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驻美国、法国、德国特约记者 谌庄流 杨明 青木 ●本报记者 段武宁 卢长银 刘畅 ●柳玉鹏 甄翔 “醒醒吧美国，中国正在发起进攻！”这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发出的最新警告。在美国网络公司曼迪昂特指责中国军方参与网络黑客攻击之后，20日的美国媒体上充斥着这样的刺耳声音。美联社报道称，奥巴马政府将公布一份“初步但强硬”的制裁措施，包括罚金及贸易制裁。美国国内更“激进”的声音则要求政府在网络问题上给中国“划出红线”。事实上，美国才是世界上唯一正式用“震网”病毒对他国发动攻击的国家。中国军方对这次指责的回应非常干脆：报告“没有事实依据”。命运多舛的中美关系被认为站上了全球性冲突的最新前线。更大的担心是，一场比核时代还凶险的“网络冷战”就此展开。几乎没有多少人相信，在网络力量上与美悬殊的中国会首先“扣动扳机”。“俄罗斯之声”称，是美国一贯的做法让人看不到和解的可能。“中国会发布自己遭受黑客攻击的报告吗？或者指出华盛顿或旧金山某幢12层小楼是美国网络攻击的发起地？”美国《纽约客》杂志说，虽然答案可能不会马上揭晓，但接下来的剧情值得关注。新制裁考验中美关系 美联社报道称，美国当地时间20日，奥巴马政府将公布针对中国等存在“网络间谍”活动国家的“初步但强硬”措施。据白宫消息人士透露，对于“中国无休止的网络攻击”，美国计划采取罚金和其他贸易制裁措施。一天前，美国网络公司曼迪昂特发布报告称，2006年以来，一个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有关的机构至少窃取了141家公司的数据，并将“上海浦东解放军61398部队所在的楼房”指称为“黑客总部”。“U.S.News”网站评论说，现在美国政府迎来了直接针对中国网络间谍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 “因军事对抗和海事纠纷而吃紧的中美关系可能面临更大考验，这个考验来自全球性冲突的最新前线：网络。”美国《华尔街日报》20日做出这样的判断，并援引专家的话说，一个微妙但重要的转变是，在黑客问题上，华盛顿愈发愿意将手指公开指向北京。因为他们认为，美国计算机网络受到的最过分攻击来自中国军方。白宫新闻发言人卡尼19日说，美国已向中国表示了最高级别的抗议。 但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官员肖恩·亨利看来，这还远远不够。美国《华盛顿邮报》援引他的话说，“美国政府应该划出红线，并明确越线之后的打击措施”。他说，“如果中国政府飞机进入美国领空，我们的飞机会护送其离开。但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三次、四次，美国总统就该拿起电话，提出报复威胁”。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网络专家詹森·希利则为奥巴马提供了一揽子制裁建议，包括由美国情报机关发布关于中国网络间谍的公开报告，联合英法加等国对61398部队有关人员实施签证限制等。 美国NBC新闻网评论说，曼迪昂特公司报告发布正值美国官员和安全专家把网络脆弱性的警钟敲得越来越响之际。防长帕内塔曾警告美国面临“网络珍珠港”威胁。美国《纽约客》称，美国官员把中国黑客比作“莫斯科附近的核战司令部”。美国《华尔街日报》的说法则更危言耸听，该报题为“中国在线小偷”的文章说，中国对网络窃取和破坏的嗜好可能改变世界经济秩序。比起苏联用军事力量和政治颠覆威胁西方资本主义，中国黑客的威胁更阴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特色”的定义就是小偷。 “中国军方坚决否认与网络攻击有关的指控”，法新社20日报道称，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耿雁生说，仅凭IP地址的通联关系就得出攻击源来自中国的结论缺乏技术依据，而且国际上关于“网络攻击”尚未有一致定义，该公司的主观推断缺乏法律依据。况且网络攻击还具有跨国性、匿名性和欺骗性，攻击源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英国路透社称，中国强调自己是网络攻击的主要受害国，其中相当数量来自美国。 “在这方面，美国的手并不干净。”CNN这样评论道。到目前为止，世界上只有美国政府正式使用“震网”病毒对他国发动过攻击，试图以此让伊朗回到“石器时代”。俄罗斯《莫斯科邮报》评论说，在网络攻击问题上，美国总是贼喊捉贼，俄中两国都是它经常指责的对象。20日，美国苹果公司称部分员工电脑遭黑客入侵，成为受攻击名单上最新的一个。路透社说，发动攻击的黑客源自中国。当天下午，美国《洛杉矶时报》证实，一个东欧黑客圈发动了此次对包括苹果、脸谱、推特等至少40家公司的网络攻击，以盗取机密信息、研究成果和知识产权后牟利。 美国在捕风捉影基础上的对华制裁，是否会酿成两国的外交难题？德国新闻电视台悲观地认为，从贸易战到“网络战”，中美关系可能由此进入冰冻期。