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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体意识在老舍《月牙儿》中的折射

2012-05-08潘洁

短篇小说(原创版) 2012年10期
关键词:月牙儿老舍伦理

短篇小说《月牙儿》是老舍的一部代表作品,不僅仅由于老舍在其中站在城市贫民的视角对社会中的黑暗面进行了揭露,也不是因为它如同一部悲情的长诗,充分地体现出短篇小说在形式和内容上的完美性,主要在于它凸显出女性的主体意识,反映出作者对女性的尊重态度。《月牙儿》聚焦妓女生活,把女性生命进行了完整的诠释,使其上升到一定的英雄主义的高度。另外,老舍在这部小说中对女性表达出深切的同情和关怀,真实地表现出女主人公内心进行的思想斗争,把她从精神枷锁中解脱出来,从而展现出女性纯洁的道德意识。老舍还充分地表现出女性主体意识走向成熟的变化过程,并对女性所处的社会困境进行了申诉。因此,小说《月牙儿》可以认为是同类题材中的典型代表作品。

一、老舍的女性意识

在传统伦理文化中,一直都是把男性作为主导,而女性的地位遭遇了缺失,从而致使男性通常以自我膨胀的立场来对待女性的性别期待,导致了女性的形象进行了神话,或者是贬抑。因此,处在这种文化的意识范围中,女性只是充当了一个被男性制造的附属品,女性在社会中面临的生存境地受到了挤压,女性也为此感到十分恐惧,以至于不得不自我躲避,并以男性的标准来审视自己,塑造符合男性要求的女性形象,这就使女性严重丧失了主体性的意识。换句话说,男性把女性看做玩乐的对象,甚至把她们作为一种丧失道德感的情感诱惑,所以他们沉溺于此,把所有的不道德因素都归咎于女性,更是把同等地位的女性推上了祭坛,使她们陷入了道德鄙夷的困境。而男性在满足了个人欲望的同时,又伪装成为需要借助道德来保护的受害群体,并以此来得到伦理道德的原谅。

老舍的社会阅历得益于底层的生活经历,正是这种真实的经历促使他拥有更多的机会去碰触到生活中黑暗的一面,并体味到人生中的艰苦,同时也使他本能地去怀疑所有的理想事物,以至于不会轻易地相信有关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在老舍的意识中,似乎这一切都十分滑稽,甚至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对生活中的真实一面表现出尊重的态度,无论叙述者是女性代表,还是叙述者来表达自己对女性和男性对这个黑暗世界的看法,老舍都是以尊重女性的态度和思维方式来书写,使小说的艺术性更具有张力,即对传统伦理进行了颠覆。

二、《月牙儿》的女性主体意识折射

(一)以月牙儿和花两种意象来确认女性主体意识

在短篇小说《月牙儿》中老舍运用了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所以小说就由叙述者“我”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出现,来展现自己所有的生活体验和内心活动,这种叙述方式能够防止受到他们的话语干扰,特别是男性的话语,抑或是作者本身的评价,从而避免了对“我”的扭曲,于是对小说的叙述也只能从女性的角度来进行解读。而正是由于这种叙事角度较为封闭,所以在《月牙儿》中的女主人公“我”的主体性意识得到了保护,促使小说的主题内涵更加深远而又富有现实意义。在以“我”为中心的叙述中主要围绕了全篇的两个意象,即月牙儿和花。这两种意象都出现在小说的开头部分,月牙儿承载了“我”的内心情感,在每一次看见月牙儿的时候都有不同的心理感受,当坐定来看着它的时候,它就一次次地出现在“我”的记忆中,是它把“我”的记忆唤醒了。月牙儿受到人们的关注,同时也被赋予了多种意蕴:月牙儿就好像是一首乐曲,使《月牙儿》弹奏出匀调之美;月牙儿通常都是以一种残缺的形象出现,暗喻了女主人公的未来命运;月牙儿同时也是一种不可缺少的角色,纯洁的月色折射出主人公内心中的善良和倔强;月牙儿也代表了现代女性的生存境地:残缺、孤独,缺乏阳光的呵护,并随时都会被一整夜的黑暗所吞噬。月牙儿与“我”有紧密的联系,把“我”的内心情感和情绪外化。

而另一个意象花则是代表了“我”的心灵世界,是一种对自我身份的确认,同时也是来自于心灵的一份执著,不仅是对亲情的执著,也代表了对爱情的执著,对爱情发自于内心中的真诚,也执著于对知识的期望以及对改变自我命运的一种希望。但是当“我”所执著的事物都要失去的时候,则表达出自我生命和心灵中的纯洁。月牙儿和花的相互映射,促使主人公“我”的主体意识以立体的形式呈现出来,并使“我”的女性主体意识和生命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两个部分。小说主人公的女性主体身份是借助花来确认的,但是花给人一种娇艳的感觉的同时,也伴随着生命的脆弱。花在现实的残酷之中不得不随风消散,就如同小说中的母女在面对举步维艰的生存困境时也要无奈地面对分离;同时在无情的生活中,也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所谓的知识和社会道德都是没有用途的;当“我”清楚地认识到爱情的本质时,也终于使“我”看透了世间所谓的爱情。但随着花的衰亡,也让“我”的女性主体意识得到升华:在独立面对来自社会上的舆论谴责时,“我”仍然以勇敢的姿态遵循自我的道德思维。小说中的“我”从一开始的“不指望依靠任何人来求得生存”到“把自己卖给了他人作为妾”,于是“我”就成为了买卖品,处在这种生活遭遇中,“我”要做的就是遵守自我的主体意识,昭显的是现实命运中给予“我”的生命力量,于是只要有人愿意给“我”饭吃,任何事情都愿意去做,虽然曾经想过死,但“我”才不去死,“我”要好好儿地活着,那些社会上的舆论和羞耻并不是由“我”制造出来的。小说中“我”的主体意识正是对传统伦理的一次颠覆,同时也是一种对自我道德和心灵的肯定。

