋》等这几部儒家的原始典籍。钱穆先生分析说:

“经”者,对“传”与“说”而言之者。无“传”与“说”,则不谓“经”也。……古者与书有“记”、“传”、“故训”,多离书独立,不若后世章句,即以比侧本书之下;故其次第先后,若不相条贯,而为其纲纪者,则本书也。故谓其所传之本书曰“经”,言其为“传”之纲纪也。读《墨子·经说》者,必比附与经而读之,则若网在纲,有条不紊矣。此古书称“经”之意。……章实斋谓:因“传”而有“经”之名,犹因子而立父之号。故“经”名之立,必在“传”、“记”盛行之后。[10](P27)

由此可以推知,在汉武帝立五经博士,“齐”、“鲁”、“韩”三家被立于学官之时,三家的各种解《诗》之“故”、“传”、“说”、“记”可能早已广泛流传,自成体系了,所以虽然《汉书·艺文志》说:“《诗》《经》二十八卷,鲁、齐、韩三家。”[3](P1708)但三家的重要区别应在“传”、“说”、“记”这些解说上,三家所本之《诗》经应是大同小异的。且《齐诗》与“齐诗”亦应加以区别,《齐诗》是指“齐诗”学派所传的《诗三百》 (或所传之《诗》)的文本或“白本”,是“齐诗” (或齐《诗》)学派的“经”,是有别于《毛诗》、《鲁诗》、《韩诗》的《诗经》文本的文本,是确指;而“齐诗”(或齐《诗》)则是指包括《齐诗》及“齐诗”学派的各经师对《齐诗》阐发、解释的各种“传”、“记”、“说”等在内的整个“齐诗”系统。

(二) 故

“故”在这里应该读三声(“古”音),是“诂”的通假字。《汉书·艺文志》中提到“齐诗”“《后氏故》二十卷”,“《孙氏故》二十七卷”,共四十七卷。而《艺文志·诗类》共收“故”体解《诗》著作五种,一百三十八卷,占“诗类”总卷数的近三分之一强。①《鲁故》二十五卷,《齐后氏故》二十卷,《齐孙氏故》二十七卷,《韩故》三十六卷,《毛诗故训传》三十卷,共一百三十八卷,而“诗类”明为“凡《诗》六家,四百一十六卷。”实收四家,三百七十四卷,少两家,四十二卷。可见“故”是西汉较通行的一种解《诗》体式。“故”通“诂”,而“诂”的本义为“训故言也。”[8](P92)段玉裁注曰:

故言者,旧言也;十口所识,前言也。训者,说教也。训故言者,说释故言以教人,是之谓“诂”。……汉人传注多称“故”者,“故”即“诂”也。《毛诗》云“故训传”者,“故训”犹“故言”也。谓取故言为转也。……贾谊为《左氏传训故》者,顺释其故言也。[8](P92)

因此,“故”既是“对‘经’的大义 (这里主要是指词义)的解释、疏通,通过这种解释、疏通使人们了解‘经’文本的意思。”《汉书·艺文志》:“鲁故,二十五卷”下,颜师古注曰:“故者,通指其义也。它皆类此。今流俗《毛诗》改‘故训传’为‘诂’字,失真耳。”[3](P1707)又《儒林传》:“训诂举其大谊 (义)而已。”②这是讲《易》传授时的一句话,“景帝时,(丁)宽为梁孝王将军距吴楚,号‘丁将军’,作《易说》三万言,训故举大谊而已,今《小章句》是也。”一句下有颜师古注,曰:“故谓经之旨趣也,它皆类此。”这些也说明颜师古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故”是经师们在通经、解经过程中最基本的工具书,是历代经师对“经”的解释、疏通的汇编,是文本与解经之间的桥梁,是阐发经义的基础。

故“故”是理解“经”的基础。西汉儒生重“通经致用”,疏通并不是目的,在疏通基础上对“经”义的阐发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传”、“说”、“记”、“章句”、“解说”等重“义理”,重“微言大义”的解说方式就接踵而来。《汉书·景十三王传》说河间献王刘德“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在西汉景、武之际,以爱好古书著称,“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皆经、传、说、记,七十子之徒所论。”这说明到了西汉景、武二帝时期采用“传”、“说”、“记”等三种以阐发古书中的“微言大义”的著述体式的著作就已经开始流行了。

(三) 传

“齐诗”的“传”,《汉书·艺文志》中载有两种:“齐《后氏传》三十九卷”(王先谦:“盖后氏弟子从其学而为之传。”),“齐《孙氏传》二十八卷”。而见于其他史料,经后人推测,可能出现的又有三种:“荀爽《诗传》”(荀悦称其附正义,无他说,通人学者多好尚之。)、“齐诗辕氏内传”(辕固撰)、“齐诗辕氏外传”(辕固撰)。由此可见,“传”应该是“章句”出现之前在“故”(训释词语,解释词义)的基础上阐发“微言大义”的一种重要形式。也可以这样说,东汉的“齐诗”经师主要是用“章句”这种著述体式来解释、阐述“齐诗”学派对《诗经》、对当时政治的看法;而最初在西汉,“齐诗”经师却是用“传”这种体式来完成这个目的的。③“传”估计是西汉最主要的解说方式,在《汉书·艺文志》所收《诗经》著述中所占比重较大:共收三百七十四卷,而“传”体即占一百零七卷。“传”(音同“撰”)这种体式是从“传”(音同“船”)字的意思引申来的,“传,递也。”[8](P377)段玉裁说:

……按:“传”者如今之驿马。驿必有舍,故曰“传舍”。又文书亦谓之“传”:司关注云:如今移过所文书是也。引申“传递”之意。则凡辗转引申之称皆曰“传”,而“传注”、“注传”皆是也。……[8](P377)

