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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性想象力与认知工具的纵向发展

2013-02-23潘庆玉

东方论坛 2013年3期
关键词:菲特蚯蚓神话

潘庆玉

(山东师范大学 文学院, 山东 济南 250014)

基础性想象力与认知工具的纵向发展

潘庆玉

(山东师范大学 文学院, 山东 济南 250014)

马克·菲特把想象力看作是一种贯穿在各种理解过程中的连续的“基础性能力”。它有助于我们去把握客观规律的隐蔽形式和未被意识到的可能性。在积极应对各种连续不断的挑战过程中,人类的基础性想象力已经获得了重大发展,人类文化也早已学会通过语言和行为的多元化来训练和塑造这些能力。马克·菲特把这些纵向的相互联系的文化策略称之为“富有想象力的参与工具”。 它由八种基本纵向认知工具系列组成:掌握规律、捕捉细节、洞悉构成、洞察可能性、抓住矛盾、理解指数、把握整体、悦纳冲突。

基兰·伊根;认知工具;基础性想象力;富有想象力的教育

加拿大教育学家基兰·伊根教授以俄国心理学家列符·维果茨基的心理工具理论为参照,在《受过教育的心智》一书中系统地阐述了自己的认知工具理论。他认为人类的认知系统是由身体的、神话的、浪漫的、哲学的、反讽的五种认知方式所组成。[1]每一种认知方式由各种彼此关联的认知工具构成,这些认知工具因为拥有共同的语言功能背景,它们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彼此依存的共生关系。不同认知方式之间的认知工具是否存在纵向上的逻辑关联性?想象力的发展在纵向上有没有前后连贯的一致范畴?对这些重要的理论问题,维果茨基曾给出过自己的看法,他发现了绘画和游戏是读写的准备这一重要事实,认为不同认知方式中的认知工具之间可能存在必然的、内在的联系。[2](P393)基兰·伊根教授领导的“富有想象力的教育”研究团队的核心成员、西门·菲沙大学教育学院的马克·菲特(Mark Fettes)博士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3] (P3-16)他认为,伊根所提出的认知工具方式不仅具有横向上(在某一特定的认知亚系统内部)紧密联系,而且,还可以从纵向的角度(与某种特定的基础性想象力相关)建立联系。马克·菲特概括出了八类基础性想象力,即纵向认知工具。这八类纵向认知工具喻示了贯穿在认知系统发展过程中的八条主线,通过研究它们我们可以揭示出不同认知方式间的认知工具所具有的纵向继承与发展关系,从而为我们设计出更加科学合理的教育实践方案提供了可靠的认知基础。可以说,马克·菲特关于八种基础性想象力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拓展并完善了基兰·伊根的认知工具理论体系。

一、基础性想象力:纵向认知工具

马克·菲特把想象力看作是一种贯穿在各种理解过程中的连续的“基础性能力”。它有助于我们去把握客观规律的隐蔽形式和未被意识到的可能性。在积极应对各种连续不断的生存挑战过程中,人类的基础性想象力已经获得了重大发展,人类文化也早已学会通过语言和行为的多元化来训练和塑造这些能力。想象力不仅有助于我们把握世界的规律,而且,它的最大优势,还在于能够帮助我们去处理那些不可预期的、迅速变化的、陌生的问题和境遇。随着人类的想象力的发展,为了在新的陌生环境中迅速识别出规律及模式,人类必须不断地发明和吸收文化工具。马克·菲特把基础性的想象力概括为八类基本能力,或曰八类基本纵向认知工具系列:掌握规律,捕捉细节,洞悉构成,洞察可能性,抓住矛盾,理解指数,把握整体,悦纳冲突。它们基本上涵盖了伊根所提出的大多数认知工具。其中前三类是对世界的物质性、静态性的理解;第四、五、六类是对世界的冲突性、变化性的理解;最后两类是用来跨越认识鸿沟、建构综合视野的。这种划分并没有涉及到伊根所看重的对想象力而言很重要的情感因素,也没有触及审美和表现的维度。但是,这八类纵向工具却有助于我们把想象力看作是对基础适应能力的拓展,它与我们身体的、生理的和生态的个性紧紧地连在一起。更重要是,它指明了一条与伊根观点相容的思考想象力发展的新道路,带来了新的观察视角和更广阔的教育创新空间。

