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宜婷，周 波，张春美

（江西农业大学移民研究中心 江西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330045，南昌）

一、引 言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建成各类水利水电工程8万多座，其中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3000多座。这些工程的社会、经济和生态效益明显，但是工程建设不可避免要淹占大量土地，并产生大量的水库移民。实现水库移民的妥善安置，不仅关系到移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也是保障水利水电事业健康发展的需要，对促进和谐社会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对水库移民实行后期扶持，是基于国情的我国移民安置政策。随着水库移民安置政策的建立和不断完善，对水库移民的后期扶持力度也不断加大。特别是《国务院关于完善大中型水库移民后期扶持政策的意见》从2006年7月1日起开始实施，新修订的《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征地补偿和移民安置条例》于2006年9月1日起正式实施，标志着我国水库移民补偿和后期扶持工作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按照完善后的后期扶持政策，农村移民从其完成搬迁之日起扶持20年，移民每人每年扶持600元，实行现金直补与项目扶持相结合。通过现金直补直接解决了移民的生计问题，项目扶持主要解决移民村群众生产生活中存在的突出问题和基础建设、生态环境保护、移民劳动力技能培训等问题。

移民后期扶持政策的实施为改善移民生产生活水平，提升经济发展动力起到了促进作用。大中型水库移民后期扶持政策实施至今，群众对此政策的满意度到底如何?有哪些因素对政策的满意度产生影响？对此开展研究，不仅有助于评价政策实施效果，对进一步完善后扶政策、改进扶持工作也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以四川省相关地区为例，通过对样本户和典型案例的分析，了解移民对目前后扶政策的满意度情况及存在的问题，运用数学模型对政策实施后的移民满意度及其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研究。

二、理论基础与模型选取

1.理论基础

顾客满意度指数模型(customer satisfaction index，简称 CSI)最早应用于企业，测量顾客对其提供的产品或服务质量的满意度。

在图1模型中，总体满意度被置于一个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因果互动系统中，由6个结构变量组成，每个结构变量又包含一个或多个观测变量，观测变量则通过实际调查收集数据得到。其中顾客的感知质量、顾客预期、感知价值是系统的前提变量，决定着顾客的满意程度，产生“顾客满意度”结果变量，进而引发“顾客抱怨”和“顾客忠诚”。以该满意度理论为基础，本文研究了移民对直补资金发放和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度，深入分析群众对于移民后扶政策的满意度情况，选取的初始变量有户主基本特征、人口数量、住房情况、土地资源和收入情况等五方面的因素。另外，在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研究中单独加入了“项目情况”因素以表现项目实施与直补资金的差异。

2.模型选取

因变量是不满足一般线性回归约束条件的多元品质型变量，因此本研究选取多元Logistic回归模型予以研究。选取的初始特征变量有户主基本特征、人口数量、住房情况、土地资源和收入情况、项目情况等因素。

多元Logistic概率函数形式为：

模型左边代表3个有序logit函数，即 Ln（P1/P2/P3+P4）。β0j是截距项。xk为自变量，βk为待估计参数。

3.数据来源

本研究分析所用数据来自江西赣水评估咨询有限公司组织调查员于2011年11月10—18日对四川省移民后扶政策所作的监测评估调查，包括2010年的现状调查和2006年的基底调查两部分内容，剔除无效问卷后，本次监测评估共有样本户调查有效问卷1192份，调查范围涉及资阳市简阳市（县级市）和安岳县、内江市隆昌县和资中县、自贡市富顺县共5个县市。在简阳市雷家乡响坛村个案分析中，所使用的数据来自样本户调查数据，共有涉及雷家乡响坛村的样本户有效问卷79份。

三、移民对政策满意度分析

1.变量选取和赋值

本研究建立了对直补资金发放的满意程度和对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度两个模型。具体选取和赋值见表1。

