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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愿禁锢的假囚犯
——论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的监狱爱情*

2012-08-15夏多多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2年2期
关键词:司汤达克莱监狱

夏多多

(湖南城市学院 文学院,湖南 益阳 413000)

自愿禁锢的假囚犯
——论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的监狱爱情*

夏多多

(湖南城市学院 文学院,湖南 益阳 413000)

司汤达写爱情颇具现代意识。他总是把人物置于常规之外的险恶之境,以求最大限度地激发人物的潜能。其中数《帕尔马修道院》中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在监狱之中的爱情最为艰难,不过也恰恰是在监狱这一特殊的环境中才呈现出与常规爱情不同的断续、激烈、紧张、震撼的新面貌。面对避无可避的社会大监牢,他们宁肯选择危险丛生的监狱,以获刹那瞬间的燃烧。

司汤达;《帕尔马修道院》;监狱;自愿禁锢

监狱之中还能轰轰烈烈地谈恋爱,或许只有司汤达才能描述。这种爱情是艰难的,也是刺激的,因为每一个争取都是如此难得。但是,他们的恋爱也是最受外力干扰的,多方制衡的力量使之趋向无法避免的悲剧性结局。

一、阴暗之地

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相爱,是因气质相似,同气相求,决非如克莱利娅当初误解法布利斯在监狱中无聊而打发时间寻找的消遣品。陈友书认为他们的爱情是由于“共同的思想,共同的语言”[1],因为他们的爱指向人格,而不仅仅享受一个人的某些方面。在这种爱中,占有、征服、享用并不重要,人格的吸引与精神的交流才是最主要的,双方不是因为对象化而贬低对方的人格,而是在相互尊重、相互理解中升华为知己之恋。“有谁想得到,我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样温柔的眼睛呢!而且是在我的眼光被巴尔博纳和要塞司令的相貌玷污了的时候。”[2](P267)喜欢克莱利娅,是因为她的善良与纯洁,在法布利斯人生的谷底绝境时,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仅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克莱利娅没有把他当作卑鄙下流的坏蛋,而是充满深切的同情与怜悯!克莱利娅喜欢法布利斯是因为他高贵脱俗:“在这些粗人中间,他的态度多么高贵啊!”面对监狱的恶劣环境,法布利斯毫无畏惧,他还教训了企图欺压他的司书巴尔博纳。

更深一层来看,两人都是酷爱自由的人,对专制的厌恶与对正义的渴望使两人结合在一起:“他快要死啦!而且是为了自由!”克莱利娅把法布利斯当成受到迫害的正直、可怜的年轻人。她同情而且理解法布利斯,对于警察的迫害与压制她感同身受,因为他们都渴望自由,厌恶迫害。最深层来看,两人同属“水”的性格气质:法布利斯来自科摩湖,他的一生都回荡着湖水的氤氲湿润之气;克莱利娅沉静安详,住在高塔之上,远离人世喧嚣,犹如水之柔弱;而且两人第一次相遇正是在科摩湖。书中经常对比吉娜和克莱利娅,两个对法布利斯都无比重要的女人:吉娜光芒四射,性格外向,像一团火,能把一切都融化;克莱利娅娴静淡定,性格内敛,像一块冰,能把一切纯化;法布利斯没有因为火而燃烧,却因为冰而纯化,因为法布利斯是水。就在紧张、恶劣的环境下,克莱利娅与法布利斯惺惺相惜,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监狱爱情!

