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锋，任艳芸

(1.陕西中医学院，陕西 咸阳 712046;2.陕西中医学院附属医院，陕西 咸阳 712000)

金元时期是中医学术流派纷呈、理论突破的关键时期，其中“金元四大家”对中医理论的突破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作为金元四大家之一的“补土派”代表人物李东垣，对后世脾胃学说的发展影响深远。罗天益作为李东垣的入室弟子，从其习医十余载，尽得师传。同时他精研《内经》、《难经》理论，旁参诸家，对李东垣学说多有发挥，成为易水学派理论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承前启后的重要医家。罗氏所著《卫生宝鉴》一书堪为理论结合实践的楷模，其中所蕴含丰富的学术思想，多为历代医家所探求和发挥，对临床各科起到了较好的指导作用。而现有研究惟独对罗氏辨治妇人病的思想涉猎甚少，因而本文就此略探一二，以期为当今中医妇科临床提供一点思路和方法。

1 治崩漏带下重视升阳

脾胃乃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气机升降之枢纽，故此李东垣提出“内伤脾胃，百病乃生”，从而使“补益脾胃、甘温升阳”成为补土派的核心理论。罗氏对此承而广之，用于指导妇人崩漏带下病的治疗。认为“治血脱益气，古人良法也。先补胃气，以助生发之气，故曰阳生阴长”。提出“人之身内，谷气为宝，故用诸甘剂，为之先务，甘能生血，此阳生阴长之理也”［1］。创益胃升阳汤(白术三钱，黄芪、炙草各二钱，人参、炒曲各一钱半，陈皮、归身各一钱，柴胡、升麻、生黄芩各半钱)治气虚漏下，升阳举经汤(黄芪、白术、归身、柴胡、藁本、防风、羌活、独活、川芎、地黄、白芍、甘草、人参、细辛、黑附子、肉桂、桃仁、红花)治疗命门火衰、经水不调;升阳燥湿汤(柴胡、白葵花、防风、良姜、郁李仁、甘草、干姜、生黄芩、橘皮)治寒湿带下;用当归附子汤(当归、附子、干姜、良姜、柴胡、升麻、蝎稍、炙草、黄柏、炒盐)治疗赤白带下，脐下冷痛;用桂附汤(肉桂、附子、黄芩、知母)加黄芪、人参、甘草、升麻治疗胃中元气极虚致白带腥臭等。概以崩漏虚多实少，况女子以气为本，以血为用。故治当以升阳举陷，使脾气得升、冲任得固、气旺血宁、漏下自止［2］。

2 产后调理重视营卫气血

妇人产后多亡血伤津，变生他病，或瘀血内阻，败血为病，或因胃气虚弱，化源不足，故临证当审气血虚实与胃气强弱而分别施治。罗氏治疗产后病尤重视扶持荣卫，调理气血。如产后常规以加减四物汤服至3周，对虚弱者服至1月而止，以调补气血。另创当归建中汤(当归四两，肉桂三两，甘草二两，白芍六两，生姜五片，大枣一枚)，“治妇人一切血气虚损及产后劳伤，腹中疞痛，少腹拘急，痛引腰背，时自汗出”［1］。以当归、川芎等分组成芎归汤煎服以补血行气，治胎前产后一切失血过多。其治产后瘀血作痛及晕血之黑神散，亦以补血祖方四物汤化裁，方中当归、熟地、芍药、黑豆补血，肉桂、干姜、甘草温阳，蒲黄祛瘀止痛，并以童便与酒同煎调服，使瘀去病却。若产后因气虚奶汁绝少，治用涌泉散，方以麦冬益胃生津，瞿麦穗、王不留行、龙骨、山甲通络下乳，服药后食猪蹄羹汤并以木梳左右梳乳上，如此内服食疗加外治，使胃气盛、乳络通而乳自下。