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沈丁立20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选择性制裁不会妨碍中美关系大局，更多是为表明政治态度。但竞争过度就可能伤及伙伴关系以及互信。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洪磊20日说，中美之间就有关问题保持着沟通。美国《华盛顿邮报》评论称，考虑到美中关系的复杂和棘手，这绝不是个小问题。 比核时代还凶险的“网络冷战” “网络战争比核时代还要凶险”，这一听上去有些耸人听闻的判断出自前美国中情局官员查德·斯瓦特之口。CNN报道称，斯瓦特说，美中两国之间的僵局预示着阴暗的未来，“我们将面临一场新冷战——网络冷战，它的破坏力可以与核弹头相提并论，但它比核时代更凶险，因为没有可以轻易识别的云柱”。斯瓦特说，这意味着无论是确定网络攻击源头还是进行反击报复都十分困难。 在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罗杰斯看来，网络攻击是一种“网络恐怖主义”，将令“9·11”恐怖袭击失色。美国NBC新闻网称，关于中国军方对美发动网络袭击的报告让专家们打了个冷战，他们担心美国的生命线——能源管道、水利供应、银行等正面临越来越大的危险。但美国《匹兹堡邮报》说，就像核武器领域的“相互保证毁灭”规则一样，美国的网络力量也将对中国基础设施和实力构成致命打击。 如果中美之间爆发一场网络战，实力对比怎样？一位中国学者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在全球范围内，还没有一国能胜任与美国大规模的网络对抗。中国军事专家韩旭东说，不用说打一场网络战，美国掌握互联网根服务器的现实本身已构成威胁，美国的技术优势就是一种控制力。不过军事科学院专家姚云竹认为，美国的网络能力非常强，但正由于它对网络依赖更多更深，如果真有一场攻防战，其脆弱性也较为明显。 “中国不会扣动扳机，除非被逼到墙角”，查德·斯瓦特以“美国威胁中国对台湾主权”为例解释“被逼到墙角”的意思。“俄罗斯之声”评论称，中国被认为是当今世界主要“网络敌手”的说法夸大其词，对中国来说，网络安全也同样是非常尖锐的问题。而且中国非常清楚，“网络武器“是把双刃剑，应对网络安全挑战的唯一方法是对话与合作。但从美国做法看，美方不准备进行和解，“因此，将来我们也许会看到不止一次网络战。这不是幻想，而是现实之战”。 德国IT专业网站称，美国已将恐惧气氛传染给他国，各国都在加紧网络军备竞赛。据英国《每日电讯报》20日报道称，英国首相卡梅伦访印期间同印度达成新网络安全合作协议，此举是为了建立和印度的网络战略同盟，应对“中国威胁”。美国《旧金山纪事报》说，如今我们已经深陷网络间谍构成的第三次世界大战。这是一场混战，各种报告显示，俄罗斯、伊朗、朝鲜、罗马尼亚等都在积极利用网络攻击。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评论说，国际社会针对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制定了限制性规则，网络战也不该例外。当然这并不容易，光是定义什么是网络武器，什么是网络攻击就是一大问题。况且美国正试图允许对“网络攻击方”实施先发制人的打击。但在爆出更多网络攻击事例之前，国际社会应意识到建立网络战规矩是共同利益所在。美网络公司专业性遭质疑 20日，曼迪昂特公司报告中所谓的“中国黑客总部”成为外媒关注的焦点。该报告称，这个位于上海浦东的12层建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61398部队所在地。《环球时报》记者在现场看到，其实这里共有两幢楼，一幢13层，另一幢9层，中间是一个大院。当天下午，四五拨带着摄影摄像设备的外媒记者前去。 与19日相比，这里多了几名穿军装的士兵巡逻。与大楼隔路相对的解放军第六一三九八部队门诊部名牌被摘了下来，人员进出都须刷卡。不过除此之外，整个街区并没有什么异常，玩耍的孩子们和遛狗的老人正常路过大院大门。法新社称，其摄影记者被带到警卫室检查相机存储卡。一名士兵告诉他，军事设施不准拍照。英国广播公司记者称自己在此遭短暂扣留。有网友在该报道后留言反问道，不知中国记者有没有去美军或英军部队驻地拍照的自由？ 据美国《赫芬顿邮报》报道，曼迪昂特公司是美国空军退役军官凯文·曼迪亚于2004年成立的，声称能检测跟踪各种入侵，包括难以察觉的安静入侵，开辟了一块赢利颇丰的小众市场，并因“追踪到”攻击《纽约时报》电脑的源头是中国而名声大噪。中国复旦大学学者沈逸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凯文·曼迪亚之前在洛克希德·马丁和迈克菲公司工作过。这两家公司恰是前两轮炒作“中国黑客威胁”的始作俑者。法国《20分钟报》评论说，曼迪昂特公司无法确认发动网络攻击的黑客就藏身那栋楼中，仅凭这是个中国英语、金融和计算机编程专家密集的地方就做此判断，未免“不够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