二、把握外界的纵向工具系统

如何看待和把握外部世界反映了人与世界的基本认知关系。马克·菲特把“把握客观世界”作为划分纵向工具的一个基本范畴。他认为把握客观世界的认知工具系统包括掌握规律、捕捉细节、洞悉构成三种认知工具系列。如表1所示。

表1 把握客观世界的纵向认知工具系统表

(一) 掌握规律

掌握规律的想象力,是指能够洞察到反映外部世界规律的新形式,并能真正地在复杂现实中加以应用的能力。

在伊根对神话理解阶段的论述中,并没有提出直接的“掌握规律”的认知工具和认知策略。马克·菲特认为,在口语阶段,命名活动体现了“掌握规律”的想象力。马克·菲特把这种纵向工具称之为 “命名和描述”。作为神话阶段的基础性想象力,它丰富了我们关于神话理解过程的图景。在浪漫认知观阶段,“掌握规律”的想象力是指伊根所提出的认知工具——“收集”和“组织”。它是指完成、扩大和组织一个系列,或者连续地重组一个集合的研究热情。在哲学理解阶段,伊根指出,哲学思维关注事物之间的联系,建构理论、规律、观念和形而上学的计划,以概括学生面对的各种事实,因此,马克菲特把“系统化”和“概括化”称为哲学阶段的“掌握规律”的工具。它在纵向上与浪漫理解阶段的认知工具——“收集”和“组织”相联系。也就是说,这两种活动的策略,是对迫切地需要把握世界的规律和秩序的动机所作出的积极反应。正如伊根所观察到的,当哲学的理解方式主导了心灵,浪漫的理解则经常被当作无关的、无意义的、无足轻重的被摒弃在一边,作为浪漫的理解工具的“爱好”和“收集”也就随之失去了价值。这是我们在教学过程中应极力避免的。显然,让这两套工具系统同时保持活力和健康并非易事。

(二) 捕捉细节

在神话理解水平上,“捕捉细节”作为认知工具,与伊根提出的“概念成像”工具紧密相关。这是一种使用口语激活生动的、有感染力的心理图像(不仅是视觉的,而且包括听觉的、嗅觉的)以发展想象力的独特工具。在不同的文化中人们以不同的方式使用它。如伊根所说,这个工具拥有伟大的教育力量,尽管很少被人有意识地使用。

例如,当我们教学《蚯蚓》的时候,通过激发学生想象蚯蚓如何在泥土中蠕动和穿行的心理图像,老师可以扩充有关蚯蚓的感觉和结构的材料。蚯蚓先朝一边探索,然后又犹豫地朝另一边探索,寻找较容易穿过的通道。让我们在想象中一段一段地收缩和扩张我们的肌肉,感受潮湿、气味、幼虫,或者其它什么东西。我们并不是根据我们的感觉来观察蚯蚓,而是在我们内心对蚯蚓的动作进行了富有想象力的表演。

在浪漫理解里,体现“捕捉细节”想象力的认知工具是“精确表征”,它利用书面文化的资源理解细节,细节的搜寻不只是在一些外部世界的心理地图中激起生动的画面,而且可以进行明确的识别和牵制。例如,使用“精确表征”教学蚯蚓,我们可以援引以下数据:一只蚯蚓所挖掘泥土的重量一年达十磅,耕地中蚯蚓的密度每平方米多达六十至几百只,加拿大蚯蚓的市场价值每年两千万加元,等等。