监狱之中的爱情与正常环境下的爱情在时空上有其独特性:时间上是断续、碎裂,纽结、凝固;空间上因距离而使想象增色,因距离而使误解升级。

没有普世的时间观,时间对于不同的人,不同的处境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爱的激情所能活着的,即以现在为中心的直线型继起的时间中断、破裂了的时间。有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法布利斯因克莱利娅生气而五天见不到她时,是一种煎熬的凝固了的时间。法布利斯十五个小时聚精会神就为在窗板上打个小洞,那是聚焦的无历史、无时间:“整整一夜,他脑子里充满着木工方面的设计,至于帕尔马宫廷啦,亲王的震怒啦,等等,也许他连一次也没有想过。”[2](P265~266)法布利斯和克莱利娅用墨水做的字母进行无声交谈时,时间是刻意拉长了的甜蜜的时间:“用这种方式谈话,起初相当不方便,但是这场谈话继续了不下一个半小时”。

法布利斯在监狱,克莱利娅在鸟房,两人仅仅隔着既可以眼光穿越、也可以声音穿透的透明空间。因为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很难接近,他们的爱情过程更为艰难,很多话难以倾吐,故多曲折:“克莱利娅答不上话,她望着他,哭了起来。如果他能够紧挨着她,跟她说话,也许他当时就可以听到她向他承认自己的感情。”[2](P286)距离使一切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清楚阐述自己的感情几乎不可能,眼神、歌声传话加强了意义的模棱两可,既能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也能产生无穷无尽的猜测。因为距离,克莱利娅和法布利斯都不敢确定自己的爱情,克莱利娅根据以往法布利斯追求玛丽埃塔、浮斯塔的细节以为他只是一个轻浮的浪荡公子:“法布利斯在恋爱方面是最轻浮的了。他在监狱里,心情烦闷,只能和一个女人谈话,于是就向她求爱。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法布利斯因为克莱利娅的谨小慎微以为她对自己只怀着一般人的怜悯而不是爱情:“法布利斯绝望了。他根据她这次避不见面断定:尽管有些眼色曾经使他产生了疯狂的希望,但是除了单纯的友情以外,他从来没有在克莱利娅的心里引起过别的情感。”[2](P289)空间的距离使误解不能因为面对面的解释而消解,反因想象、眼神、歌声加深误解。误解使力量凝结而不是发散,为确证自己在爱人心目中的位置而成为推进行动的动力。误解所以有波澜,误解所以才能进一步理解,误解一旦消除,就会有更大的幸福;误解所以怀疑,误解所以痛苦,误解甚至导致其他的选择与行动,误解最终导致关系的破裂!克莱利娅与法布利斯的误解一方面促使他们走向了深沉理解,另一方面却也促使克莱利娅她嫁,是悲喜剧的混合体。

选择监狱这样极端的环境孕育爱情,体现了司汤达爱情观的特质。法布利斯对人世间一切都感到索然无味:“他在上流社会里的显赫地位,甚至对教区里所有的神职人员和虔诚的信徒的殷勤奉承,都无动于衷。”[2](P381)恋爱中的法布利斯却被民众当作最虔诚的圣徒!一袭黑衣的掩盖下,是最炽热的感情,就像于连一样,他们都身穿黑衣,却有着最强烈的激情。司汤达作品中的爱情在私下、在殿堂、在监狱、在窒息的客厅里诞生最艳丽的花朵。这种爱情需要夜晚的阴暗做它的同谋者,这是因为它厌恶目光和明朗,也许更因为阴暗的夜晚乃是爱情的起始之地。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在寂静的夜晚相会了三年,十行文字就描写了一千多个夜晚的幸福时光,法布利斯和克莱利娅躲过了读者和他们创造者的目光,在寂静与阴暗之地享受他们两个人的爱情。

二、自愿禁锢

在司汤达的作品中,监狱这个主题始终具有奇怪的模棱两可性。它是禁锢、专制的象征,《红与黑》中的围墙,《帕尔马修道院》中的围墙和法尔奈斯监狱都是如此;但也正是在监狱中,于连不愿逃走而与雷纳尔夫人真诚相爱,法布利斯情愿被人毒死,也要留在监狱之中。他们全然不愿把墙推倒,因为他们并无真正逃遁的企图。更惊异的是:法布利斯才获自由就开始朝着远方的监牢叹息。他是个假囚犯,自愿的禁锢者。避无可避的社会大监牢里,他们宁肯选择危险丛生的监狱,爱人在监狱中才放弃了一切观念、身份的约束,雷纳尔夫人因于连入狱而两次探监,克莱利娅因法布利斯入狱而倾情相助。高耸入云的监狱比之险恶的社会环境倒成了清静之地。“无论如何,关在监狱里,却不得不说服自己来感到悲伤,这总是件天大的怪事!”因为法布利斯心有所系。“这种地方一离开就不能再回来啦!我一旦出了监狱,由于社交圈子不同,我恐怕永远见不到克莱利娅了!其实监狱对我说来又有什么不好呢?”[2](P268)监狱之中倒是能常常见到心爱之人。法布利斯情愿选择危险却能见到爱人的监狱,放弃看似自由实则毫无意义的社会生活。

