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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羊运动的变迁

2012-08-15

军事体育学报 2012年4期
关键词:骑手变迁体育项目

闫 艺

(a.石河子大学体育学院,新疆石河子832003;b.厦门理工学院,福建厦门361024)

刁羊是一项流行于西北牧区草原上、流传久远、争夺激烈的对抗性骑术运动,是哈萨克、柯尔克孜、塔吉克和维吾尔等民族共同喜爱的民间传统体育活动。一般多在民族节日和喜庆集会时进行,其特点是对抗性和技巧性强,争夺激烈。参加刁羊,骑手不仅要具有娴熟的马上功夫,并与训练有素的骏马相互配合,而且要具备健壮的体格、强悍的驾驭能力和良好的柔韧性、灵活性。同时,刁羊运动既是力量的展示,又是智慧的较量;既比参加者的勇气和胆量,又赛参加者精湛的骑术,对参加者具有良好的健身和娱乐价值。在西北牧区的大草原上,哈萨克、柯尔克孜、塔吉克等少数民族的骑手们跃马扬鞭,勇猛、顽强、机智的马上刁羊表演,使人感觉到刁羊是一项观赏性、娱乐性和竞技性极强的马上运动。随着西北地区社会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发展与变迁,刁羊运动在器物层面、制度层面、精神层面等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流变。因此,本文以刁羊项目为个案,从历史人类学的视角研究刁羊运动的历史变迁,对传承和发展西北少数民族传统体育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理论价值。

1 刁羊运动溯源

刁羊活动具有悠久的历史。大约在公元5世纪的突厥汗国时期,就已形成了这项活动。公元9~11世纪的柯尔克孜长诗 《玛纳斯》中,对刁羊活动就有生动的描写。清代史料对哈萨克族的刁羊活动也有记载。《新疆图志·礼俗志》中记述到:“开斋过年……相与刁羊之戏。刁羊者,封羊搁于地,群年少之弟飞骑拾之,赫然霍落,众人随之,以攫一脔肉至亲友,为吉祥喜事,受者必亦厚报之。”[1]

刁羊运动的起源有两种传说:多数专家学者认为刁羊项目起源于新疆,那里的广阔草原上居住着维吾尔、塔吉克、哈萨克、柯尔克孜等民族的牧民,他们长期在大草原上放牧,常常要和恶劣的天气、凶猛的禽兽做顽强地搏斗,以保护自己的牛羊群。有时候,遇上暴风雨或野兽来袭,羊群经常失散,这时,他们骑马赶来,一边应付紧急情况,一边把上百斤重的羊,俯身提上马背,驮回羊群。久而久之,这种别具一格的刁羊技艺在生产发展中逐渐演变为精彩绝伦的刁羊大赛[2]。另一种说法是,刁羊活动在哈萨克族中源于古代的刁狼活动,哈萨克语刁羊 (kokpar),就是 “灰狼”之意。相传刁羊活动起源于中世纪。当时,突厥各部落主要以游牧为生,人或牲畜常常受到狼的袭击,狼成了牲畜的最大天敌,牧民们为了保护人畜的安全常常三五成群的去猎狼。牧民们一旦猎获了狼,便将狼驮在马背上奔跑,大家一拥而上争相抢夺,以此娱乐,表示庆祝,后来逐渐变化成一项专门的活动,并且由刁狼变为刁山羊或刁山羊羔[3]。

2 刁羊运动的发展历程

刁羊运动在解放前的西北少数民族群众中的活动多为民间的体育活动,缺乏地方政府和体育管理部门相应的组织与管理。新中国成立以来,刁羊运动在新疆北疆地区的伊犁、塔城、阿勒泰等地区,南疆的柯尔克孜族自治州、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甘肃省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青海省都有不同程度的开展。1985年,首届新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把刁羊设为表演项目。为了发展这项传统体育运动,原国家体委、民委把它列为民族传统体育的竞技项目,并制定了竞赛试行规则,使刁羊活动开始走向规范化和竞赛化。1986年8月,在乌鲁木齐市举行的第3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上,克孜勒苏柯尔克孜族自治州的刁羊队代表新疆参加了比赛,荣获刁羊比赛的第1名。刁羊运动在现代社会的发展进程中,随着西北地区新疆、甘肃、青海等地的地理环境、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发展,在各个层面、精神层面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演变。