在春秋战国之时,经师讲授经书时往往以口述为主,这些解说在历代弟子之间口耳相传,而后才逐渐整理成书,著之竹帛的,即为“传”(撰)。④当然这其中也还包含着“传述”、“流传”的意思。因此“传”就不同于“故”(或“诂”),不只是对文字的解释,更重要的是对经义的阐发了。宋代刑昺认为“传”、“注”同体,同为阐释经义的文字:“注者,著也。解释经旨,使义理著名也。……传者,传也。博识经义,传示后人也。此皆后人自题,故或言‘传’,或言‘注’,无义例也。”(《尔雅》刑昺疏)“传”又有“书传”、“记载”的意思:“与传有之。”(《孟子·梁惠王下》)由此引申出“自传”、“别传”的“传”,这是特指记载一人事迹的文体;后来又指“演叙人物故事为中心的文学作品。”[9](P258)如《水浒传》,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王葆玹先生总结说:“总的看来, ‘传’的名称主要是指五经的解释性或辅助性的作品。”[11](P66)我们认为不如这样来说:“就经学而言,‘传’是一种阐发‘经’的义理的著述体式。”至于“传”之分为“内”、“外”,徐复观先生说:“《韩非子》之《内储说》、《外储说》,及《晏子春秋》之《内篇》、《外篇》,在性质与形式上,并无分别。以意推之,或者先成的部分称之为内;补写的部分,便称之为外。所谓内外者,不过仅指写成的先后次序而言。据《儒林传》‘婴推诗人之意而作内外传数万言’的话加以推测,《韩诗》内外传,在性质上完全相同。”[12](P358)也就是说两者实是二而合一的关系,区别不大。而“说”应该是与“传”性质相同的一种解经方式了,此处即不再作赘述。

(四) 记

“记”,“齐诗”只有“齐《杂记》”一种。“记”或是向中国传统的经学著述体式“章句”、“笺注”过渡的一个重要阶段。“记,疋也。”[8](P95)段玉裁说:

“疋”各本作“疏”,今正。《疋部》曰:一曰,“疋,记也。”此“疋”、“记”二字转注也,“疋”近字作“疏”,谓分疏而识之也。……晋唐人作“言主”字,“言主”从“言”,不从“水”,不与“传注”字同。[8](P95)

前面我们说过“故”是对字、词的解释,与“经”文的联系还是异常紧密的,无法脱离经文而独立存在。而“传”重对义理的阐发,就现存的《韩诗外传》而言,“传”与文本的联系不大,即使偶引《诗》句,其内在联系也较为牵强。《四库全书总目》即说:“其书(《韩诗外传》)杂引古事古语,证以诗词,与经义不相比附。”[13](P136)焦循也认为它(《韩诗外传》)“自抒所见,不依章句”。可见,“传”与文本的联系就已不是十分紧密了。而“记”是一种对“经”的文本“分疏而识之”的著述体式,紧扣文本,那么这就重新出现了一种向文本复归的倾向,“记”就成为向“章句”过渡的一个重要阶段。

(五)章句

“章句”大约产生于西汉宣、元之际,《汉书·夏侯胜传》曰:

胜从父子建,字长卿,自师事胜及欧阳高,左右采获,又从五经诸儒问与《尚书》相出入者,牵引以次章句,具文饰说。胜非之曰:“建所谓章句小儒,破碎大道。”建亦谓胜为学疏略,难以应敌。[3](P3159)

由此可见,在夏侯建生活的宣、元时期,“章句”这种著述体式虽已产生,但却还未受到当时经师的普遍接受,甚至还受到一部分经师的责难。“齐诗”学派的学者普遍采用“章句”这种著述体式大约是在东汉初年以后。相传伏恭①东汉初年人。“以 (伏)黯章句繁多,及省简浮词,定为二十万言”[14](P2870)作《齐诗章句》。至于其他的《齐诗解说》(伏黯)、《齐诗解》(景鸾)等,应该是与“章句”相近的一些著述体式。

“章句”即“离章辨句”之意,将一篇分为若干章,再将一章分为许多句子,逐章逐句地进行解释。如果说先前的“传”、“记”以阐发“微言大义”为主,和经文的关系比较松散,还有相当的独立性的话,那么“章句”由于与文本的句、章紧密相连,竟逐渐成为经书文本的附庸了。当然刚开始在宣、元之际的“章句”应该还较简单的,但到了西汉晚期就已发展到逐字解说、随意阐释的程度,经成了“分文析字,繁言碎语”了。据《汉书·艺文志·六艺略》的描述:“后世经传既已乖离,博学者又不思多闻阙疑之意,而务碎义逃难,便辞巧说,破坏形体;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后进弥以驰逐,幼童守一艺,白首而后能言,安其所习,毁所不见,终以自蔽。”[3](P1731)这种流俗至于东汉而大行其道。

由上可知,“齐诗”的著述体式是经过了一个由简而繁、由脱离文本又转而向文本复归的过程。而最终,正是这种繁琐、迂腐的向文本的复归的“章句”体式,成为“齐诗”消亡的重要因素之一。

[1]魏征.隋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2.

[2]陈乔枞.齐诗翼氏学疏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3]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2.

[4]钱大昭.补续汉书艺文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5.

[5]陈乔枞.三家诗遗说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6]侯康.补后汉书艺文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5.

[7]刘毓庆.历代诗经著述考 (先秦——元代)[M].北京:中华书局,2005.

[8]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

[9]夏征农等主编.辞海[Z].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缩印本.

[10]钱穆.国学概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11]王葆玹.今古文经学新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12]徐复观.两汉思想史[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13]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Z].北京:中华书局,1965.

[14]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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