有什么东西比一垛结实的围墙能更好地防卫扩散?流水由于没有任何任凭它倾泻的斜坡,就打起回转,平息下来,形成宁静的湖。在湖里,视野受到限制,但是这种限制使存在得以转向自身,实现对自身的把握。在宽度上失去的东西在深度上赢了回来:法布利斯对社会名誉、金钱地位不再感到兴趣,失去了社会宽度的他在受限制的监狱中彻底转向自身,他对爱情的发现是对自身深层次的开掘,是为己而活的典范,因为强制的平静迫使他发现自己真正的财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移动更好地体现出我们生命的局限性,人们越是振动它,它越发出粗沉的声音。相反,静止和某些边缘的意识使生命显现为充实而深沉,无边无际又富有一切可能性。尼采说:“独眼龙的一目之光特别锐利;双目失明者更能深刻地反视内心,至少听觉更为发达。”[3](P194)法布利斯心无旁骛,监狱之中放弃了浮躁虚华之追求,聚焦于内心真实,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深度。吉娜指责法布利斯忘恩负义,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他在监狱里几乎很少想起过吉娜,吉娜在外面为营救法布利斯担惊受怕、奔走相告、吃尽苦头,法布利斯却几乎日日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比起吉娜的报复与光芒,他是软弱的;比起费朗特的爱国与气魄,他是狭隘的;甚至连克莱利娅都比他更加坚强有担当,作出许多超越自己身份的事;然而,或许法布利斯才是最懂得生活的人,为己的执著与专一使他成了纯粹的化身。

怀疑一旦被消除,信任就建立起来,法布利斯悲观厌世的一系列看法在监狱中发生了变化:过去被当作攻击的做法将成为答复,过去被视为评判的将成为关注,过去被视为不慎的将成为同情;最终是克莱利娅的爱将法布利斯从自身的牢笼中解救出来,在心灵之间建起充满回声的深度。

司汤达喜欢回声,甚至赋予回声以追忆和创造的特殊能力。回声不是简单的复制与重复,在反射回来从空间掠过的过程中同时使声音变得更加丰富:爱情在这方面与回声具有类似的特质,感情只有通过沟通和交流才能发展,目光就是视觉的回声,它把一切可以通过语言明确表达的含义变得像回声一样虚化,使之产生无穷的意蕴与猜测;也变得像回声一样舒缓,既能深入人心,又像回声一样久久在心中荡漾,这对在监狱中人生自由受到极大限制的法布利斯来说尤其重要。法布利斯在监狱中遇见克莱利娅时,克莱利娅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传递了丰富的含义:“‘怎样的眼神啊!’他心里说,‘它表达了多少意思啊!多么深切的同情!好像在说:‘人生就是由不幸交织而成的!不要为你的遭遇太悲伤了!我们在尘世上不就是为的受苦吗?’甚至马车从拱顶底下隆隆驶去的时候,她那双如此美丽的眼睛还是恋恋不舍地盯着我啊!”法布利斯因此完全忘了他的不幸。

