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云

（遵义师范学院中文系，贵州遵义563002）

《辞源》“從”字古音疾用切性质考辨

兰小云

（遵义师范学院中文系，贵州遵义563002）

《辞源》中“從”字cóng音下辖有疾容切、疾用切两个不辨义古音。借助《广韵》、《经典释文》对“從”字cóng音的注音、释义，能证明《辞源》中“從”字cóng音下的疾容切与疾用切是有区别意义作用的两古音，不应处理为不辨义，也不应与zòng音似用切简单归并在一起。

從；辞源；考辨

“從”，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多义词，对它的注音、释义历来纷繁复杂。就它的读音来看，古今用得最多最常见的便是cóng及其所辖古音疾容切。而单就cóng这一音，各种字词典对它的古音和义项的注解都非常复杂并且各不相同，尤其《辞源》对“從”字cóng、zòng两音的注解值得探讨。在注音上，《辞源》：“cóng，疾容切，平，锺韵。疾用切，去，用韵。”通观《辞源》注音情况，可知《辞源》注音特点是既标注今音，又附相应的古音，今音在前，古音在后，若被注字的一个今音辖多个古音，而这些古音仅异读不辨义的，则将这几个古音一并列于今音之下。这么看来，《辞源》对“從”字cóng音的标注说明疾容切与疾用切的今音同读cóng音，古音异读不辨义。可是按照古代反切注音拼读现代音规则，疾容切今音应读cóng，疾用切应读成zòng。疾容切与疾用切的今音是两个不同的音，所以应该把它们分立于不同音下才恰当。

再来看《辞源》对cóng意义项的注解情况：“cóng（一）跟随，追随……（二）听从，追顺。（三）与其事…… （四）介词。自、由。”这四个义项统一列于cóng音下，但未标明它们分属于疾容切还是疾用切。究竟是它们都属于其中某一音，还是各义之间有别而部分属于疾容切，另一部分属于疾用切？又或是某种情况下两音通用呢？这就涉及到疾容切与疾用切到底辨义与否的问题。现在单从《辞源》的处理来看，它们仅古音异读而不辨义，今音相同。其实根据《广韵》及其他韵书所著的“從”字意思，它在读这两音时意义并不相同，也就是说它们是辨义的。

《广韵》“從”字注释显示，当读疾容切时，意思为“就”，也就是今天说的“靠近”的意思，又是“从”的简体字，释为“听从，顺从”及它们的引申义。而读疾用切时，意义是“跟随，追随”以及由“跟随，追随”引申出来的意思。这两个读音分别代表“從”不同的意思，并且在它们的意义上不存在相交的地方，也无明显关联，且没有说明这两音可以互换着读。这么看来，《辞源》对这两音的处理就不够妥当了，“從”字下的cóng音不应同时统辖疾容切与疾用切。

从陆德明《经典释文》对“從”字的注解中，我们还可以得到一些启示。“從”的常用读音是疾容切，所以在《经典释文》中，凡遇到此音时，都不另做注音说明，只有必要时才特别标明，而且在具体运用中用的是“才”作反切上字，即用才容反，或“如”字来对疾容切进行注音。在这一读音中，基本义项有“就，往”、“听从，顺从”，以及由它们引申出来的意义。［1］（P20）而在标注疾用切一音时，用的是才用反，且出现标注，义项为“跟随”及其引申义。［1］（P37）很显然，《经典释文》严格地将“從”字的读音才容反与才用反区分开来，即区分疾容切与疾用切，且它们的意思不同，是辨义的。

