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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玉成散文选

2012-12-18葛玉成

北方作家 2012年5期
关键词:台子花城羊儿

葛玉成

黄草台子

……渐渐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由模糊到清晰向我逼来,满眼是红的花、紫的花,初夏的野刺玫,墨绿的跳跃着的火焰之上,我的童年的花儿,在泪光中,那么幸福的开放着……

这就是黄草台子,我童年的营地。比我的家园高,比头顶上的山头低。我的人生路上最初的脚印,至今还搁在那儿。大大小小的石头,像大大小小的羊儿,牧着静静流泻的岁月,啃食千古不腐的寂寞。草是浅浅的嫩草,花是淡淡的小花。野刺玫,遍地的花骨朵,遍地的诱惑。矜持的无法矜持,高傲的不再高傲,那秉性、那情致,令我们童年的顽皮无可奈何!

黄草台子,在我们无遮无依的童年里,你是一种高度,一种依靠,使我们从最初的地方,一步一步站起。在你宽厚、踏实的肩膀上,我们憧憬的目光,第一次省略了深陷进绿禾的村庄,高低不平的土地,含辛茹苦的父亲和默默生活的牛羊。第一次,我们的童心飞到那我们自认为已经很远很远相当于叫做“天边”的地方。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黄草台子,故乡的太阳月亮一万次又一万次的从你的头顶流过,故乡的河流一千次又一千次的从你的怀抱流过。我们这些被你喂大的羊儿,为生计,为啄食更丰美更充裕的水草,一次次,又一次次背叛你,至今还漂泊在他乡异地……“岁月飘走以往,你还在苦苦守着。”这是多年以后,我从遥远的地方,从灵魂的深处唱给你的歌

花城湖掠影

在祁连山下的怀茂乡南坝村西北约三公里处,有一片水域名曰花城湖。

汽车在穿越一片田地一片戈壁之后,一个颇为壮观的草湖便出现在我们面前:在一簇低矮的山岗的怀抱里,一片蓝中透绿的湖水尽收眼底。蓝天白云,湖边的绿草地上有逐食青草的羊儿滚动,活脱脱一幅精致的草原风景图。湖中长满细而柔软的水草,一种遮掩不住的绿意显示着生命的蓬勃。清碧的水中,鱼儿游来游去,悠然自得。湖边草地上,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探着脑袋,静静芬芳。其中有一种酷似勿忘我的小花,纯黄透底,细弱矜持,令人流连静思……

湖的西北,是望不到头的黑色戈壁。其间有许多的大沙丘,被戈壁风修饰的光华、精致。沙丘在阳光下闪着淡黄的光,这与那蓝的天绿的湖陪衬的要多贴切有多贴切。在湖和戈壁之间,是一条曲曲弯弯,形若峡谷的小河,仿佛湖和戈壁相互争夺地盘,你推我挤所致。河中有清清的水,悠悠荡荡流过。那水从花城湖溢出,流向另一个湖泊——后墩湖。

花城湖既看不到大片的花,也不见城池一类的影子,究竟缘何得名,笔者没有考究,不得而知。问湖边一位牧羊人,也说不清楚,但他告诉我湖南边的山岗上有一泓清泉,系花城湖水源之一。

我在想,这样一片有水草,有沙丘有山岗的地方,如果能开发出一个旅游景点,那么,花城湖将是另一种景象……

你是我的一种境界

你是那个冬天最后一只雪花,在我目光的尽头随风飘远。

那个冬天没有留住你。你从遥远的新疆来,又去了遥远的海边。你离我们热爱的那个冬天,愈去……愈远。

我独坐在无水的河边。远处是凝重的山,近处是沉默的河岸,头顶是无限明净的晴天。西风吹过,思绪遥远又遥远。

我想起我们相伴相依的童年。我们曾用树叶叠作两只小船,一起放进这无冰的河湾。我们让命运的风去驾驶,让虔诚的心作保险。游戏的结局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两只小船,竟有一只有去无返!

……那个冬天,我们从此不再相见。无冰的小河,总让我怀念那只流浪漂泊的小船,回想那无雪沉寂的冬天。日落西山不回还,远去了的你,远去的冬天,已成为我的一种境界,在我无期的思念里崇高,漫长岁月里悠远。

独自拥有一片雪天雪地

前边是雪;前边,还是雪……

不管你适应不适应,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冬天,以一种莅临一切的方式,先你的思想而到达了你。

这是疯狂的雪花,在我们能感受到的所有空间里飘飞着、舞蹈着,无所顾忌。这冬天的精灵从遥远而来,降临你的、我的、他的门前窗下,我们在这个冬天最初的感受是晶莹而透彻的。每个人拥有的那份天地一样高洁、一样明亮、一样苍茫深远。当我们感受到我们生活的世界正一点点肮脏不堪时,是雪——这轻捷如风、纯洁如处子的冬天的精灵,在狂舞和弥漫之后,毫无保留的还给我们一个原本干净美丽的世界。

独自漫步在这雪天雪地,倾听落雪的声音犹如自己的心跳脉动。让雪花任意舞你扬你亲你近你,落满你的头顶爬满你的双肩,让一种冷峻从头到脚贯穿你、深入你,直到你的灵魂燃起冰冷的火焰——那其实是热烈的,焚烧一切的大火!在这雪天雪地,你可用轻盈的抑或深刻的步子走来走去,这雪的世界被你高昂的步子轻而易举的弄响——那节奏明快清晰,妙趣盎然的声音告诉你:这一片天地属于你!