2.样本描述性统计和计量模型分析

（1）满意度评价

图1 顾客满意度模型

表1 变量选取和赋值表

移民对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评价稍高于对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评价。从表2中可看出，移民对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均值为3.26，而对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均值为3.09。从表3满意度频数统计表具体来看，对直补资金发放评价为“很满意”（y=4）的占40%，明显高于对项目实施工作评价为“很满意”（y=4）的比例 29.3%。

（2）初始变量特征分布

调查样本中，87.15%的移民为男性，平均年龄为52岁，大多为小学文化程度，这与四川省农村移民现状比较吻合，大多数青壮年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小孩留守农村。所调查样本户中，移民人数占家庭人口比例为0.84，劳动力人数占家庭人口比例稍低，为0.62。家庭建筑面积均值为131 m2，近25%的移民家庭住房已不正常或为危房。移民人均占有耕地不足 9 分（0.06 hm2），耕作半径较大，均值为0.77 km。从移民后扶政策实施至今，移民的人均纯收入增长了1725元。在所开展的项目扶持中，移民人均参与技能培训1.5次，对项目政策的宣传工作比较满意，普遍认为项目扶持对移民的生产生活条件起到了一定改善。

（3）模型结果与分析

对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模型和对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模型经过多元有序logistic回归分析后，结果如表4。

①移民家庭人口数量情况对满意度有显著影响。研究中选用了移民人数占家庭人数的比例和劳动力占家庭人口比例两个变量，这两个变量在两个模型中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方向都为负，表明家庭移民人口比重和劳动力比重越大，移民对直补资金发放和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度越低。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生产生活等基础设施条件的影响使得家庭移民比重和劳动力比重越大的农户，家庭经济压力就越大，希望得到更多的帮助，因此面对同样的资金补助和政策扶持时，他们的满意度会相对较低。

②住房情况对移民的政策满意度有影响。在直补资金发放模型中，建筑面积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移民的住房建筑面积越大，居住环境越好，对直补资金发放的满意度越高。在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模型中，住房使用是否正常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家庭住房正常的移民对项目实施工作较满意。总体来看，住房情况能够很大程度上反映移民的基本生活水平和状况，移民的住房面积越大，房子越好，生活条件也会更舒适，因此对政策会持更加肯定的态度，满意度更高。

表2 样本描述性统计表

表3 满意度频数统计表

表4 模型回归结果

③土地资源对直补资金发放的满意度产生一定影响。人均耕地越多的移民户对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越高。在现阶段，土地是移民拥有的重要生产资料，是重要的经济来源。而在本研究中所调查的大多数移民年纪都是在50岁以上，他们不太可能通过外出务工等方式获取经济收入，因此耕地资源越少的移民，收入越少，越期望能有较高的直补资金补助，对现有的补助额度就会越不满足。土地资源在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模型中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能是由于政府实施的项目扶持并不能直接给移民带来经济收入，因此这一因素的影响作用不再显著。

④收入情况在两个模型中都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通过对农户2006年的收入和2010年的收入进行方差检验，发现农户在两个年度的收入是有明显差异的，但是在模型中却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这可能是由于收入结构变化造成的，即移民家庭的收入增长可能主要是由于年轻人通过非农就业方式得到的，因此收入变动对移民关于政策满意度的影响作用不再显著。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变量在两个模型中的影响方向都为正，表明收入增长越高的移民对于政策的满意度越高。

⑤项目情况对移民关于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度有显著影响。参加技能培训人次，对政策宣传工作满意度和对生产生活改善程度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但是参加技能培训人次对政策实施工作满意度影响方向为负，即移民家庭中参加技能培训人次越多，对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度反而越低。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与培训效果较差有关。进一步分析移民对技能培训效果的评价时，发现在有过培训经历的703个样本中，只有不到22%的移民明确表明技能培训“帮助很大”，反映出针对移民的就业技能培训工作还有很大的完善空间。

3.结论与启示

①目前移民对后扶政策的满意度总体较高，其中对直补资金发放政策的满意度高于对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度。