3 诸药不及配以针灸

罗氏不仅承袭李东垣之学，得其真传，还多处拜师，曾从窦太师等学习针灸。临证重视用灸法以温补脾胃，补李东垣针法之不足，填补了东垣学说的这个空白［3］。其将针灸用于治疗妇人崩漏及诸疾，如治乳痈肿痛诸药不能止痛者，三里穴针入五分，其痛立止如神。提出“凡妇人产后气血俱虚，灸脐下一寸至四寸各百壮，炷如大麦大，元气自生”［1］。提出灸太阴脾经之血海二穴，可治女子漏下恶血，月事不调，逆气腹胀;灸少阴肾经之阴谷二穴，治赤白带下，漏血不止及膝痛如锥刺、不得屈伸等;灸会阴穴三壮，治女子不月;灸气冲两穴，治妇人月水不利，难产;灸气海穴治妇人月事不调，带下崩中，产后恶露不止，绕脐疞痛;灸关元百壮，可治带下、癥瘕、恶露不止、断产绝下经冷等等。

4 妊娠养胎善用单味药

妇人妊娠必气血聚于胞中以养胎，是故妊娠安胎当以益气养血为要。罗氏对此除扶正驱邪、调补营卫外，在服药方法及用药上也颇具特色。如治妊娠阻病的茯苓丸(葛根、枳实、白术、甘草各二两，人参、干姜、赤茯苓、肉桂、陈皮、半夏各一两，为末蜜丸)用温米饮空腹服用，治疗妊娠伤寒之安胎阿胶散(阿胶、桑寄生、白术、人参、白茯苓各等分为细末)用糯米饮汤调服，以益胃气、养胎气。用药上罗氏尤善用单味药，如治妊娠胎动不可忍及血崩不止之保胎散，仅用连皮缩砂1味炒黑，去皮为末，温酒调服。治妊娠下血不止之立圣散，用鸡肝2个以酒煮熟食。治妊娠腰痛如折之圣酒方，用大豆半两、清酒煎服。治疗妊娠小便不通之独圣散，以蔓荆子1味为末，浓煎葱白汤调服。治妊娠胎动不安及产后小户痛不可忍，用知母为末蜜丸、清酒化服。如此使药性单一，药效集中，直捣病所而不伤胎元。

5 指出师尼寡妇异与妻妾之治

罗氏借鉴前人之法，提出师尼寡妇与妻妾之病有异，制方当有分别。认为此两种人寡居，独阴无阳，欲心萌而多不遂，是以阴阳交争、乍寒乍热、全类温疟、久则成劳。盖男子以精为主，妇人以血为主，男子精盛以思室，妇人血盛以怀胎。而肝为藏血之脏，今若血盛而无以怀胎，必致厥阴肝经气盛。故病当服抑阴等药以制之，并创制通经丸(桂心、川乌、桃仁、当归、广荗、炮姜、川椒、大黄、青皮各等分，米醋为丸)、生地黄丸(生地二两，芍药一两，柴胡、秦艽、黄芩各半两为末蜜丸)、熟地黄丸(熟地二两二分，山茱萸、白芜荑、炮姜、赭石、炒白芍各一两，厚朴、白僵蚕各半两，为末蜜丸)等，并用乌梅汤吞服以疗此类疾病。这对于今天治疗因工作压力过大、晚婚晚育的职业女性月经不调等诸病，有着重要的指导和借鉴意义。

此外，罗氏对张仲景热入血室证治亦多有发挥，补充了小柴胡加地黄汤、海蛤散等方。对妇人杂病辨治的论述亦颇详细，尤对妇科方剂学做出了较大的贡献，仅《卫生宝鉴·名方类集·妇人门》中载方近80首。若能对其潜心研读，从中掌握罗氏治疗妇人疾病的辨证思路、理论渊源及用药特点，一定会为今天女性疾病的治疗提供较新的视角。

综上而言，罗天益治疗妇人疾病的学术思想是其脾胃论思想在妇科的运用和发挥，可粗略概括为治崩漏带下重视升阳、产后调理重视营卫气血、诸药不及配以针灸、妊娠养胎善用单味药、寡妇妻妾治当有别等。

［1］许敬生主编.罗天益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6，4:160.156.162.

［2］陈清林.运用补中益气汤异病同治三则［J］.甘肃中医学院学报，1991，8(1):36.

［3］魏 稼.罗天益的针灸学术成就述评［J］.广西中医药，1983，6(6):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