记 住 诗 歌

让我们总不能自己的,是诗歌。

其实那只是些文字的组合与排列,是一些被称作诗人的圣者苦心营造在纸上的圈套。我们那可怜的单纯脆弱的思维,总不由自主的陷落进去……

使我们痛苦的思考。给我们一个广阔自由的天地。幻想是展开翅膀的鹰,自在飞翔!

让我们从现实的土地上升起,到达理想的至境。让我们不断拔高自己,超越自己,又低首俯视忙碌的人群和炊烟——诗歌,使我们也有了一种圣者的感觉。

这是一个情感编织的世界,让我们懂得了爱和被爱。我们的早晨因诗歌变得格外明亮,我们的黄昏因诗歌变得异常温情。当一条小河从我们的诗中流过,你听到的是一支遥远处传来的深情、悠扬的歌。

诗歌使我们的夏季不再炎热,冬季不再寒冷。我们因诗歌孤独地活着,顽强地生存。我们的每一天都有别一种意义存在。

我们痴迷而留恋诗歌,迷而忘返。

我们用整个生命去体验,用全部心血去浸透。我们一次又一次被诗歌打动。我们的泪常常为诗歌而流。

一生中有许多让我们至死不悔的东西,比如诗歌。

一生中有许多容易流失的东西,不是诗歌!

冬天无雪

冬天无雪。十二月温暖如春,有如我们过去多年仍温馨依旧的某个黄昏或早晨。冬的精灵游荡在遥远的地方,没有音讯。天地归一,高远于无边的宁静。

是谁在冬天的长夜里吹响笛声?使我们心潮一次次起伏,又一次次归于平静。星月浮动,拂过深邃的夜空。月明星稀,明丽于我们被思念被揉皱的心情,暗淡于思念中无眠的眼睛。

西风中,古道上孤行的瘦马,飘飞的长鬃扬起了阵阵长嘶声。那是在沉寂的冬天里,我们能够听到的唯一歌声。把酒临风,兄弟,我们不再长歌当哭,以泪为你送行。

乌鸦是这个冬天里唯一能让人记住并且讴歌的生灵,黑色的翅膀已铺盖半个天空。他们的声音开始暗淡,如我们失却已久不再复还的青春。他们的羽毛宝石般美丽,却在岁月和世俗的目光里无情地遗落,凄楚地凋零。

聆听一种声音,等待一位故人,在这无雪的冬天,唱自己的歌,做没有做完的梦,伸出我们习惯于袖起的双手,紧紧握住另外一些温情。在我们尚未完全封闭的城堡外,一场期待已久的大雪,以一种横贯天宇的苍茫,从冬天和岁月的深处,正向我们的灵魂深处逼近……

生命的悲哀

躺在我书桌上的,是一只美丽的小鸟。可此时,它已经死了。

我的心情差不多和这深秋的阴雨天气相似,多少有了一点点的低沉和暗淡。这只小鸟和另外一只小鸟,是我两个月以前从一位鸟贩子手中买来的。我不敢说我对它们有多么钟爱,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精心喂养它们,给它们以食、以水,以及我那点儿还未曾泯灭的怜惜之心,我和它们无言的对视、交谈。我甚至已习惯了每天早晨它们那清脆甜润不知道唱什么叫什么的啁啾声,如同我每天早上无可选择地习惯了阳光的照抚一样。更重要的,在置身于城市无边的喧嚣与杂乱中久了,它带给人一种大自然的纯真,一丝不可多得的惬意。

两只小鸟,在一只不知什么原因匆匆远离我和这个世界之后,另一只也不辞而别。也许它们微不足道平淡无奇的死亡就如同它们微不足道平淡无奇的活着一样,但我总认为,那仍然是两个生命的消失和毁灭,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同一个人,甚至一个伟人的逝去没有两样!

我只能以我最虔诚的心情表达对这两个生命悄然遁世的慰藉。我甚至以在常人看来很可笑的举动来表达我的一丁点儿忏悔——我将死去的小鸟,深埋进郊外一处幽静的树林下,这其中的意思,朋友,我想已经不言而喻。

我时常对着那只空空的鸟笼做沉思状。我这样,不是为死去的小鸟,而是为存在着的即使没有死去也安然自若的笼子——那是一只精美的有着美学外表的用钢筋铁骨做成的笼子。它以生命为代价,在它的内含深处,是一座座顽固的监牢,抑或沉重的坟墓。在我忧郁的意识里,他更代表了一种悲哀——那是任何生命都无不深恶痛绝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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