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远环

那天，在公交车上，一位MM正拿iPhone看着，iPhone正对着旁边一大爷脑袋。大爷推了推她的手机说道：“姑娘，别把手机对着我脑袋，有辐射，乔布斯就是玩这东西玩死的。”乔布斯是不是被手机辐射死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玩苹果手机，但一定不是被辐射死的，而是被慢性毒死的。

《新世纪》周刊报道，几乎所有饮用水界专家、学者都认为中国城市水质存在“安全隐患”，同时几乎没有一家水厂自检自测水质不合格。

多位权威部门业内人士说，他们所获知的检测结果，实际合格率也就是50%左右。吃的不合格，现在连喝的都不合格了，这无异于慢性“地沟油”嘛，难怪2009年最大规模的全国自来水水质普查，最终悄无声息，或许因为结果太惊悚，所以就没有“然后”了。

為什么没有然后呢？其实水质标准很严格，就是因为监管没有牙齿或护短，那些检测合格就公布，不合格的就不公布，淡化冲击，这已成政府某些部门处事的逻辑惯性了。

这些年，关注发展GDP，环境污染严重，深入地表，而输水管网几十年不换，谁也不愿意往看不见政绩的工程上投钱，只要不跑水就没人管，谁知道那管壁内都长了些什么，能有50%“合格”，已经不错了。其他50%，自己看着办吧。我就见过有钱人家的，前置过滤加末端净化——屋顶自设蓄水池，中间加一个中央净水器，每一个龙头还加一个软水机防重金属污染。保命啊，有钱人家，命也值钱。

虽然我也怕死，可这方面我得靠政府。但是，我们的空气指数不敢报；我们的水质检测不敢报；我们的果蔬农药残留无法真实报……一报就吓死人，网友就说：“紧急呼吁各大媒体记者们高抬贵手，不要再报道有关食品、药品安全问题，你们报道这么多问题，普通老百姓还没被这些问题东西吃死，已经被你们吓死了。”也是，因监管的缺失，知道越多，失望越多。

监管的缺失，除了缺钱，更重要的是缺责任意识。提高水质无非从两方面入手，一是根治水源环境，这是百年大计，非短期能够奏效，但当有最严格的规划实施。二是让所有水厂上马深度处理工艺，并逐步更新管网。至于资金问题，可以有很多变通方法。关键是从上层到基层，有没有这样的责任意识。哦，别说责任意识，如今当官的，职业意识都不是第一位呢，应酬来往才是。

有一段子：一国人在美国机场过安检，报警器失灵狂响，遂让其脱掉外套重新过检，依然狂响不止，于是，让其连内衣裤也全部脱掉，报警器还是依然如故，遂询之，知其国籍，连忙摆手通过。观者诧异问其故，笑而答：“重金属超标。”

这段子让我笑不出来，只产生沉重感悲凉感，可又能如何呢？悲剧时常上演，结局无法改变，如果不能麻木，就得看开，即使千疮百孔，也可自嘲活着，这片土地毕竟是咱们的，得热爱。前天家来客人，太太做饭，洗菜时说菜一定要用米汤浸一段时间，可减少金属污染。我说：“咱们已经是百毒不侵的铁腔铜肠了，即便是中招，我们还有随处可买的抗生素和吊瓶呢，哈！”

客人更绝，说：“岂不是可以毒攻毒；自来水泡立顿茶，可防治病虫害，胜过宝塔糖；自来水兑可口可乐，能喝出拉菲味……”

【原载2012年5月13日《南方都市报·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