在哲学理解阶段,“捕捉细节”的认知工具是“精细分析”。从哲学理解的角度看,对现实的浪漫把握太关注于特别的细节了,太不系统了,因而导向了无足轻重的东西。哲学理解细节的方式是通过发展和运用标准化的描述以不变应万变。例如,在《百度百科》我们可以读到:

蚯蚓是对环节动物门寡毛纲类动物的通称。在科学分类中,它们属于单向蚓目。身体两侧对称,具有分节现象;没有骨骼,在体表覆盖一层具有色素的薄角质层。蛋白质含量达70%,还有微量元素,如磷、钙、铁、钾、锌、铜以及多种维生素。除了身体前两节之外,其余各节均具有刚毛。雌雄同体,异体受精,生殖时借由环带产生卵茧,繁殖下一代。目前已知蚯蚓有200多种,1837年被生物学家达尔文称之为地球上最有价值的动物。循环系统是封闭式循环系统,消化管为一由前至后延伸的管状构造,排泄则经由肛门或肾管进行,喜食腐质的有机废弃物。以皮肤呼吸,会从背孔分泌黏液以保持皮肤的湿润。在大雨过后,常会发现蚯蚓爬出洞口遭太阳晒死,目前学界对此一原因尚未十分明了,应该不是怕水的原因(蚯蚓可在水中存活),可能原因包含生病、地底氧气不足、二氧化碳过多(研究证实在二氧化碳环境下蚯蚓极快死亡)等。蚯蚓在中药里叫地龙(开边地龙、广地龙),《本草纲目》称之为具有通经活络、活血化瘀、预防治疗心脑血管疾病作用。

对于我们大多数来说,上文确实对蚯蚓并没有进行特别详尽的浪漫描述,这种对蚯蚓的哲学理解方式其实并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马克·菲特把这种哲学的纵向认知工具称之为“精细分析”。这个概念在伊根的哲学理解的工具系统中是不存在的。伊根主要强调哲学理解的理论概括功能。如果说概念成像为神话理解赋予了深度和色彩,那么精确的细节也赋予了理论认知以深度和色彩。而且,这种精细分析能力的训练是良好的哲学教育(指学术性的)的基础之一,尽管达到目的的手段并不总是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富有想象力。

(三)洞悉构成

“洞悉构成”是指对把各种细节整合成一个较大整体的隐蔽性结构关系的把握能力。很显然,它是在音乐、文学和其它艺术形式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一种想象力。在伊根对神话认知有关节奏、韵律和叙事的阐述中就包含着这种想象力。

一边在讲述神圣的故事,一边是鼓乐和管弦乐的伴奏。程式化的乐音有助于把故事深深地打进听众的心灵中。更高的技巧是把语言中固有的节奏融入更一般的、循环往复的日常生活的模式之中——希望和失望、担忧和放心、压抑和反抗、年轻和衰老、喜剧的快乐轻松和悲剧的悲悯忧伤等等。语言节奏的精致发展与我们日常生活模式的匹配,导致了我们那些宏大的叙事形式。[4](P58-59)

节奏和模式之间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二者都是指把各种要素协调地集中在一起的方式。因此,节奏和模式代表了神话理解阶段“洞悉构成”的认知工具。在浪漫的和哲学的理解阶段,有关“洞悉构成”的纵向工具是以意义的模式或形式出现的,它能使书面的或理论语言比喻生动、富有美感和易于记诵。在浪漫理解的水平上,这种纵向工具也许还包括文本自身的外部呈现形式,例如,精心呵护的中世纪手稿、现代字体设计、书法艺术、还包括利用文本的编排形式去表达意义,就像在一首诗中的签名艺术、在视觉形式中使用大量的图案传递一定的信息一样。在哲学理解的水平,相应的纵向工具将包含各种模式,通过这些模式,我们利用观念和概念形成更大的一个整体,我们也许可以称之为“辩证”。换句话说,“洞悉构成”在神话理解中主要通过“耳朵”来工作;在浪漫理解中主要通过“眼睛”来工作,在哲学理解中主要通过古希腊人所说的逻辑和修辞——语言推理和说服的美学形式——来工作。