3 刁羊运动变迁的主要内容

3.1 场地器械与规则的改变

器物层面的场地与规则的演变对西北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的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和意义。新中国成立以后,为扩大新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的影响,体育管理部门对一些项目通过制定规则使其规范化、竞赛化,项目的运动形式随之发生了变化。针对刁羊活动,借用篮球运动的特性,规范了场地改变了过去漫山遍野追赶的无序性。同时,各民族开展刁羊比赛的规则又有所区别,以提高其观赏性。为了使这项运动更加规范化、科学化,1985年,自治区对新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进行普查后,在保留刁羊运动的原来内容和基本特征的基础上,制定了比赛规则,使其更便于普及并具有体育竞赛的特点。例如,刁羊运动每场比赛由两队组成,每队不少于7人和7匹马,场地长宽都有所限,有投羊圈、罚线[5]。刁羊运动的比赛场地演变为:场地宽为140 m,长220 m,场地两头由70 m的半圆形弧线组成,地面平坦,边线和中线的宽度不小于0.15 m。从半圆形弧线至中场20 m的地方画一半径为2 m的圆圈,被称为投羊圈。以投羊圈为中心向外画一半径为6 m的圆圈,被称为罚线。场外20 m范围内不得有障碍物。场地四角插上旗子,两边各置一投羊架。

刁羊运动过去在草原旷野中进行,以前在场地、时间、人数、裁判等方面都没有明确的规定。而现在的刁羊比赛规则,制定了十一章共25条,对比赛场地、比赛用羊、运动员及装备、裁判、比赛时间、计分、暂停、犯规及处罚、出界、换人换马等内容进行了规范,规则中还专门列了一条内容,要求比赛双方都要积极进攻。如果一方进攻而另一方不积极争夺只是围绕投架四周防守,或持有羊的一方不进攻而只以控制羊为目的,均可判为“消极”,并进行相应的处罚,以鼓励参赛选手积极进取。比赛规则的制定和完善,对于马上游戏运动的发展和提高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6]。

3.2 比赛形式的改变

刁羊运动主要分为4种形式:哈萨克族刁羊、柯尔克孜族刁羊、塔吉克族刁羊、维吾尔族刁羊。

哈萨克族刁羊,分为众骑对抗和单骑对抗。众骑对抗又可分为追击刁羊和原地刁羊。众骑对抗,一般都有100~200名骑手参加。比赛开始,一位长者把一只割掉头的山羊放在选定的大草场上,先由若干组骑手在原地比武,看谁的马好,力量大,待追击刁羊的阵势摆好后,裁判长一声令下,刁羊开始。参加者骑马蜂拥而上,马快、马上功夫好者首先把羊刁起,夹在蹬带下或马鞍上夺路而逃。其他人有的穷追不舍,有的拦路堵截。有时会有数百骑手围成一团,左拥右挤,互相争夺。有时在同伴的巧妙配合下把羊刁出来,驮遁者立即接应上去把羊接过来,迅速朝目的地驶去。另一方再组织追赶抢夺,最后哪一队把羊刁到手,并不被对手追上,把羊丢到指定的毡房,哪一队就是胜利者。单骑对抗,先把准备好的羊丢在场地上,两人从马背上拿起开始刁羊,或者羊由第三人拿起,让对方抓好,裁判员发出口令后便互相争夺。夺得者往往是力气大、技术高、与马配合好的一方。比赛中双方不得奔跑,只能在两三个篮球场大小的地方进行,采取淘汰制或循环制。

