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

摘要：大小凉山是四川彝族聚居区，这一地区的彝族至今还保存着最古老的传统和最原始的信仰。“毕摩文化”即为这一传统信仰的代表，而“列目丛毕”则是“毕摩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

关键词：凉山彝族毕摩文化列目丛毕

[中图分类号]：G812.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1)-21-0197-01

以凉山为中心形成的彝族聚居区域，位于四川盆地南端，南以金沙江为界，北傍大渡河，系横断山脉的东南边缘。这一地区境内高山绵延，森林密布，河谷密集，与广袤的四川盆地和横断山脉以外地区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因为时代、地域等条件的限制，这一地区的彝族文化极少受外来文化的侵蚀渗透，至今仍保存着自己最古老的传统和最原始的信仰。“毕摩文化”即为这一传统信仰的代表，而“列目丛毕”则是“毕摩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毕摩”是彝族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巫师，他既是沟通人神的使者，又是彝族文化的承传者。“列目丛毕”是由毕摩主持的送走祖先亡灵的大型仪式活动。

从２００９年３月开始，笔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深入到凉山彝族自治州所属的17个县进行了采访，初步接触到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古老民族，亲身感受到了神奇绚丽、独特神秘的彝族文化。

在２００９年年底，笔者有幸接到乐山市马边彝族自治县文化馆彝族老师曲比兴义的邀请，参加了当地彝族举办的“列目丛毕”仪式。第一次参加“列目丛毕”祭祀是在离县城四十多公里的一个偏远山上，那里一户姓莫色的家族举办的“列目丛毕”。我们先从县城乘车到山下，然后从山下出发，走了约五公里的山路。在路上我们看见一拨一拨的男女老少，身着各式各样的彝族盛装，赶着一只只毛茸茸的绵羊，一路欢笑，一路歌唱，向着举办“列目丛毕”的山上走去。那一只只绵羊的角上都拴着红红的布条，气氛十分喜庆。一个月后，我们又在离县城十余公里的曲莫家，去观看了另一场“列目丛毕”祭祀活动。

彝族是一个十分崇拜祖先、自然和神灵的民族。举行 “列目丛毕”主要有三层功用: 一是将祖灵安全地送归祖界, 主要体现在招灵、制灵、祭灵、净灵、送灵等一系列仪程中; 二是为子孙后代祈求幸福安康和繁衍发展, 主要体现在挽魂、婚媾与接种等一系列仪程中; 三是为娱乐而进行的活动, 其中以转棚最为突出。

在彝族的民间文化中认为，先辈死后会被阴间主宰死亡的魔鬼，将其灵魂囚禁在地狱里，使得先辈亡灵夫妻分离，家人分散，受尽折磨。因此，彝族习俗上要求，在上辈人去世三年后，子孙们要准备酒、糖等祭祀物品，分别以死去的祖先的名义，在山上采下竹根。一个亡灵采集一根竹根，然后，将竹根制成灵牌，在家中供奉三年。在供奉祖先灵牌的同时，所有的亲戚也都在筹备“列目丛毕”祭仪，准备三年以后，在祖先的直系子孙家中，举行大型的“列目丛毕”祭祀活动。这样大型的祭祀活动要求所有的亲戚都要参加，其每户子女还要准备一只绵羊，筹集经费，共同来组织和筹办这样一场大型的祭仪活动。这一场大型的祭祀活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在毕摩的主持下，把被恶魔关在地狱的祖先灵魂从地狱中赎出。然后，洗净灵魂上的污秽，医治好灵魂所受的创伤，再把从地狱中赎出的祖先灵魂送入天堂。让他们夫妻在天堂里相聚，让先辈亡灵与其他祖先的灵魂一道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在天堂幸福生活，并赐予生活在世上的子孙兴旺、安康和幸福。这是一种境界非常高尚和非常理想的崇拜和信仰。

走进“列目丛毕”的现场，更让人感受到彝族文化的神奇和神秘。主持“列目丛毕”的人是彝族文化特有的傳承人——毕摩。说起毕摩，他是彝族文字、文化、祭仪和经书的传承者，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神职人员。做一场“列目丛毕”需要一个主毕摩，主毕摩还要带领二三十个子毕摩。在主毕摩的主持下，各位毕摩要在不同的仪程上，共同诵经、插图、祭奠，时间长达三天三夜之久。参加的家族和亲友多则达千人以上，少则也有几百人。在整个祭祀过程中，需要宰杀的绵羊、山羊、仔猪，要根据其子孙的数量多少来定。我们看到曲莫家参予的子孙有二十多户人，一家牵一头绵羊，这些绵羊就有二十多头。牵来的所有绵羊，都必须全部作为祭仪中的牺牲，杀了以后进行诵经祭祀。除这二十几头一次性宰杀的绵羊外，在同时进行的其他仪程中还要杀猪、羊、鸡等。

“列目丛毕”的过程也不只是简单的杀牲祭祀，而且还要经过一个十分繁杂的祭祀仪程。从迎接毕摩进入祭祀主人家开始，到祖先的火葬地赎出亡灵、祛秽、净身、款待……到最后把祖先亡灵送入天堂为止，整个仪程多达三十多个。同时，把祖先亡灵从地狱里赎出来以后，所有的亲戚都要在为祖先扦插的青棚四周，举行盛大的巡游、选美、弹琴、赛马、特技等表演活动，参加的亲属按户数分开，各户要聚集族人、亲友盛装出场。每个仪程中亡灵所繁衍下来的子孙们都要随着仪程的进度，进行各种相应的表演，整个“列目丛毕”仪式丰富多彩看点很多。此时的“列目丛毕”的仪式现场就成了人们表达祝愿、联络情感、增进友谊、加强团结的纽带和桥梁。这些活动不仅展示、承传了民俗文化，还给仪式增添了热烈的气氛。

“列目丛毕”还是彝族记载自身繁衍和发展历史与文化的一种方式。在“列目丛毕”中，要把以祖先的名字拔回的竹根根据仪式的进程，逐步将竹根植入用杉木制作的“灵柩”（阿普课）之中。最后，要让专职人员“曲么”，将这个植入了祖先灵魂的“灵柩”送入山崖之中。

彝族人还有一种特殊的文化就是要从山上采集树枝、竹条、蒿草等物，切成条形或剖成条片，在“列目丛毕”的过程中扦插出数十种不同类型的图案。我们问主持的毕摩一场“列目丛毕”需要用多少根树枝和竹条？他告诉我们说，一场“列目丛毕”仅木条就需要16000多根，这些树枝要扦插的图案达四十多种，这个扦插的场面至少也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了。每个扦插出的图案，都记载着这个民族繁衍和迁徙所经历的文化背景和历史渊源，这些都是我们现代人还无法去破解的文化之谜。

通过对彝族“列目丛毕”仪式的现场考察，我真正地感受到了此仪式中的祖先崇拜、毕摩经颂、扦插图案等文化是非常丰富、博大精深的。我们一时还无法去认识和破解，还需要不断的深入和研究，逐步将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诠释，并展现给世界。

参考文献：

[1]易谋远.彝族史要[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7.

[2]阿牛史日、吉郎伍野.凉山毕摩[M].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

[3]起国庆.彝族毕摩文化[M].四川文艺出版社，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