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芳

女孩跟他好了一阵后，有一天开口跟他说：“你对我还不是真好。”

他觉得很冤枉，他说：“我都给你买了房，买了车，还对你不好吗？”

女孩说：“既然你是真的对我好，为什么还让我不明不白呢？”

他明白了女孩的意思，他说：“你是让我跟我妻子离婚？”

他虽然喜歡女孩，但他还是不想跟妻子离婚。毕竟跟妻子生活了十几年，就是一块石头抱在怀里，也焐热了。但女孩不依不饶，女孩后来每次跟他在一起，都说：“你不能让我这样不明不白。”

有一天他被女孩说动了，他说：“好，我跟她离。”

女孩就笑容可掬了。

但他还有话说，他跟女孩说：“离婚这事非常麻烦，哪个女人离婚前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四跳河，要离得成这婚，非脱几层皮不可。”

女孩仍笑，跟他说：“我相信你能把这些事处理好。”

他没笑，呆子一样坐那儿。

过后，他真和妻子提出了离婚，在提出之前，他做了一些准备，比如在家待的时间多了一些，还给妻子买了一些好看的衣服和鞋子，并开车带妻子出去旅游了一趟。做这些的目的，是想让妻子心情好一些，避免妻子的过激反应，在开门前，他甚至把几只热水瓶里的开水都放空了，免得妻子扔热水瓶时伤到人。

但出乎他意外的是，他提出离婚后，妻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吵没闹没哭没叫，没扔热水瓶，没砸电视，也没上吊投河。妻子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只平静地说了一句：“你说哪天去吧？”

他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后来的很多天，妻子都不大睬他。他有时候想对妻子好些，讨好妻子，但妻子从不拿正眼看他，一副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很受打击。他跟妻子都生活十几年了，妻子这样不把他当回事，他觉得很受伤。

女孩当然会过问这事，女孩说：“你跟你老婆提了吗？”

他说：“提了。”

女孩说：“怎么样了？”

他没做声。

女孩说：“你老婆没上吊跳河吧？”

他忽然觉得女孩这话有些狠毒，他说：“你就希望我老婆上吊跳河？”

他这话说得有些凶，女孩生气不睬他了。

有好多天，他都在想妻子为什么那样不在乎他。一天，他想明白了，妻子肯定也有外遇。妻子外面有了人，才会这样不在乎自己。想到这里，他豁然开朗的样子，他断定就是这个原因。

接下来，他想找到证据。

这天，妻子在梳妆台前把自己修饰了一番后，出门了。

他悄悄地跟在后面。

妻子没发现后面有人，她一直往前走着，没回头。

半个小时后，妻子到了一条河边。

他潜伏在离妻子不远的矮灌木丛里。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妻子到这里来，肯定是跟什么男人约会。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妻子的哭声了。妻子开始小声抽泣着，后来，哭声便大了些。好在那地方没人，没人围过来。

哭了一会儿，妻子忽然在地上捡了一些石头，对着一棵树抛掷，一下又一下地掷着，边掷边骂道：“王八蛋，你是个王八蛋哪，我这么爱你，你却背叛我，要跟我离婚。”

他躲在那儿心惊肉跳的，生怕妻子一激动要跳河。为此，他做好了准备，一旦妻子跳下去，他会立即去救她。但这样的事没有发生。妻子哭了一阵、骂了一阵后，冷静下来。随后，妻子用纸巾擦干眼泪，离开了。

女孩当然还会过问这事，女孩有一天问他：“你什么时候能把婚离了？”

他说：“我不想离。”

女孩忽然发作了，女孩扔了一只水瓶，哭着跑走了。

他没走，仍像呆子一样坐在那儿。

选自《短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