②移民比重较大的区域和家庭是后扶工作的重点对象。移民比重大的村落和家庭，经济发展、基础设施条件一般较差，移民家庭普遍有更重的经济压力，后扶政策向这类移民地区倾斜将能很大程度上改善移民对政策的满意度。

③制定合理的直补资金扶持标准。从随机抽样调查来看，群众普遍认为直补资金扶持标准偏低。后扶项目实施6年来，直补资金的扶持标准始终维持在每人每年600元的标准，没有改变过，固定水平的直补资金扶持能够提高农户的总收入，但是却不能体现在农户收入增长变动中。建议可以根据通货膨胀速度，适度提高补贴标准，进一步提升移民对直补资金的心理满意度。

④开展项目扶持，改善移民生活水平。直补资金的发放有助于移民解经济上的燃眉之急，但是从长远来看，固定额度的直补资金发放并不是农户收入增长的动力，加大各类项目扶持力度。比如彻底改变道路、水利等的落后现状，改善农户的住房、医疗、休闲等生活环境，尤其是要调整农业产业结构，才能为农户的收入增长提供动力保证，进而提高移民对政策的满意度。

四、个案分析——以简阳市雷家乡响坛村为例

雷家乡响坛村是老鹰水库的淹没区，属龙泉山灌区的尾段，典型的浅丘地貌，平均海拔高度 550～900 m。1958—1964年老鹰水库修建完工后，响坛村2/3的良田沃土被淹没，是土地淹没最多的一个村。全村现辖10个组，农业户数365户，农业人口1420人，农村劳动力702人。2008年全村可分配收入为467.4万元，人均纯收入3291元，比全乡整体水平低555元。2006年，国家开始实施对移民的后扶政策，按政策落实到人的移民总数为846人，无法核实到人的移民总数为291人，并不断开展其他各类项目扶持。“十一五”期间，对移民的项目扶持资金累计已超过200万元。响坛村道路交通、医疗卫生状况已发生明显改善，农业产业结构也得到一定程度的调整，是简阳市乃至四川省移民工作成效比较显著的一个村。但是与整体样本相比，响坛村移民对于直补资金发放、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度情况又如何？两者有何异同？

1.基本情况对比

（1）人力资源情况

在所调查的样本中，响坛村的人力资源情况比整体水平低。主要表现在年龄偏大，文化程度偏低，劳动力比例更小。响坛村抽查样本中的平均年龄为54.68岁，高出样本总体平均年龄近4岁。文化程度变量的均值为2.23，也低于整体水平。与整体相比，响坛村的家庭移民人口占家庭人口的比重相近，但是响坛村样本家庭的家庭劳动力比重比整体稍低。

（2）住房条件

响坛村居民家庭建筑总面积与整体水平相当，但是危房比例却高出了整体水平23.6%。

（3）土地资源

从样本调查来看，响坛村人均拥有耕地 1.17 亩（0.078 hm2），比整体水平高 0.3亩（0.02 hm2），但是耕作环境却明显劣于整体水平，主要表现为响坛村的土地耕作半径是整体水平的近2倍。

（4）项目情况

响坛村户均参加就业技能培训2人次，而整体水平中，户均参加培训只有0.5人次。进一步分析培训效果，响坛村在有过参加培训经历的56份样本中，有30%的移民明确表示培训“帮助很大”，没有移民认为培训“没有帮助”，由此可以看出，响坛村在培训方面的工作做得优于整体水平，不仅参与培训的人次更多，培训效果也更好。从对政策宣传工作满意度来看，响坛村移民的满意度均值为3.57，高于整体水平（均值为3.13）。响坛村移民认为后扶政策对生产生活改善程度认知也稍高于整体水平。

2.响坛村对后扶政策满意度

响坛村样本中，对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变量均值为3.54，对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变量均值为3.59，两者都高于整体水平，即相对于样本整体，响坛村对政策的满意度更高。