马克·菲特效仿基兰·伊根把“书面之眼”作为浪漫理解的一个工具,在神话理解中把“洞悉构成”称为“韵律之耳”,在哲学理解中称为“智力作曲家”,每一种比喻都指示了一类相关工具。当然,可能有很多种模式识别形式被遗漏在这个系列之外了,这与伊根特别强调语言在想象力发展中的作用有关。然而,这些“洞悉构成”的方式看起来对于发展富有想象力的理解能力是相当重要的,它们能防止把心灵变成永不停止的词语和观念的跑步机。

我们已经阐述了把握客观世界的三个系列的认知工具系统。显然,每一系列并非是由一种单一的认知工具组成,而是包括激发探究世界的想象力的所有工具和策略。面对如此之多的策略,学习者也许只对其中的一部分感兴趣。因此,在使用这些纵向工具系列时,教师的判断仍然处在中心位置:这里所阐述的并非一种单一的手段,而更像是允许进行各种选择的调色板。

三、把握过程的纵向工具系统

如果说第一组纵向工具系列强调的是对外部世界的一致性和静态性的理解,第二组纵向工具系列则是强调对世界的变化、转换和不可预期性的理解,它包括洞察可能性,抓住矛盾和理解指数三类认知工具系列。如表2。

表2 把握过程的纵向工具系统

(一)洞察可能性

“洞察可能性”是指一种用来解释世界的特征是如何变化和转换的理解能力。

游戏经常引起儿童对各种假设的可能性的探索,因此,“洞察可能性”的认知工具在神话理解水平主要是指游戏。在神话理解水平,我们最好直接运用口语的方式在游戏中鼓励儿童的这种想象力。教师应该通过设计游戏情境鼓励学生探索各种可能性。显然,学前班和幼儿园经常采用这种教学方式,但是在中小学的教室里,却很少利用游戏活动开展与科目内容有关的富有想象力的探索学习。游戏能引发编写故事、角色扮演等活动,它鼓励儿童以开放的、富有情感和意义的方式参与其中。探索性的游戏活动大大拓宽了儿童通向世界意义的大门。

在浪漫理解阶段,“洞察可能性”的想象力呼吁另一种意义上的游戏工具。这是一种能欣赏所有日常游戏的理解能力,包括棋盘和纸牌游戏、策略和机会游戏、多人接龙游戏,以及由正式规则控制的戏剧和身体游戏等。它还是一种建构真正的幻想世界的理解力。我们的世界是由自身的规则、传统和话语来统治的。遗憾的是,我们只是偶尔要求学生通过设计棋盘游戏来展示他们关于某一主题的知识,联想到他们在玩网络在线游戏时的着魔状态,我们不得不承认,学校往往忽视了鼓励学生通过各种游戏工具发展“洞察可能性”的想象力。

在哲学理解阶段,“洞察可能性”的认知工具是指假设、实验和尝试新想法。哲学的想象力鼓励儿童大胆探索世界的可能性。我们从爱因斯坦著名的“思想实验”中看到了这种想象力的力量:一个人通过想象自己骑在一道光束上,来理解时光隧道的意义。除了严谨的科学实验,人们还会思考另一种情况,科学家们有时是通过非正式的实验来拓展知识边界的,例如,理论家们经常从反复琢磨一些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中获得灵感,像谷歌这样的公司经常鼓励他们的员工花费时间产生疯狂的想法。所有这些 “洞察可能性”的哲学理解工具,概括地说就是假设、实验和尝试新想法。

