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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想当阿富汗首位女总统

2012-01-10法吉雅库菲陈荣生

人民周刊 2012年4期
关键词:国会议员塔利班阿富汗

◎法吉雅·库菲/著 陈荣生/译

《受偏爱的女儿:为带领阿富汗走向未来而战》

我出生的那天,就是该死的那天。

没有一个人希望我活下来,包括母亲。原因?阿富汗每天都有数以千计没人要的女婴出生,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出生前,母亲已经给父亲生了8个孩子,还跟另外6位女性分享父亲。就在我出生前几个月,她平静而绝望地看着他迎娶了又一位妻子,那是个14岁的姑娘。母亲知道,要保住父亲对她仅存的感情,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腹中的生命是个男孩。我来到这个世界时又哭又叫,母亲却根本不看这个小不点儿一眼。她心中所想的,只是自己作为女性的失败。

我被扔到外面的太阳底下等死,这是可以理解的——我是家里的第19个孩子。我躺在那儿哭到发不出声,皮肤被炎热的阳光灼伤,直到几个小时后,终于有好心人把我抱进屋递给母亲。她突然感到无比内疚,保证再也不会让我受伤害了。

尽管母亲目不识丁,她成了我的英雄和拯救者。随着阿富汗战争持续进行,身为国会议员的父亲死了,其他几位家庭成员也失去了生命。此时,母亲成了将支离破碎的家庭聚合在一起的粘合剂。多亏了她的决定,我才得以成为家中第一位获准去上学的女孩。

数以万计的阿富汗女性具有母亲那种沉默的力量。然而,在这片国土上,女性的价值有时候还不如一头山羊——山羊至少可以给你奶和肉,一个女孩却要增加一张吃饭的嘴和一份嫁妆。能在暴力、苦役和疾病的折磨下度过一生,已经是她们最好的期望了。

在访问一个村庄时,我碰到了一位因早产而奄奄一息的妇女。她肯定不超过25岁,但已经有了4个孩子。她告诉我,她不能叫丈夫带她去看医生,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得卖掉一头牛。“我死了,丈夫可以找到一位新妻子,如果他把牛卖了,我们家吃什么呢?”这番话令人心碎——我十分确信,这位可怜的女子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担任国会议员的8年间,我代表的是巴达克山省,这是阿富汗最贫穷、最边远和最保守的地区,具有世界上最高的孕产妇和儿童死亡率。这是阿富汗的羞耻,因为阿富汗容忍了这种愚昧,从而使这种状况延续下来;这也是国际社会的羞耻,因为在塔利班政权倒台后,国际社会向那些旨在重建我那摇摇欲坠的国家的项目中,注入了数以十亿计的资金。

我们用什么标准可以判断这些援助成功了呢?北约各国的政府和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已制订撤军计划,面前的现实问题是,一个腐败居世界之冠、只出口海洛因、缺乏基础设施、安全、医疗保障和教育、背负巨额债务的国家,怎样才能成功地融入现代世界呢?

几个月前,塔利班分子还企图暗杀我。我的保镖与他们激烈枪战了一个多小时,我蜷缩在车内,不知道自己将会生还还是死亡。他们此前已几次行刺我,为的都是相同的理由:我是一位大声呼吁人权和民主的女性。

或许有朝一日,塔利班真的会夺去我的性命,我对此听天由命。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带领人民走出腐败和贫穷深渊的努力。为此,我决定参加2014年的总统大选。我生为女孩,早就被认为是该死的,如果神允许的话,我希望死于成为我所爱的国家的首位女总统之后,死于这个国家所有的儿童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能平安降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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