(二)以母亲和我的相同经历来坚守“我”的女性主体意识

在小说《月牙儿》中母亲的命运遭遇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曾经也是一个贤妻良母但走向从良道路给母亲带来的是再一次被抛弃。发生在母亲身上的悲惨经历正是宣泄出贤妻良母的女性形象是男性给女性创设的一个美好的想象,而以这种伦理为信念的女新就在一次次的奋力追逐中陷入了更悲惨的遭遇。相同的,女性从良在现实生活中作为一道灿烂的彩虹也是在这个认识基础上,小说中描写到“我”不接受任何的感化,所以当一个大官儿来检阅的时候,“我”往他脸上吐了唾沫,在这种近乎极端的举动中,凸显出“我”的主体意识。“我”对传统伦理提出了挑战,并坚持自己作为娼妓的身份,及至在“我”饱尝了监狱之苦后,仍然坚定地认为娼妓为生是一种合理的生存法则。在小说中,对在监狱中的“我”的语言刻画,其实是在对社会制度中的昏庸一面进行强烈的抨击,从而表达出生活在底层的劳动人民内心中的无奈;同时也宣扬了女性发自灵魂的反叛精神,表达出女性的主体意识,也体现了女性不愿意成为男性附属物品的决心,这是女性对自我生命意识的执著体现。无论这种自我的执著看上去是多么渺小,但这是对女性的一种独立意识的彰显。而“我”终于战胜了传统伦理的伪善,不再被动承受着所要面临的伤害,“我”成为了另类的女性,成为具有独立女性主体意识的女性代表。

站在某一角度来看,“我”与母亲所遭遇的命运是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发生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中。就是说,“我”和母亲的人生命运联结在一起,转化为一个人或者是共同的生活命运。母亲一生中的残酷遭遇也在不由自主地对女性应该遵守的传统伦理实现了完整的颠覆:贤妻良母的形象、从良惨遭抛弃。而母亲的生命历程中似乎与传统伦理具有一致性,但具有反叛的女性色彩在其中。“我”的经历中表现出女性的主体意识,并对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准则进行了挑战。所以在小说《月牙儿》中的主题思想突破了男性为中心的传统视角,超越了俯视女性主体意识的社会规则,把女性放置在现场,以女性的话语权为主,具有别样的审美性。但是就在“我”的女性主体意识得到彰显的时候,却无法避免地陷入到传统文化的旧守则中:既然在“我”身上凸显出主体意识,并坚决地拒绝传统伦理中为其铺设的从良之路,却仍然坚持娼妓的身份,这一行为的后果就是沦为男性最为不在意的女性形象,成为了仅供男性玩弄的对象。女性的主体身份遭受了社会舆论的质疑,在《月牙儿》中对女性面临的处境进行了深刻的阐述:当女性真正要摆脱钳制女性几千年的封建传统时,就必然付出血的代价,通常在这一个问题上能实现女性主体意识,但又在另一面中成为了男性的玩偶;虽然在内心中十分坚持女性的主体意识,但要在现实生活中得以生存下去,很难在真正意义上摆脱传统伦理抛下的大网。

三、结语

综合来说,《月牙儿》实现了对传统伦理的颠覆,并对女性的主体意识进行了宣扬,这部20世纪30年代的作品预示了现今女性所面临的处境,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月牙儿》体现了老舍对女性生存境地的尊重态度;同时也表现出老舍对女性悲惨命运的关怀和同情,凸显出老舍赋予女性主體意识的深刻内涵。

[参考文献]

[1] 王春林,王晓俞.《月牙儿》:女性叙事话语与中国文人心态的曲折表达[J].文艺理论研究,1996(03).

[2] 何云贵.对性际关系的深沉思考与隐喻表现——《月牙儿》主题解读[J].天府新论,2001,4(02).

[3] 王晓枫.凄婉的悲歌 愤怒的控诉——老舍短篇小说《月牙儿》赏析[J].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0(Z1).

[4] 韩丽艳.同途殊归的两个女性形象——《月牙儿》中的“我”和《十八春》中的曼桢之比较[J].岱宗学刊(泰安教育学院学报),2008(01).

[作者简介]

潘洁(1972—),女,河北定州人,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博士研究生,武警工程大学科研部通信与信息研究所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人文地理、城市规划、建筑设计、信息化建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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