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兰

我带着女儿到超市购物。路上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朝我女儿笑了笑，问：“小朋友，你几岁了？”

女儿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他，说：“三岁了。”

我见他是个陌生人，便警觉地看了他一眼，拉着女儿走了。

购物回来，女儿走在前面，我手里提着两大袋子东西走在后面。在路上，有一条小水沟横在面前，女儿跨不过去。她停住了，扭过头来望着我。

这时，对面又来了刚才遇见的那个男人。他来到女儿身边时，一下将她抱在怀里。

我一下慌乱起来，喊道：“你要干什么？快把我的孩子放下！”

他听到我在喊，却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我急忙往前跑去，不料，脚下一滑，我四仰儿八叉地倒在地上，手上尼龙袋里的火腿肠和水果撒了一地。我顾不了许多，爬起来就冲了过去。那个人把女儿放在干净的地上，然后冲我笑了笑。

他说：“大姐，你咋生那么大气呢？我只不过帮你把你女儿抱到沟这边来。”

我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冲他羞涩地一笑，然后装作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说：“真不好意思，请你原谅，把你错看成了人贩子。”

他叹息一声，笑了笑说：“你的女儿长得很像我女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我女儿在两岁时，有一天，我们那儿来了明星演出，她妈妈带她去看演出。那一天，广场上人山人海，结果不小心把她丢了。后来，我们全家人四处寻找，没有找到。今天我看到你家孩子很像我女儿。我借抱她过沟的机会，就偷偷查看了一下，这才知道认错了，她脖子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我吃了一惊，身上的冷汗出来了。

那个人叹息一声说：“孩子她妈想孩子快想疯了……”

我的心被剌了一下，手上的东西又一次掉在了地上。

我看他像一个农民工，一定不熟悉城里线路，便说：“我知道你孩子的下落，你坐2路车到终点站后，再转10路到人民商城坐8路，到古琴台下车，往前步行300米，那儿有一个书摊，你问姓刘的。”

他激动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转过身去，拉着女儿快步走了。

我给女儿梳洗打扮一番后，又给女儿备了很多吃的装在一个大袋子里。我端坐在楼下，女儿还在吃着零食，我却失神地望着远处。

不一会儿，卖书刊的妹妹领着他来了。老刘似乎明白了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老刘说：“那天，我看到有一个孩子在哭，我问是谁家的孩子，可没人理我，我就抱回家了。我和丈夫都无生育能力，想孩子想疯了。回到家，我就到医院把孩子脖子上的痣割掉了……”

老刘一边流着泪，一边说：“大哥，我想孩子想疯了，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不料，他却断断续续地说：“其实，这孩子也是我偷来的。因为，我们也没有生育能力。现在，我决定把这孩子送回去。我们是农民工，她跟我们只能吃睡在工棚，还没有学上，我会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所以，我决定把她送回去。”

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他也在抹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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