柯尔克孜族刁羊也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单骑个人对抗赛。组织者先把准备好的羊放在选定的远处(一般是1 000 m)。口令发出后,双方骑手同时出发,向放置羊处跑去,谁先刁得并能安全放到预定地点者,谁为胜利。另一种是分组对抗赛。赛前自愿结组分成两队,每队一般为5人,平行立于相距30 m左右处,作为终点。然后在另外1人驮着准备好的羊只陪同下,双方共同向预定地点出发,半途每队各留下1人作为接应,其余人到达终点。当驮羊人把羊丢在地上后,双方开始争夺。先把羊抓到手的一方就向终点飞奔,另一方进行追赶,半途接应者上前接应,另一方接应者则上前阻挡,于是发生刁夺。通过激烈的抢夺,哪一方最终刁得羊并把羊丢在对方队前者,即为胜方。

塔吉克族刁羊多在婚礼、割礼、古尔邦节、肉孜节等喜庆节日举行。由于高海拔的原因,塔吉克族刁羊与西域其他民族的刁羊形式有所不同。塔吉克族刁羊是骑牦牛刁羊,它是塔吉克族所特有的竞技体育活动。塔吉克族在骑牦牛刁羊比赛进行中,还用塔吉克族的乐曲 “托木拜克”来烘托气氛,特别是在比赛双方争斗十分激烈时候,乐曲也更加激烈[7]。比赛双方选派勇敢、机智、马上技巧娴熟的骑手,争夺预先放在草地上的割掉头、蹄的山羊,以夺取并送到指定地点者为胜。当骑手把山羊刁上马背的时候,就奏起 “托木拜克”曲调。当驮着山羊来回绕行时,则奏 “维勒瓦来何克”曲调。在马群密集、争夺激烈时,奏的又是 “君去格尔”曲凋。有节奏的音乐激励着骑手,使刁羊场面十分壮观热烈。

维吾尔族的刁羊历史也很悠久。内容与哈萨克、柯尔克孜、塔吉克族等民族的刁羊大体相似。不同的是,刁夺时用的羊一般是山羊羔,宰杀后取出内脏。填进恰麻古尔 (一种蔬菜)、萝卜等一类果菜,以增加羊的重量,然后缝上开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刁羊这一古老的游戏经过后人的传承和不断提高,其比赛形式已逐渐演变为两种方式:其一如前所述为古老的 “追逐式刁羊”,其二为 “原地刁羊”。“原地刁羊”比赛前先设置宽为110~150 m、长为200~300 m的平坦场地。场地四周遍插彩旗,两端各设一宽为29 m的端门,将羊只投入对方端门者积1分,在规定时间内积分多者为胜家。如果最后得分相同,则每队各出一名骑手举行500 m速赛,决出胜负[8]。

3.3 运动技术的改变

运动技术是体育项目的重要内容之一,随着一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的竞赛化和规则化,这对传统体育技术的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运动技术技巧的流变体现出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不断吸收、融合现代体育技术技巧,彰显传统体育项目兼收并蓄的开放性和生命力[9]。因此,刁羊运动的技术变迁对刁羊项目的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目前,刁羊运动的技术包括速度技术、抓羊技术、持羊技术、抢夺技术、队友配合技术等多种技术。例如,演练出 “海底捞月”式的侧挂马背技术、“蹬里藏身”式的贴在马肚之下的技术。最精彩的技术是当一骑手刁到羊夺路飞奔时,会突然将马勒住,使追赶的骑手们措手不及,向前冲去,而其则拨转马头,逃之夭夭;或将羊只飞快地从马上抛给另一骑手,出奇制胜。柯尔克孜族式刁羊,刁得羊者为了不让羊被对方夺走,在奔跑的过程中,要看对方从马的哪一边来,就把羊放到马的另一边。如果从马鞍前上方换手有被对方抓到羊的危险时,就从鞍后或马胸前脖下换手。一旦对方抓到了羊,就把羊的一部分夹在脚蹬带下;夺羊者有时也用此法。得羊者和接应者如能配合紧密巧妙,还会把羊夹在坐骑之间跑回终点,获得胜利。

