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民来信”：美国总统的“作业”

每晚8点，一捆厚厚的黑色文件包会被准时送达白宫，这是奥巴马总统每天必读的“功课”，其中有演讲草稿、政策建议书和日程安排表。但所有的文件中，奥巴马习惯首先打开的是一个粉红色的文件夹，上面写着“应您的要求，我们附上了10封写给您的信”。

自2009年1月21日上任后第二天起，奥巴马就坚持每天阅读来自美国民众的10封信。它们有的写在皱巴巴的草稿纸上，有的字迹潦草，错字连篇，但对奥巴马而言，这是他和民众直接交流的重要渠道。

给总统讲讲心事

2008年，珍妮弗·克莱因把选票投给了奥巴马。如今，她28岁了。2010年年初的一天，克莱因走到咖啡桌边，从笔记本上撕了几页纸，开始给奥巴马写信。“亲爱的总统先生，”克莱因这样写道，“我先跟您说说我自己以及过去两年的生活吧。”

2007年年初，克莱因怀孕了。那时，密歇根州的经济开始崩溃。5月，她失去了药品技师的工作，她男友的游泳池生意也倒闭了，她的4张信用卡累计欠了5万美元，只好申请破产。在这封信里，克莱因将所有的波折简化成了一句话：“大约在5天之内，我失去了工作、保健福利金以及自我价值。”

被解雇以后，克莱因靠每月850美元的失业救助生活。一家零售公司最终提供了一个职位，但每小时只有7美元。“总统先生，在密歇根州，找工作十分艰难。”

2008年，克莱因开始出疹子，但是她不愿去看医生，因为没有医疗保险。后来申请了4次，她才得到医疗救助。她将检验的结果告诉了奥巴马：“那时，我被同时诊断出了淋巴瘤与黑色素瘤，以及基底细胞皮肤癌。”

克莱因发现，她信中的内容开始变得令人沮丧，而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她想告诉奥巴马：她和男友最终在2009年11月结婚；医生们相信她将战胜癌症；她丈夫不久前找到了工作。于是，在信中，她这样写道：“在几年之内，我们的处境将会变得很好。”最后，她把信寄往白宫。

奥巴马的回应

2010年2月的一天，白宫通信主管迈克·凯莱赫将珍妮弗·克莱因的信和其他9封信一起放进文件夹里，送到了白宫。在凯莱赫看来，珍妮弗的信谈论的是当下最热的话题，如失业和医疗保障。它反映了这个国家的问题及其承诺——正是凯莱赫认为总统先生会欣赏的故事。

奥巴马如往日一样阅读了文件夹里的10封信，并回复了其中几封。助手说，总统通常一周回5封到15封信，而且，他更倾向于回复明智的批评者、军队老兵以及仍能保持乐观的美国穷人。他喜欢“鼓舞人心”的信件，并且偏爱“能将他带往华盛顿之外其他地方”的信件。

在奥巴马读完克莱因的信之后，他拿出白宫便笺给克莱因写道：“感谢您非常友好和鼓舞人心的信。我知道情势艰难，但有您和您丈夫这样的民众，我坚信事情将会变得好起来的！”这是奥巴马一贯简洁的风格：一句话表达对这封信的感谢，另外一两句话表达鼓励而非建议。最后，奥巴马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几天后，克莱因收到了奥巴马的回信。她将便笺带进厨房里，在灯下读着它：草写体、一个语法错误，还有小的黑墨水污点。这是真的吗？她这样想，然后欣喜地尖叫。

信件如何筛选

每天会有成千上万的信件、电子邮件和传真涌入白宫，其中不少是寄给总统的。24岁的尼科尔·斯蒂克尔的工作就是每天阅读200-350封信，并被要求不要将工作细节泄露给其他人。斯蒂克尔读完信后会对它们进行分类，她将这些信件放入大约70个主题文件夹里——这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分类清单，提供了关于国家当务之急的晴雨表。比如2011年2月份大约一半的信件关注医疗改革，11月份大约一半的信件关注阿富汗战争。其他常规的种类包括全球变暖、信仰与政治、油价、死刑、禽流感、伊朗、就业、单亲家庭等等。6%-10%的信件是奥巴马的崇拜者给他写的，表示了对他的支持。

斯蒂克尔在阅读信件的时候，会寻找那些有代表性、与新闻相关的。她挑出其中最好的3封到5封，在顶端写上“样本”。每天下午，各个助手处送来的几百封“样本”信件就到了通信主管迈克·凯莱赫的办公室。他会挑出其中10封送给奥巴马。他告诉助手，总统并不一定要最好的、最长的或者是最鼓舞人心的信件。他想要具有代表性的样本。凯莱赫的习惯在于研究信件的每日组成状况，例如，60%关于医疗改革，30%关于工作，10%关于伊拉克，然后，在挑选每日的10封信时反映出这种组合。

奥巴马有时深感无力

尽管奥巴马并非第一个会亲自读民众来信的美国总统，但他是“第一个把读信变成日常习惯的美国总统”。负责报道白宫的记者萨洛告诉路透社：“奥巴马仍与普通美国民众保持密切联系的方式就是通过许多的‘10封信’，这是他与人民生活真正进行互动的机会。”

萨洛说，奥巴马告诉他：“来自民众的信有时使他觉得很无力，因为其中反映的问题如此现实，如此迫切而严重，使得他有时认为他也无能为力。”总统先生也承认在一些情形之下，他会开张支票或者打个电话来解决某些人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文／谢来 袁炣 据《国际先驱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