当法布利斯的牢房装上了窗板之后,他一心打个小洞再看见克莱利娅,但他突然想到也应该让克莱利娅知道自己在看她:“‘只要能看见她,我就幸福了……不,’他对自己说,‘也应该让她看到我在看她。’”自己看,那是单相思;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看她,那是要产生一种回应,以自己的关注引起对方对自己的关注。在此,法布利斯渴求恋人第一次向他投来目光,这目光该是爱情的表白或至少表示同意参加到两人亲密沟通交流中来,而拒绝这第一次目光的交流往往意味着更多:因为拒不向他人看一眼,就等于默认对方在场存在的全部价值。司汤达显然深谙恋人眼神交流意义之神髓:克莱利娅意想不到法布利斯会在窗口上开个小洞,她因深深关切法布利斯的命运而把眼光长时间地停留在那个窗板上,但就在这一瞬间,法布利斯突然揭开了小块窗板:“她经不住这出乎意外的考验,赶快转过身子,开始照料她的鸟儿。但是她抖得那么厉害,把倒给鸟儿的水都洒在地上了,法布利斯能够清楚地看出她的激动。这种处境她没法再支持下去,于是下了个决心匆匆地跑了。”[2](P269)因羞怯而躲避成为对爱情追求的最好答复:“这是法布利斯一生中最美妙的一刹那,再没有能和它相比的了。如果这会儿有人表示可以恢复他的自由,他会怎样激动地加以拒绝啊!”因此交流的目光,甚至拒绝的目光使人兴奋的程度如同被接受的目光使人全身无力一样:它是交流已建立的明证,也是孤独被战胜的象征。

三、险境之情

险恶之境并非毫无可能性,正是险恶之境激发了法布利斯和克莱利娅的潜能,使爱情成为冒险奇遇。在监狱爱情中,自由的受阻与外力的干扰,从来就不能确保任何事情,法布利斯和克莱利娅蒙着双眼前行,朝不保夕。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把一切置于疑问之中,但是遭受挫折的危险从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得到极大的补偿。法布利斯深受猜疑的折磨,当克莱利娅与他在小教堂相会当面把一切真情吐露时,法布利斯“爱得发了狂”。正是不可预知的未来与艰险之境,使爱情突破常规的漫长礼仪之路,成为发现与奇遇,每一个浪花、每一次声响都是罕见的幸福。“漠不关心的眼睛看不到的变化,爱情却能够观察入微,而且还会由此推出无穷无尽的结论。”日常生活使人感觉迟钝、神经麻木,爱情使人恢复生机与敏感,对一切充满好奇与惊讶。一无所有的法布利斯对任何一点小小的恩赐都会感动莫名,任何一点小小的改善都会欣喜万分,因为匮乏艰难之中的东西弥足珍贵!

险恶之境更使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在相互援助中相互渗入、相互燃烧。先看相互援助。法布利斯处于劣势的被监禁的位置,他对克莱利娅的援助是辅助的,当克莱利娅写信告知他有险情时,他做到的是销毁信件:“法布利斯连忙把这几行心爱的字毁掉,免得以后会连累克莱利娅。”克莱利娅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以及背叛父亲、违背基督教道德的良心谴责在帮助法布利斯,若不是在监狱这样艰难的环境相遇,克莱利娅很难突破重重障碍,法布利斯对此有清醒意识:“也许一个月里有一两次,他们碰巧在一个客厅里遇见;可是,即使遇见了,他又能和她谈些什么呢?”[2](P288)正是险恶的境域使克莱利娅突破种种观念、身份的束缚,主动担任救援法布利斯的危险角色。她先是在犯人对面自己的窗台上摆上一盆橙子树给法布利斯解闷:“今天早上,她刚派人买来几盆美丽的橙子树,吩咐放在您窗子下面的塔楼门口。”接着摆了一架钢琴与法布利斯互通消息:“克莱利娅叫人在鸟房里放了一架钢琴。琴声既能够通知她在那里,又能够吸引住在窗下走来走去的哨兵们,她一边弹琴,一边用眼睛回答法布利斯的问题。”为了避免对话可能引起的危险,她最终同意法布利斯用木炭字母通信的方法。听说司书巴尔博纳可能要毒死法布利斯,克莱利娅更是焦急万分:她先是借助歌声向法布利斯发出危险信号,接着趁夜色用绳子给他送去干净的水和食物,甚至主动写信:“要不是极大的危险威胁着我们,我就不会给您写信。”[2](P279)还偷了父亲的解毒药,最后为法布利斯准备越狱逃亡的绳子,灌醉守卫的士兵,发出可以越狱的信号,甚至在法布利斯第二次入狱中以为他中毒即将死亡而委身于他。法布利斯平安之后,克莱利娅对他极为严厉,甚至在愿心的约束下不再见他,可见监狱危难的客观环境对升华克莱利娅的爱情产生了多么重大的影响!

