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兵

中国下一步怎么走？网上左右各方争议极大。个人以为，邓小平同志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提出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论断，理应重新成为下一步的基本政治路线。这需要避免两方面问题：思想钳制和政治专断。

对于思想钳制，邓小平同志在报告中作了简要而深刻的论述：“思想一僵化，随风倒的现象就多起来了。不讲党性，不讲原则，说话做事看来头、看风向，满以为这样不会犯错误。其实随风倒本身就是一个违反共产党员党性的大错误。独立思考，敢想、敢说、敢做，固然也难免犯错误，但那是错在明处，容易纠正。”

我们重温党的历史不难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党内民主生活被破坏，社会思想被钳制，党和国家就容易发生错误。“大跃进”时期国内发生不少荒唐事件，与党内异议声音被打压直接相关。“文化大革命”能够持续十年之久，一个根本原因是：绝对服从、不准异议。相反，党和国家每一次重大进步，都是以解放思想为前提。为此，接受历史和现实深刻的经验教训，中国下一步，首先要有一波思想解放运动，并将思想解放具体落实到民主和法律制度上。没有民主和法治的根本保障，结果一定是“解放，钳制；再解放，再钳制”，令国家陷入恶性循环。

小平同志在报告中批评这些现象：“加强党的领导，变成了党去包办一切、干预一切；实行一元化领导，变成了党政不分、以党代政；坚持中央的统一领导，变成了‘一切统一口径。”只有解放思想，才能集思广益。只有解放思想，才能修正错误。只有解放思想，才能有真正的理论和制度创新。解放思想不仅是指解放正确的思想，也包括解放错误的思想。无论这种思想是真错误还是假错误，只要不违反国家法律，就应让其自由表达。真理总是在和谬误的不断斗争中呈现出来的。在很大程度上，谬误是产生真理的土壤。消灭了产生谬误的土壤，就等于消灭了产生真理的土壤。没有真正的思想解放，国家将失去不断发展的源源动力。

所谓“实事求是”，就是勇于面对现实、探索真理。就我国现状而言，环境危机、资源危机、人口危机、贫富差距、群体性纠纷等，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如果我们不能“实事求是”地承认，不能自由勇敢地思考和探索，而是一味否认和回避问题，我们怎么可以修正错误。我们应本着对历史、国家和子孙后代负责的态度，勇于承认并坚决纠正。

所谓“团结一致向前看”，就是要坚决放弃那种“不是你打倒我，就是我打倒你”的斗争哲学，从团结的愿望出发，通过公开甚至激烈的思想批评，形成共识。恢复党“统一战线”的优良传统，尽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建设我们的国家。对犯了错误的同志，除违反国法和严重违反党纪的，只要认识并愿意纠正自己的错误，就应当团结他们。要坚决反对将人民内部矛盾上升为敌我矛盾。坚决反对用专政的思维，面对人民正当的政治和经济需求。小平同志在讲话中说：“对于人的处理要十分慎重。对过去的错误，处理可宽可严的，可以从宽；对今后发生的问题，要严些。对一般党员处理要宽些，对领导干部要严些，特别是对高级干部要更严些。”毛泽东同志也说过：“不要四面树敌”。

必须强调，只有坚定不移推行社会主义民主和法治，“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才能得到根本而持久的保障。人治思想祸国殃民，害己害人。小平同志在讲话中极为精辟地说：“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须加强法制。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世界和中国的历史一再证明，这句话千真万确。▲（作者是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