结合《经典释文》、《广韵》对疾容切和疾用切的义项注解，我们可以对《辞源》cóng下的诸多义项进行分析，看它们究竟应分属疾容切还是疾用切，并进行归类整理。

《辞源》中cóng音下的义项“（四）介词。自，由”是从“听从；顺从”义中派生出来的。自，由，作介词，它们的作用是引出对象时间或空间的起始点，比如“自北京来”、“由10点到现在”、“自春天以来”等，都有“顺”的意思，因此这一意思理当归于疾容切。《辞源》中cóng音下义项“（三）参与其事。從敌，從事，從军”义有“就”的意味在里头。由上文可知，“就”含有“靠近；往；到”等义，“從敌”指靠近、逼近敌人，“從事”即靠近事情进而做事，“從军”即到军中，往军中去，所以这几个词都有“就”的意思，即“参与其事”是由“就”义派生而来的，《辞源》中的这一义也当归入疾容切音。“（二）听从，追顺。”意思明确，是与“所从；顺从”无异的，自然当归疾容切所有。而剩下“（一）跟随，追随……”义该归哪一音呢？已如《经典释文》、《广韵》所注明，是疾用切的意思，当归它所有。

由上所述，《辞源》对“從”字注音cóng下的疾容切与疾用切的处理应该进行归类调整，分立标注，将相应的义项区分开来。当读疾容切时，意思应就是原cóng音下的“（二）听从；顺从。（三）参与其事……（四）介词。自；由”这三项，当读疾用切zòng时，它的意思就是“（一）跟随；追随”。这样区分开来，就不易造成混淆。

另外，《辞源》“從2、zòng《集韵》似用切，去，用韵”的各义项为“（五）同一宗族次于主亲者叫從……（六）共犯，主某的人为首，随從者为從。（七）次副。官品有正从…… （八）随從者…… （九）放從。通‘緃’……”，这几项义同归似用切音的处理欠妥。“（六）共犯，主某的人为首，随從者为從”中的“從”是由疾用切的“跟随，追随”中引申而来的，跟随主犯的人是“從犯”，是跟随着主犯做事的。同理，“（七）次副。官品有正从……”中的“从”也是由“追随，跟随”派生的，次品、副品的官追随正品做事。而“（八）随從者……”则是“追随，跟随”这一基本义派生出来的名词用法，《辞源》在这一意思下用例：“书囧命：‘其侍御业從，罔匪正人。’释文：‘從，才用反。’进亦读cóng。”上文介绍过《经典释文》用才用反来表示疾用切，故此义确实由“追随，跟随……”派生而来。由此看来，似用切中的义项（六）、（七）、（八）都应属于疾用切所有，而非似用切。那么zòng音下所剩的其余两义项“（五）同一宗族次于主亲者叫從……”、“（九）放從。通‘緃’……”应如何理解呢？实际上，《辞源》“從2”下所释“（九）放纵。通‘緃’”义时当读去声三等用韵精母，《广韵》反切用子用切；作《辞源》“從2”下所释“（五）同一宗族次于主亲者叫從”义时，虽《集韵》著录了似用切的异读，但常读音还是疾用切。所以只有意思是“（九）放緃。通‘緃’”时才读似用切，而“（五）同一宗族次于主亲者叫從……”及其他三义项（六）、（七）、（八）中的“從”都应读疾用切，应将它们归入疾用切音下，而不能草率地将疾用切与似用切一同归于它们的今音zòng之下而不分义项，否则就无异于《辞源》对“從”字cóng音下对疾容切与疾用切的处理了。

综上所述，疾容切、疾用切、似用切三个古音虽同是用一个“從”字表示，但三者是不同的词，有着不同的意义，不应放在同一词条当中，否则易给使用者造成误解。如果要对《辞源》中“從”字的注音cóng、zòng进行重调整，那么cóng、zòng下的疾容切、疾用切、似用切三个古音应分三条标明。例：

從1 cóng疾用切，平，锺韵，從。（一）听从，追顺。（二）参与其事…… （三）介词。自，由。

從2 zòng疾用切，去，用韵，從。（四）跟随，追随…… （五）同一宗族次于主亲者叫從……（六）共犯……（七）次副…… ㈧随從者……

從3 zòng集韵，似用切，去，用韵。（九）放從。通“緃”。

类似这样的处理，既能清晰地反映此三音的差别，又不破坏《辞源》原本的注音释义体例。

［1］陆德明.经典释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H12

A

1673－1395（2012）08－0070－02

2012 -06 -11

兰小云（1968—），女，贵州遵义人，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古代汉语与音韵学研究。

责任编辑 韩玺吾 E－mail：shekeb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