次看相互渗入。理查认为:“爱情是一种肉体的相互渗入,个人在其中已不复以原样存在,而是一种共同生命的节拍在这种肉体的渗透中继续着。”[4](P185~186)克莱利娅在法布利斯的危险面前,把一切安静胆怯丢在了脑后,成为不顾一切的人:“为了你,我什么事不会做啊!你会毁掉我的,我知道,这是我的命运。”克莱利娅深深关注法布利斯的命运,因为这种关注与担心而参与进了法布利斯的生命轨迹,她开始帮助法布利斯,观察法布利斯,甚至与法布利斯交换眼神、对话、写字母信、见面,她走进了法布利斯的世界。至于法布利斯,他无异于疯狂之人:他花十五个小时在窗口上打个小洞就为看到克莱利娅,他冒险用木炭浸在葡萄酒里做了一套字母就为与克莱利娅进行无声的交流,他情愿冒着每天被人毒死的危险也不听从吉娜的劝告从监狱中逃出去,他甚至装作听不见克莱利娅用歌声传递的信息而成功地使克莱利娅答应用字母通信。克莱利娅渗入了法布利斯的生命,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法布利斯呆呆地望着她出去的那扇门。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时间上则是一生:“他也深深地相信,在见到克莱利娅以前,他从来不曾爱过,而且他的一生是注定要为她而活着的了。”渗入之后是交融:为了相互交融,相互适应的对立因素不得不各自牺牲自身的某些东西,找到一种不是使两种对立势力平衡而是在唯一成功的运动统一中使两种势力相互满足的方法。

再看相互燃烧。渗入是交融,燃烧是消尽,选择这样高难度的爱情方式,其悲剧性结局可想而知。爱的经验并非主体的意志性行为的经验,它不会纳入主体确定对象并与之相关联的构图之中。巴塔耶认为爱情“是向着我之外被打开的经验,而不是基于知性思考的共同性。”[5](P287)法布利斯与克莱利娅的监狱爱情更不是功利性或认知性的关系,在此,通常社会性中的对称性与相互性这一结构破裂了,将主体与对象隔开的间壁崩塌了,双方都能感到从其内侧深深地理解对方,发生了远比疏通和传达强得多的沟通与交往,双方难分难解地联结在了一起。两人在相互援助中深层次地进入了对方的生命,远比社会中的泛泛之交强烈,就是比之一般缔结的世俗婚姻也要强烈许多。性爱的本质特征使之更加激烈,法布利斯幻想就在监狱中把自己消尽,也期待着在克莱利娅身上唤醒与他的欲望大致对等的欲望,期待克莱利娅与她一起燃烧,获得刹那瞬间的永恒!最后结局当然是悲剧性的:法布利斯获得自由身,克莱利娅她嫁克里申齐侯爵,最终两人在黑暗中秘密相会三年,儿子因病夭折使克莱利娅忧郁内疚而死,法布利斯一年之后也悄然而逝。他们的爱情受到太多外力的干扰与破坏,这些力量以在场或不在场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威慑、影响主人公的行动与抉择。社会扼杀是外部原因,相互燃烧消尽自己或许是他们如火般激情的必然内驱力。

[1]陈友书.《巴马修道院》的思想与人物[J].天津师院学报,1981,(1).

[2]司汤达.帕尔马修道院[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3]尼采.人性的,太人性的:一本献给自由精神的书[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4]理查.文学与感觉:司汤达与福楼拜[M].上海:三联书店,1992.

[5]汤浅博雄.巴塔耶-消尽[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

I106.4

A

1006-5342(2012)02-0049-03

2011-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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