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

他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回家看看了，自从在城里结婚成家后，乡村的老家似乎就成了一个遥远的记忆。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急急地敲门，怕冻着年幼的孩子。院子里半天没有动静，他有些烦躁，甚至打算用脚踢门。

隔着门缝望过去，他看到了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的母亲，显然她已经听到了敲门声，知道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她急着想站起来。第一次，她猛地想起身，但没有站起，又坐了下来；第二次，她伸展开手臂，头使劲向前伸，费了好大的劲，仍旧没有站起来：第三次，她显然有些焦急，用两手撑着腿，费力地直身，板凳歪倒了，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有些绝望的她抬头用眼睛四处搜寻。她发现了门框，便用手抓着门框，斜着身子，一点点用力，终于站了起来。

看着一脸欣喜的母亲前来开门，他感到心疼得厉害。

“妈，您的腰怎么了?”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哭。

“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这几年，天一冷，腰就疼得厉害，坐久了就站不起来。你爸啊，也越来越不中用，耳背，喊他开门，他也听不见!”

第一次他试着和母亲谈自己的童年趣事，这一下子打开了母亲的话匣子，母亲讲小时候的他如何调皮，妻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听。

回城的路上，他和妻子商量：“我想以后每个周末都来老家看看，因为父母年纪都大了。”他把从门缝里看到的場景讲给妻子听。妻子揉了揉鼻子：“半个月来一次吧，一周来这里，一周去我父母家。”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对妻子讲。他很怕有一天，老家的双亲都无法站起来，而回家的门就再也没有人为他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