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马晓惠

六渡扶桑终不悔 始证鉴真真菩提

撰文/马晓惠

这是一位唐朝的僧人，他最大的成就却实现在异国他乡。在日本，他被尊称为“天平之甍”，意为他的成就足以代表天平时代文化的屋脊。

他纠正了日本佛经中的错漏，使日本佛教走上了正轨；他开创的四戒坛，是当时日本僧侣正式受戒的唯一场所；他设计并领导建造的唐招提寺，是当时日本佛教徒的最高学府；他大力传播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写下《鉴上人秘方》一卷，被誉为“日本汉方医药之祖”……

他便是继玄奘法师之后的又一位“唐僧”——鉴真。

■少而有慧根 中年为高僧

688年，鉴真出生于扬州，俗姓淳于。当时正值武后执政时期，全国都崇尚佛教，鉴真生活的扬州更是佛教气息浓厚。他的父亲就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经常去大云寺参禅拜佛。因为家庭的影响，少而聪慧的鉴真对佛教也充满兴趣。14岁那年，他主动提出想出家为僧，征得父亲同意后便成为大云寺的小沙弥，法名“鉴真”。709年，21岁的鉴真随道岸禅师来到长安，在实际寺内受“具足戒”，从此成为律宗的忠实追随者。

年轻的鉴真勤学好问、博览群书，又不拘泥于门派之见。他遍访高僧，很快就成为律宗中的新秀。之后，27岁的鉴真回到扬州大明寺继续修行。733年，45岁的他成为大明寺方丈，受其传戒者已经达4万余人。

在鉴真佛学造诣日深的同时，佛教的地位却一直在下滑。武后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佛教在她的统治期间达到了极盛。武后薨后，经短命的睿宗一朝，到了玄宗时期。唐玄宗信奉道教、贬低佛教，上行下效，很快就出现道教日盛而佛教渐微的形势。

■乱局需领袖 大唐求高僧

与此同时，在日本国内佛教作为新兴宗教正在兴起。佛教从飞鸟时代传入日本，其教义很快得到民众的拥护，信徒也越来越多。当年将佛教传入日本的僧人中，并没有具备授具足戒资格的高僧，因此长期以来日本佛教就存在着戒法不全的问题，也缺少领袖型的高僧。

当时日本民间主要采用自誓自愿的方式出家，即任何人都能宣布自己是和尚，既不需任何仪式，也没什么清规戒律，以前怎么过的当了和尚还怎么过。由于做了和尚就不需要服兵役，也不需要交赋税，再加上做和尚太容易了，因此各地都涌现出大量的假和尚，对日本国内的财政与兵力都造成了负面影响。

当时佛教已经被各阶层所接受，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潮流。面对当时这种不能堵只能疏的形势，日本官方寄希望于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以严格的戒律提高皈依佛门的门槛，从而达到减少僧侣的数量，避免劳动力流失的目的。

佛教戒律可分为五戒、八戒、具足戒等几个等级，具足戒就是佛教所有的戒律。大乘佛教徒必须受具足戒，受此戒者除了得恪守250条戒律之外，还必须在“三师七证”的见证下举行相应仪式。另据大乘佛教规定，只有受过具足戒的僧人才有资格为他人受戒。

从隋朝开始，日本官方就已经派遣隋使团来中国学习先进的文化知识。到了唐朝，这种交往就更频繁了，也是因此他们决定在大唐寻找高僧。733年，荣睿和普照这两位年轻的日本僧人，随第9次遣唐使团出发，前往大唐寻找传戒高僧。

荣睿和普照很快就相中了一位叫“道璇”僧人，并将他请到日本。不想道璇的学问和资历都不足以担当重任，两人只得重新寻访合适的人选。

鉴真是一位真正受过“具足戒”的僧人，也是律宗南山宗的高僧。他不仅精通佛教的戒律，而且在45岁时就已经为4万名僧侣受过戒了。这正是让日本官方求贤若渴的不二人选。但由于唐代的信息和交通远不如现代发达，当荣睿和普照辗转听到鉴真的名头时，已经是他们在大唐的第10个年头了。

■万险终不悔 扶桑证大道

当时鉴真已经55岁了，东渡又充满了危险，对于说服他去日本这件事儿，两位日本僧人并不抱太大希望。没想到鉴真听他们说了日本佛教的混乱情况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不仅如此，他的弟子祥彦、思托等21人受到师父的感召，也表示愿意随行。

不过邀请鉴真去日本虽然顺利，回日本的旅途却很不顺利。唐朝对私自出国限制得很严，没有朝廷同意而出境的，将受到法律制裁。鉴真的东渡说白了其实是偷渡。当然，偷渡这活儿并非鉴真所独创，早在唐太宗时代玄奘法师就干过这事儿。

据史料记载，鉴真东渡一共有6次，每次都很惊险，但真正扬帆出海只有3次。最惨烈的莫过于第5次东渡了，鉴真一行不但没能到日本，还被狂风吹到了海南，辗转了2年多才回到扬州。这期间荣睿病逝了，鉴真最倚重的弟子祥彦也病逝了，鉴真本人也因病双目失明。

然而这些挫折并没有动摇鉴真东渡的决心。753年，第10批日本遣唐使来到大唐，正使藤原清河向唐玄宗表达了想请鉴真去日本的意愿，不想信奉道教的唐玄宗却要派道士去日本，双方未能达成一致，鉴真更被禁止出海。无奈之下，鉴真等人只有混在遣唐使归国的队伍中秘密出海。

这其中有一个很戏剧性的小插曲。正使藤原清河因为怕担责任，不愿意带上鉴真等人，副使古麻吕则坚持要带上鉴真等人。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折中的结果是让鉴真等人上副使的船。船队出海后又一次遇到了风浪，藤原清河的船被吹到了安南（今越南），船上还有另一位名人阿倍仲麻吕，古麻吕的船则在12月顺利抵达了日本萨摩。

从第1次东渡遇挫到第6次东渡成功，鉴真东渡历经了12个年头。这期间，他的追随者中先后有36人死于船祸和伤病，200多人退出东渡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