3.比较分析

可以看出，响坛村在人力资源情况、土地耕作条件、住房条件等很多方面都要差于调查样本总体水平，但是对包括参加技能培训人次、对政策宣传工作满意度、对生活改善程度在内的项目情况的满意度，都要高于整体水平。进一步分析发现：

在对1192份样本整体进行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分析模型中，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因素有文化程度 （方向为+）、移民人口占家庭人口的比例（-）、劳动力占家庭人口的比例（-）、建筑面积（+）、人均耕地（+）等因素。与整体样本相比，响坛村村民除文化程度稍低外，移民人口占家庭人口比例相当，劳动力占家庭人口比例更低，建筑面积稍大，人均耕地更多，这一系列的因素综合作用都使得响坛村对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更高，也间接证明了前面对直补资金发放满意度的分析模型是正确的。

在对1192份样本户进行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分析模型中，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因素有性别（+）、文化程度（-）、移民人口占家庭人口的比例（-）、劳动力占家庭人口的比例（-）、住房使用是否正常（+）、参加技能培训人次（-）、对政策宣传工作满意度（+）、对生产生活改善程度（+）等。与整体样本相比，响坛村除住房使用正常比例更低外，文化程度稍低，移民人口占家庭人口比例相当，劳动力占家庭人口比例更低，对政策宣传工作满意度更高，对生产生活改善程度更高，这一系列因素综合作用使得响坛村对项目实施工作满意度更高。

4.响坛村后扶工作经验

（1）把解决交通不便问题放在首位

路是制约村经济发展的瓶颈问题，当地的民谣“行路难，路难行”，“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真实反映了响坛村落后的交通面貌。交通的制约也限制了响坛村的经济发展，在农忙时节，大量的农药、种子、化肥等生产资料运不进来，影响耕种；在收获季节，农民种的瓢瓜等农副产品运不出去，有的大部分烂在山坡上，即使卖出去的部分也可能比别的地方每斤低0.1元以上，生猪出栏每斤低0.3元以上。

2008年响坛村将两年移民后扶无法核实到人的资金30余万元整治四、五、八、十组机耕道碎石路4.8km，2009年整治六、七、九组机耕道碎石路2.6 km，2009年硬化村道3.54 km，整治一、二、三组机耕道碎石路1.45 km，三年共投入资金250余万元，投工人均50余个，投资100元，改变了以前运输难的局面，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2）突出解决移民群众饮水困难问题

响坛村“十年一大旱，五年一中旱，三年两头旱，抽花干旱年年现”，农业生产只能望天降雨，靠天吃饭，常年种植水稻、玉米。严酷的自然条件，加上水利设施落后，蓄水保水能力差，致使 400余亩（约 26.67 hm2）的核桃产业无支撑点，农民的经济收入单一，产业结构调整缓慢。

2007年国家投资30万元，农民自筹投工投劳12万元，共计42万元，共建蓄水池58口，整治山平塘7口。2009年在实施村道硬化的基础上，又投资新建提灌站1座，解决旱地浇灌 780 亩（52 hm2），确保农业收入稳定。

（3）调整农业产业结构

2010年响坛村新增蔬菜种植200 亩（约 13.33 hm2），以“两瓜一椒”为龙头，新增瓢瓜200亩 （约13.33 hm2），西瓜 100 亩（约 6.67 hm2），海椒250 亩（约 16.67 hm2），同时新增种植晚白桃 120亩（8 hm2）；养殖业比上年增长30%以上，培育养羊大户1户，养兔大户2户，全年出栏肥猪1700头，仔猪3000余头，人均纯收入由2007年3500元增加到5300元，初步形成以一、二、三、四、五组为重点连片打造，搞好核桃高桩嫁接，管好现有其他果树，在一、三、五、组新增植晚白桃200 亩（约 13.33 hm2），在二、三、四组大力发展蔬菜 120 亩（8 hm2），以“两瓜一椒”为重点，突出抓好生猪山羊和其他小家禽发展的农业产业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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