(二)抓住矛盾

“抓住矛盾”是指能够把世界想象成是由对立的力量相互作用而形成。借助“抓住矛盾”这个认知工具,我们能够发现那些控制和阻碍事物变化的力量,可以迅速地预测事物的发展,把握世界的可能性。古希腊最早使用“辩证法”这个概念来表示这种哲学的思维模式,今天它涵盖的认知工具范围更加广阔。它有两个组成部分:一是指矛盾、悖论、不可理喻的数据,二是指寻求证据、连贯一致和优雅和谐。T.H.赫胥黎提出了“科学的伟大悲剧”,即一个丑陋的事实杀死了一个漂亮的假设,这个质朴无华的比喻十分贴切地体现了哲学想象力所蕴含的矛盾和张力的重要意义。

与哲学的想象力把不同的观念形成的冲突理解为矛盾不同,浪漫的想象力把矛盾理解为人类主体之间的斗争。对伊根来说,浪漫理解中的“反抗”和“理想主义”这两个认知工具对儿童发展理解矛盾的想象力来说相当重要。借助“反抗”和“理想主义”,可以解释观念、技术的发展以及对来自于传统和权威的压制的反抗。通过对学习材料的故事化编排,儿童可以把矛盾的一方看作英雄,把另一方看作坏蛋(尽管有时不必这样做),从而理解了矛盾发生、发展和最后得以解决的过程。

对处于神话理解水平的儿童来说,“矛盾”总是一种十分抽象的东西。伊根所提出的二元对立的范畴是帮助儿童把握矛盾的重要工具。在儿童故事或者他们自编的故事中,故事表面内容通常是建立在隐藏的对立范畴之上的:诸如安全/担忧、好/坏、勇敢/懦弱、爱/恨、幸福/不幸、贫穷/富贵、健康/病弱、许可/禁止等。正如他指出的,使用对立范畴教学历史会顿时把书本内容变得引人入胜,即便儿童还没有发展出成人理解历史的方式。在浪漫理解中由英雄叛乱者和流氓统治者构成的冲突,在哲学理解中由相互敌对的观念和历史力量所构成的斗争,它们所包含的“抓住矛盾”的想象力其实在神话理解阶段中就已经开始发展了,由虚弱/强大、公正/不公、善良/邪恶等构成的二元对立范畴就是它的萌芽。

(三)理解指数

在神话理解水平,二元对立范畴对我们掌握“理解指数”这个纵向认知工具发挥了重要作用。理解指数是指,靠想象力挑选典型数据来代表事物无限变化的理解方式。正如伊根所说,如果一个人能够通过最初形成的二元对立结构来组织其对物理世界的理解,那么,这种经验会对他理解其它令人迷惑不解的复杂现象产生积极的指导作用。滚烫的热水/冷冻的冰块、高耸的大象/迷你小老鼠等极端对立的范畴,从这些特别的经验或形象所达到的极端程度上,我们的神话理解力会发现重要的参考“指数”,通过它我们可以按照比率计算和理解新的经验和信息。现在市场上流行一种能够根据光线变换颜色的凉鞋,女儿很喜欢,我们给她买了一双,她高兴得不得了。有一天我问她:“这双鞋能根据光线强弱自动变化颜色,很神奇,你想想这种技术还能用在哪些地方?”“温度计”,她稍加思索就脱口而出:“当温度超过37(摄氏)度时就让它自动变红,这样就能一下子知道发不发烧了。”可见,儿童具有理解抽象的指数表征的潜力。

在浪漫理解阶段,同样存在一个与“理解指数”作用一致的认知工具,即“比例”。伊根指出,通过发现世界和人类经验的真正局限,我们形成了建立安全感的背景,从中我们建立了比例观念。例如,如果我们知道了世界上最高的和最矮的人,那么,一方面,我们会对他们极端的身高感到好奇,但是,另一方面,我们对自身的身高也就放心了。一旦我们获得了背景知识,我们就开始形成关于某些事物的比例意识。在山东省日照市的黄金海岸,有一座高高耸立的潮汐塔。夜晚华灯初上,灯塔主体通身发亮,中央的灯光随潮涨潮落而或升或降,同时变换着色彩。当灯最亮时表明海水处在高潮位,当灯最暗时表明海水处在低潮位。潮汐塔在蓝天、大海的烘托之下显得雄伟、壮丽,在夜幕下焕发着虚幻和神秘的色彩。登临时,人们对神奇的海洋越发感慨和向往,越发产生探求海洋奥妙的渴望。潮汐塔,是对“理解指数”最生动的浪漫注解!

