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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师》:生存希望与人性救赎

2012-11-22安磊,姚雪乔

电影评介 2012年4期
关键词:钢琴师德军肖邦

每当想起斯皮尔曼忧郁而悲悯的眼神,想起霍森菲尔宁静而沉思的表情,想起肖邦激昂而有力的音符,波兰斯基的《钢琴师》给了我另外一个无法隐忍对战争、对纳粹痛斥的宣泄口,那就是宽恕和希望。

西方电影在追溯这段历史时,无论是《辛德勒的名单》、《美丽人生》,还是《钢琴师》,更多的是以包容和审视的态度去还原战争事实、探寻战争中犹存的人性,这不仅包括受难者的求生自救,也包括施恶者的自我救赎。

与大多数二战题材的影片相似,影片《钢琴师》选取了犹太人受难之路的主题,在描述斯皮尔曼受到战争残酷迫害个人求生过程的同时,也展示了德国军官对斯皮尔曼的帮助及其人性的复苏,使整部影片充满了宽恕和希望的寓意。

一、主观视点贯穿全片

《钢琴师》的镜头语言多数采用了第三视角转切第一视角,并且保持了简洁的风格。波兰斯基通过主角斯皮尔曼的主观视点去看待和理解战争,引导观众自己去观察和感受。

进入犹太隔离区后的一个晚上,斯皮尔曼一家正在吃着清淡的晚餐,突然窗外吉普车刹车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晚餐,斯皮尔曼起身走向窗户,这时镜头采用斯皮尔曼的主观视角往下俯瞰,德军从车上跳下,镜头摇起,对面楼里各户人家在一片恐慌中迅速将灯熄灭,德军冲进一个房间,灯又重新亮了起来,刺眼的灯光在这里营造了一种不祥气氛,在明亮的光线中,德军将一个轮椅上无法起立向他敬礼的老人活生生的从阳台上扔出去,随着一声惨叫,镜头只是一晃,看到地上的尸体,虽然基本采用了全景,看不到杀人细节过程,但依然让人看的心惊肉跳。光明本来与黑暗相对,但在这里,光明带来的却是死亡,寓意深刻。这段主观镜头运用简洁利索,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去放大事实或渲染情感,导演只引导观众看到斯皮尔曼所看到的,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

这种区别于《辛德勒的名单》等传统二战题材影片的独特视点通过表现手法和切入点的变化,将往常惯用的正面直述战争转为侧面讲述,用简练低调的镜头将必要的故事背景交代清楚的简洁叙事风格,不乏直白地表现德军连续近乎荒诞的屠杀的场景,在对屠杀和局部战争的表现上丝毫没有含蓄的成分。

二、空间场景变化显著

影片在空间和叙事上前后具有鲜明的反差,宛如两种迥异风格的拼接。然而,这种前后差异化的处理不仅不显蹩脚,反而更能如实再现纳粹带给波兰斯基儿时依旧历历在目的残酷个人经历,在对比中更具情感冲击力。

在前半段,影片叙事节奏缓慢,着重对家庭生活和空间环境的展示,波兰斯基像是在舒缓地记录历史,更像是蓄意在缓慢的叙事中暗藏着什么玄机。影片一开场伴随着优美的肖邦夜曲,导演用黑白影调展现华沙安详的生活街景,黑白影像的出现无疑是导演在蓄意给观众展现真实的历史。接着镜头切到钢琴师斯皮尔曼在琴键上熟练舞动的修长手指,随即慢慢摇到他的脸上,陶醉的眼神中透露着艺术家纯洁的灵魂。就在我们即将沉醉在这美妙的情境中时,突然传来了第一次沉闷而有力的炮声,斯皮尔曼没有任何恐慌,瞥了一眼窗外,依旧继续弹奏乐曲。紧接着传来又一次更近距离的轰炸声,玻璃被炸碎,同事示意斯皮尔曼停止弹奏马上离开,斯皮尔曼只是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继而继续弹奏。直到再一次猛烈的爆炸把房屋摧毁,斯皮尔曼被炸到在地,钢琴声才在一片混乱中戛然而止,此时人们已经陷入了一片恐慌和逃亡之中。电影开场展现的宽广空间环境以及营造的安详气氛正是在为接下来战争的到来做铺陈,力求用冲击力极强的对比突出战争的残酷。