3.4 功能的变迁

新疆刁羊运动随着时代的变迁在功能方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其功能和作用从单纯的保护人畜的安全、强身健体等作用演变为庆祝喜事或祈求幸福的一种仪式。在过去,刁羊运动往往是牧民获取殊荣或改变命运的契机。例如,柯尔克孜族刁羊的优胜者,是草原上最受人尊敬和羡慕的人,刁羊赛事结束后,草原上最有威望的 “阿克沙合尔”,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把无头的羊羔,赠给获胜者。谁要能吃上这只羊羔的肉,谁就可以得到40名勇士的智慧和力量。刁羊的获胜者若是一位未婚青年,还会得到姑娘们的青睐,甚至还会得到一块绣得精巧的丝手帕。伴随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的变迁,民族传统体育已渐渐脱离原始生存的需要,逐步适应市场需要,从自娱自乐向与经济联姻,逐步走向市场。随着新疆游牧民族的定居化,他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现在游牧民族的刁羊活动主要在民族传统节日或庆典礼俗、举行婚礼时进行,其它时间几乎不再举行刁羊活动[10]。

3.5 主体思维意识的变迁

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变迁主要包括传统体育运动项目的变迁和主体思维意识的变迁,其中主体思维意识的变迁对刁羊运动的变迁影响极大。游牧民族的定居化不仅使刁羊活动开展所需要的物质条件受到侵扰,还使人们的思想和对价值的认同发生了变化。游牧时认为得到羊就会得到幸福,在塔吉克族更有刁羊传情的习俗。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游牧民族的后代走出大草原,走进城市,不可避免地冲击着他们以前所形成的文化和价值信仰,或多或少的引起他们思想上、精神上的波动,使刁羊活动开展的文化环境发生了改变[11]。

另一方面,由于现代体育文化在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广泛的传播、开展和普及,西方现代体育文化的新颖性、流行性、竞技性、趣味性的优势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而西北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的马上项目如赛马、刁羊、追姑娘、骑马射箭等项目则相对处于弱势,诸如需要固定的民族传统节日、专门的草原场地、大量的马匹、众多的参与者以及项目不安全问题等等逐渐显露出来,西北少数民族青少年对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的参与度和热情已经大不如从前。许多少数民族群众经常参与的民族传统体育活动,如赛马、射箭、刁羊、摔跤等活动,已经逐渐被现代的传播媒体如电视、网络、电影以及现代竞技体育项目和休闲体育项目所取代。西北少数民族群众以前注重的是所参与运动项目的娱乐性和趣味性,而现在却更加注重所参与运动项目的简便性、健身性和安全性;以前的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仅仅局限于在节庆民俗中开展,而现在却希望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能够日常化、生活化,在城市和乡村都能够进行。

[1]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新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汇编 [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2006:43

[2]北京市民族传统体育协会.民族传统体育100例 [M].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6:149

[3]帕提曼.哈萨克族民俗文化 [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114~115

[4]司马云杰.文化社会学 [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87

[5]任春香.人文视域下新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流变研究[D].乌鲁木齐:新疆师范大学出版,2006:23

[6]凌静.马上竞技运动的特点与发展对策——以新疆哈萨克族马上游戏为分析个案 [J].体育与科学,2007,(5):72

[7]张涛.中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生态学研究 [M].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8:184

[8]张涛.中国新疆南疆少数民族体育的文化生态学解读[D].中央民族大学硕士论文,2009:25

[9]任春香.人文视域下新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流变研究[D].乌鲁木齐:新疆师范大学出版,2006:24

[10][11]张崇艳,田玲.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刁羊的现状及开发 [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2006,(3):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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