在哲学理解阶段,很显然,哲学想象力面临一个相似的挑战。我们每提出一个理论方案,就会遇到解释力上的局限:有需要说明的异常情况,有需要专门解释的例外个案,还有并不适用于该方案的毗邻知识领域。在这里,哲学想象力同样要通过关注那些能充分地阐释一般理论的经典案例以规避这种局限。一旦这些理想的案例建立起来,它们就变成了判断理论是否适合其它个案的标准,使我们能够鉴别出不适用于该理论方案的特殊情况。在这里二元对立结构照样在起作用,帮助我们在有效和无效、相关和无关、真实和虚假之间作出连贯一致的解释。

四、知识整合的纵向工具系统

前文所述的各种纵向工具,旨在帮助人们打开错综复杂的世界之门——通过它们我们避免了对世界直接的简单化的理解。在面对纷繁复杂的具体知识时,我们渴望能够从整体上把握住它们。即便我们没有办法去详细了解研究对象的每一个细节,我们仍然渴望能看到构成事物的整体关系。这种知识整合的能力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格式塔心理学就是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学说。马克·菲特认为,知识整合的纵向工具系统包括把握整体、悦纳冲突两种认知工具系列。如表3。

表3 知识整合的纵向工具系统

(一)把握整体

按照心理学家梅林·唐纳德的观点,神话本身就是具有整合作用的心理工具。也就是说,我们阅读以冲突和矛盾为结构特征的叙事作品,会在想象中把各种离散因素凝聚成复杂而统一的实在。更重要的是,神话叙事能够把我们前文提出的所有神话阶段的纵向工具——命名和描述、生动的图像、韵律之耳等——统一起来。不仅如此,马克·菲特还拓展了这个序列以包括其它的口语认知工具,如歌唱、朗诵、演讲等。

在浪漫认知观阶段,“把握整体”意味着能够把收集和组织、精确表征、书面之眼等纵向工具整合在一起,传达有关人类主体能动性和局限性的深层信息。这一工具的典型代表是“吉尼斯世界纪录”。但是,现实生活中的冒险故事、英雄传记、历史伟绩和灾难、骑士传奇、神秘小说、家庭传记、肥皂剧、八卦杂志等同样也属此列。这个领域丰富的可能性无疑反映了浪漫理解在我们文化中所处的主导地位,它侵蚀了神话理解,也从来没有给哲学理解留一点边缘的位置。

与浪漫理解相比,把握整体在哲学理解领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发达。这一时期对应的认知工具主要包括理论的陈述和阐释、系统的分类和方法论、学术专著和个案研究,这些作者的核心目的是想把握一般理论的模式或指导原则。这些作品已经被学者们反复阅读了几十年、数世纪,甚至上千年,足可以体现“把握整体”的想象力对世界的掌控。它们能把很多要素按照某种方式整合成和谐一致的关系,从而产生了永恒的吸引力。

(二)悦纳冲突

我们知道,世界并不总是按照我们所设想的方式来运行的,因此所有的理解形式都有自己的缺陷。人类在知识探索进程中,失败要远远多于成功。每一次朝向可能王国的飞跃,都有可能遭遇意外的惨败。对此,马克·菲特提出了“悦纳冲突”工具系列,它使我们能够与想象力所引发的、事实上是其所包含的危机相融洽。包容冲突和矛盾,就是给未来预留成功的机会。