而后半段,影片的空间急剧压缩,大部分聚集在封闭的房间和战争废墟的狭小缝隙里,镜头细腻的表现了斯皮尔曼艰难的求生之路,孤岛求生的感觉极其强烈。不难看出,这一部分也是波兰斯基的倾心之作。从被朋友在押往集中营的火车上救下开始,独自生存成为斯皮尔曼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起初作为艺术家的他凭借朋友的帮助还能找到栖身之所并靠朋友的支援艰难的维持生计,然而,在朋友被迫离去、接线人遇害后,本就不具有很强独立生存能力的钢琴师只能忍着饥饿与疾病在战火纷飞中逃亡。当他被迫逃离那个封闭的藏身处所时,在炮火轰炸中竟然违背常识的往楼上跑……斯皮尔曼只剩人性本能的生存欲望驱动着落魄甚至有些猥琐的身体藏匿在战争废墟中的狭小缝隙里。在德军废弃的医院里,斯皮尔曼蜷缩在一间厕所的角落,唯独通过马桶上方的窗户能够看到外面激烈巷战、德军焚烧尸体的场景,随后德军焚烧房屋再次把斯皮尔曼驱逐,翻过医院的破墙,一片带着诡异的废墟全景顿时让我们感到纳粹的残暴和斯皮尔曼的绝望,好在寻觅食物的过程中发现了德军废弃的阁楼并躲藏在里面才得以生还。在这一部分的叙述中,波兰斯基通过空间的转化,成功的将对犹太民族命运的描述转移到斯皮尔曼个体命运的描述上,进而通过对斯皮尔曼挣扎求存和逐渐学会独立生存的过程不断设置悬念调动气氛,让观众不断看到存活的希望,在个人求生本能欲望的展示中将作为钢琴师的主角的命运逐渐从似乎平铺直叙的叙事中凸现出来,更为真切和个体化的把握和表现了战争题材。

三、音乐唤起人性救赎

音乐作为最核心的叙事元素,在影片中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是影片的另一个重要母题。作为救赎的灵魂催化剂,它唤起了纳粹军官霍森菲尔的人性复苏,也在最危难的时刻挽救了斯皮尔曼。

《钢琴师》的音乐大部分出自于波兰伟大音乐家肖邦,他的钢琴曲给影片烙上了深深的波兰印记,同时将音乐的内涵赋予了影片。影片共有七处使用了钢琴曲,导演对每次音乐的选择和响起都赋予了极深的用意。

影片一开始,作为国家电台钢琴师的斯皮尔曼为听众弹奏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音乐声舒缓、祥和,突然外面传来德军猛烈的炮火声,如此美丽的夜曲不得不在纳粹的炮火中终止,这意味着人性、生命也将终止。第二次是在斯皮尔曼一家搬进犹太隔离区后,迫于生计到一家酒馆弹琴维生,此时的音乐悲凉且沉重,暗含着犹太人凄惨的命运即将面临更大的摧残。第三次是斯皮尔曼在朋友帮他藏身的房间里看到一架尘封已久的钢琴,看着泛黄的琴键,钢琴师的双手禁不住颤抖,有琴而不能弹的痛楚涌上心头,他紧闭双眼,手指在空中弹奏起无声的乐曲,这时他的灵魂远离了战争、饥饿,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心灵世界之中,这也成为钢琴师生命中最悲惨的写照。第四次是在德军废弃的医院里,斯皮尔曼饥渴难耐不得不喝走廊角落水桶里污浊的浑水,身心俱疲的他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跳动的手指不由的做着弹琴的手势,心灵的音乐再次响起,让我们无法感知钢琴师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第五次是濒于死亡边缘的斯皮尔曼在一幢废弃的阁楼藏身,当他走出阁楼想方设法撬开好不容易找到的罐头时,被德国军官发现,随即德国军官让自称是钢琴师的斯皮尔曼弹奏一曲音乐。在钢琴面前,斯皮尔曼少许沉默,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开始弹奏肖邦的《第一号叙事曲》,随着琴声的飞扬,死寂的世界开始变得充满生机。德国军官被瓦瑞的琴声深深地打动了,音乐的力量重重地敲打着他的灵魂,唤起了他还尚未完全泯灭的人性。最终,德国军国放了斯皮尔曼,并给与他面包、香肠和棉衣,帮助斯皮尔曼坚持到战争的胜利。第六次是战争结束后斯皮尔曼又回到国家电台为波兰听众演奏肖邦夜曲,与影片开始的场景遥相呼应,安详的生活再次回归到人们之中。最后一次是在影片结束,钢琴家在大型音乐会上弹奏肖邦的波兰舞曲,斯皮尔曼没有忘记曾经救过他的德国军官,在辉煌的乐曲中,观众知道了那位企图自我救赎的德国军官的名字:威廉•霍森菲尔。虽然充满悲凉和哀伤,但是没有仇恨和报复,有的只是对战争反思和希望、对人性善良和美好的讴歌。

《钢琴师》把音乐这个不分国界、不分种族的元素化作撬动灵魂的工具,不仅展现了残酷战争中人性的复苏和纳粹个体的自我救赎,也充分体现了导演波兰斯基影片所特有的血腥气味和浪漫情致。

残酷的战争给人类带来的创伤永远不可抚平,灾难中的人们怀着绝望抑或是希望的态度在战争的炮火中度日如年,而如今我们作为后人再次回想和审视战争时,在愤怒与感伤之余应该多一分寻求宽恕的平静。毕竟生活需要继续前行,沉浸在伤痛和仇恨之中得到的只能是消沉甚或是再次的复仇之战,影片《钢琴师》不失为一种理性的审视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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