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回人

莫兰迪莫非是个捡破烂的，要不然他怎么不画别的东西呢?他不画伟大的神话传说，不画崇高的历史故事，不画动人的爱情诗篇；不画枝头含露的漂亮花朵，不画水里自在的游鱼，不画天上高飞的鸟……他一辈子执著地画这些破瓶烂罐，这么可爱的世界，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吗?

这些瓶瓶罐罐看起来单调、无味，而且还少有绚丽的色彩，无法营造激动人心的布局。可他就是这样画了一幅又一幅，画了一年又一年，他是怎么想的?

莫兰迪自己

其实每个瓶子与罐子都有自己的故事：这把水壶有我儿时喝水的印记，那个瓶子仿佛还有母亲手上的余温；粗陶的罐子装过糖，它收藏了我人生最甜蜜的回忆，玻璃杯子用来喝过咖啡，它装载着我这一辈子品尝过的最清苦的滋味。它们都分享过我的开心与快乐，承载过我的痛苦与悲伤，见证了我人生中所有成功与失意的重要时刻。和它们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有意思多了!它们不是普通的瓶瓶罐罐，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尽管它们都是平凡和普通的，但唯有平凡和普通才是最真实的。

尽管这种滋味很平淡，但只有平淡的滋味才能久远和悠长!

我们

我们就这样和莫兰迪一起默默地看着这些瓶瓶罐罐，看着灰白的尘土在它们头顶落下，看着黄褐色的锈迹慢慢爬到它们身上，于是渐渐忘了今夕是何年，忘了身在何处。躁动的心灵终于在这一刻宁静下来，在这喧嚣的尘世中，找到了一些可以坦露心声的对象!

此刻，这些普通的瓶罐都和《聊斋志异》里的那些花妖、木怪、狐仙、虎神一樣物久成精了，你瞧，这些小精灵不正在互相喁喁私语吗?

注：图片见封三

(撰文及封三图片供稿：浙江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高旭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