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埃及、伊拉克、美国记者 黄培昭 李振民 丁雨晴 本报记者 李莹

“霍尔木兹”在波斯语中意为“光明之神”。以此命名的霍尔木兹海峡如今却被战争阴霾所笼罩。伊朗海军将领宣称封锁该海峡“就像喝水一样容易”，美国针锋相对地表示，伊朗敢把“这口水”喝下去就等于触到战争红线。美欧军方都不否认伊朗有足够手段封锁这条又窄又短的战略通道，但伊朗如果钳住这个世界能源通道的瓶颈，就是以“自残”方式同时掐住自己的生命线。为此，有美国学者嘲讽说，伊朗向来是大喊“狼来了”的男孩，它的真实意图是制造麻烦，抬高油价。但在没有足够好的备用石油运输通道替代霍尔木兹海峡的背景下，没有谁想看到这个“油库阀门”真的被人拧上。

更短更窄，也更紧张

据伊朗《德黑兰时报》15日报道，伊朗外交部14日向瑞士驻伊朗使馆的美在伊利益代表处发出抗议照会，指责刺杀伊朗核武器专家的幕后黑手就是美国特工。对此，伊朗一方面强化情报部门的作用，另一方面，将反制美国的战场摆在了霍尔木兹海峡。

美国五角大楼13日公布了一段伊朗小型军用快艇一周前在霍尔木兹海峡分别接近美国军舰和美国海岸警卫队快艇的录像。这在充满美伊敌意的霍尔木兹海峡不算什么新鲜事。2008年，5艘伊朗快艇曾距离3艘美国战舰不到200米，险些引发冲突。

去年12月24日，伊朗革命卫队开始举行为期10天的大型军事演习。演习期间，美国“斯坦尼斯”号航母战斗群“高调”穿过霍尔木兹海峡，对此，伊朗向美发出警告。但美国的回应是，今年1月中旬，美国“卡尔·文森”号和“林肯”号航母战斗群也同时向伊朗逼近。伊朗官方已宣布，2月还将在霍尔木兹海峡进行新一轮的军演。

2007年初，美国派出两个航母战斗群向波斯湾地区集结。由于美军潜艇还频繁接近霍尔木兹海峡，当年1月9日发生美军核潜艇与日本巨型油轮在海峡内相撞的事故。美国和伊朗在这一水域还真刀真枪地动过两次手，伊朗都处于下风。第一次是1980年，美国为解救被扣人质发动“蓝光行动”，从停靠在霍尔木兹海峡附近的“尼米兹”号航空母舰出动战机对付伊朗。第二次是1988年两伊战争期间，美军导弹护卫舰被水雷炸伤，第五舰队发动对伊朗的军事行动，击沉伊朗两艘护卫舰。

霍尔木兹海峡是波斯湾通往印度洋的唯一水道，具有十分重要的经济和战略地位。按照美国媒体的报道，最近几年通过霍尔木兹海峡运出的原油每天接近1700万桶。美国能源信息署估算说，到2020年有望达到4000万桶。海峡不仅是能源通道，还是美军向伊拉克及其他海湾国家输送武器弹药和部队供给的必经之路。因此，美国帮海湾国家承担着霍尔木兹海峡大部分海空巡逻任务。

霍尔木兹海峡全长约为150公里，最窄处不到50公里。有数据显示，霍尔木兹海峡多岛屿、暗礁和浅滩，能走大型船只的航道只有几公里宽。相比另一条国际航运水道、全长近千公里的马六甲海峡，霍尔木兹海峡的航运条件要“更短更窄”。这一特点使海峡在理论上很容易被封锁。法国《费加罗报》12日以“高度紧张的霍尔木兹海峡”为题报道说，这条承担着全球约1/3石油运量的海峡成了德黑兰和华盛顿互相叫板的场所。伊朗是海湾地区拥有弹道导弹数量最多、种类最全的国家，为应对西方准备实施的新制裁措施，伊朗有足够完备的军事手段，特别是可以利用水雷、航空器、导弹、舰艇和小型潜艇来封锁这条对全球经济至关重要的海峡。为此，驻扎在阿布扎比军事基地的法国军队也应做好应对措施。

伊朗半官方媒体法尔斯通讯社13日援引俄罗斯安全委员会负责人帕特鲁舍夫的话说，俄担心以色列将迫使美国对伊朗开战，如果发生美以针对伊朗的军事行动，就不排除伊朗封锁霍尔木兹海峡。美国Breitling石油天然气公司首席执行官克里斯·福克纳也表示，“西方将为美国引发的对伊朗紧张态势付出沉重代价，如果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石油价格将突破每桶200美元。”

多国劝说伊朗要理智

《纽约时报》12日爆料说，奥巴马政府已通过秘密沟通渠道向伊朗最高领导人哈梅内伊发出警告，称封锁霍尔木兹海峡是一道会让美国作出反应的危险“红线”。有关伊朗封锁海峡的猜测，引起了海湾产油国和石油进口国的不安。阿联酋外长10日在会见日本外相时称，伊朗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对各方都没好处。日本外相也表示，伊朗不应关闭该海峡。13日，英国首相卡梅伦在出访沙特时向伊朗发出警告称，如果伊朗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它将遭到全世界的反对。