在神话理解阶段,幽默感是体现“悦纳冲突”的根本特征。伊根十分重视神话理解背景中的幽默感,他特别重视通过使用双关语等语言游戏发展儿童语言的灵活意识。马克·菲特扩展了幽默感的范围以容纳神话理解中的所有幽默形式:张冠李戴的形象、不合时宜的名字、出人意料的故事等。不时发生的违背语言常规的表达确实是对神话想象力的最大的激励,提醒我们表达的创造性与可能性是无限丰富的。正如伊根所指出的,我们可以把这种洞察力扩展到随后的各种理解方式之中。

在浪漫理解阶段,自相矛盾的滑稽形式更加复杂:小笑话给幽默趣闻让路;不协调的细节变成了前后矛盾的情境;玩笑发展为喜剧。对于浪漫的心灵来说,对于真正的滑稽有趣而言神话阶段的幽默感看起来过于简单和直白了。最好的幽默来自于逐渐累积的不协调,它把主角以不可改变的故事逻辑拉进了越来越荒诞的情境之中。在流行文化中存在丰富的浪漫的幽默作品,当然,它们几乎全部被放逐在学校之外,教学中只是偶尔使用一些神话理解水平的幽默。

就我们大多数来说,幽默似乎与哲学理解无缘。无论是尖锐的冲突、还是沉闷的不协调,哲学理解似乎很少会遇到值得悦纳和欣赏的幽默因素。但是,斯威夫特的讽刺作品,或者波普尔、伏尔泰的作品,它们行文幽默风趣,展现了明晰的哲学想象力,尽力与伪善和启蒙的理性主义假象作斗争。也许在其后两个世纪里幽默被边缘化变成了一个传统,它需要重新激发出生动的力量。

总的来看,马克·菲特从纵向角度对伊根的认知工具理论给出了新的阐述。他在每一种理解方式里提出了更加开阔的工具序列,并解释了每一种理解方式中的工具是如何从前一种理解方式中发展而来并对之进行补充和完善的。作为一个理论的方法,它为我们进行更深入的探索提供了保证。不过,马克·菲特所提出的纵向认知工具系统也许太过整齐划一了,而且主要在神话、浪漫与哲学三种想象力的范围内进行讨论。因此,纵向认知工具的体系建构,尽管是对基兰·伊根认知工具理论体系的一个完善和补充,但显然,它自身还有一些缺陷,尤其是这些纵向认知工具如何在教育实践进行应用,还是一个尚需开拓的领域。

[1] 潘庆玉.认知工具: “富有想象力”的教育策略和方法[J].教育研究,2009,(8).

[2] 高文.教学模式[M].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

[3] Mark Fettes,The TIEs That Bind:How Imagination Grasps the W orld.Egan,K.&Madej,K.(2010).Engaging Imaginations and Developing Creativity in Education.Cambridge Scholars Publishing.

[4] Egan,K.(1997).The Educated Mind: How Cognitive Tools Shape Our Under standing.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责任编辑:冯济平

Foundational Imaginative Capacities and Vertical Development of Cognitive Tools

Pan Qing-yu

( College of Liberal A rts, 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 Jinan 250014, China )

Mark Fettes thinks of the notion of imagination as foundational capacities which remain constant across all kinds of understanding.The purpose of these capacities is to help us grasp hidden forms of order and unrealized possibilities in the word.Foundational imaginative capacities have developed in response to the most persistent and significant challenges of this kind faced by humans,and our cultures have learned to train and shape these capacities through a diverse range of languages and behaviors.Mark Fettes calls these vertically linked cultural strategies "tools of imaginative engagement",which is composed of eight basic series of vertically linked cognitive tools.These include grasps of regularity,details,composition,the whole,the possibility,struggles,indices,and inconsistency.

Kieran Egan; cognitive tool; foundational imaginative capacity; imaginative education

G40

A

1005-7110(2013)03-0105-07

2013-04-26

2009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基于认知工具理论的课堂教学研究”(课题批准号:09YJC880064)阶段性成果。

潘庆玉(1971- ),男,山东东平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教育学博士,主要从事语文课程与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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