伊拉克巴比伦大学法学博士穆哈穆德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如果因为封锁海峡而引发美伊动武，会把伊拉克南部地区的什叶派也卷入战争。

伊拉克目前每天生产约200万桶石油，其中140万桶要经过霍尔木兹海峡运出，其余通过土耳其出口。2011年5月28日，超级油轮“九华山”号满载着中国石油在伊拉克合作项目中提取的首船200万桶原油驶离巴士拉港，也是途经霍尔木兹海峡，于6月17日抵达大连港。

石油收益占伊拉克95%的财政收入，因此，伊拉克政府也在伊朗和西方国家之间进行调停，希望伊朗取消封锁海峡的念头。伊拉克议会能源委员阿里·法雅德认为，伊朗应该理智处理海峡问题，轻易不能与美国动武。据伊拉克《阿拉伯之声》今年初报道，如果伊朗封锁霍尔木兹海峡，伊拉克的原油出口将骤减2/3。文章说，霍尔木兹海峡目前是世界上最为重要的水上运输通道之一，越来越繁忙，平均每6分钟就有一艘船抵达这个战略要道，因此，“伊朗威胁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就像一把利器指向西方”。

据经常走该海峡的伊拉克一家船运公司的工程师穆萨·哈米德介绍，大型船只经过海峡约3个小时，中间不停靠。一名中国海员向《环球时报》记者描述了他过去途经霍尔木兹海峡的感受。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1998年，当时他所在的海运公司拿到联合国“伊拉克石油换食品”项目中的一单货，往伊拉克运越南的大米，当时货船挂的是巴拿马国旗。这名经验丰富的海员说，霍尔木兹海峡同苏伊士运河和巴拿马运河比起来，还是宽了不少。那次，他所在的货船一进入波斯湾就遇到美国的驱逐舰，美军士兵在直升机的掩护下，乘橡皮艇靠近他们的货船，然后上船检查是否偷运武器。

相比霍尔木兹海峡北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海峡南岸相对平静一些，但同样有重兵把守。霍尔木兹海峡南岸是穆桑达姆半岛，半岛尖端的位置是阿曼的一个省份，名字就叫穆桑达姆省，其最北端隔海峡与伊朗相望，互为犄角，战略地位同样十分重要。《环球时报》记者曾到过穆桑达姆省，那里群山险峻，海边怪石林立，很多地方立着“军事禁区，禁止拍照”的指示牌。当地人口约有3万，多以渔业为生。据了解，阿曼在那里驻扎了一个加强旅。

封锁海峡无异于“自杀行为”

美国福克斯新闻网13日报道称，人们普遍认为，伊朗意在使石油涨价，不太可能封锁霍尔木兹海峡，不过，五角大楼确信，德黑兰具备封锁该水道的军事能力。但海军分析专家称，伊朗海军不是美军对手，美军只需一天到数月时间就可重新开放霍尔木兹海峡。法国兴业银行分析师预测，美国海军大约需要两周时间击溃伊朗的封锁。

“我们需要霍尔木兹海峡吗？”美国的能源专家和评论家近日在《大西洋月刊》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据报道，每天有近1700万桶石油从霍尔木兹海峡运出，世界5大产油国沙特、伊朗、伊拉克、科威特和阿联酋都严重或完全依赖该海峡，世界液化天然气出口大国卡塔尔也是如此。目前只有两条可供备选的石油管道：其一是沙特从1981年开始修建的通往红海延布港口的石油管道，目前每天可输送500万桶原油。其二是阿联酋斥资近33亿美元修建的哈卜善至富查伊拉输油管线，但其开通日期最快也要今年5月，每天可输送约180万桶原油，这只占海峡日输送量的约10%。

中国能源网首席信息官韩晓平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如果冲突升级，伊朗真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不少国家都会造成很大影响。韩晓平说，即使沙特等海湾产油国可以加大输出量，选择从红海运出去，也无法弥补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给国际石油市场造成的短缺。

伊朗同样依赖一个开放和全面自由的霍尔木兹海峡。美国彭博社在1月12日的社论中表示，伊朗封锁海峡无异于经济自杀行为：石油产品占伊朗GDP的20%，出口的80%和政府收入的70%。尽管伊朗口头强硬，但它似乎不太可能割断本国生命线。法国战略研究基金会研究员布鲁诺·特尔泰认为，石油收入是伊朗维护政权和扩大地区影响力的必要保证，伊朗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科威特《阿拉伯时报》12日援引科威特退休将领法赫德·阿尔舍来米的话说，海湾地区最近不会发生任何战争，因为伊朗不会封锁霍尔木兹海峡，“除非以色列对伊朗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我们不必担心未来4个月内会发生战争。封锁霍尔木兹海峡不符合伊朗的利益，伊朗人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