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非尘

（上海戏剧学院，上海 200040）

浅谈喷泉景观中的灯光设计

王非尘

（上海戏剧学院，上海 200040）

结合喷泉的起源、样式、艺术特征，谈喷泉灯光的作用、意义、运用手法，强调灯光设计对于喷泉整体效果的重要性和作为一种视觉艺术产业的可发展性。

视觉艺术；喷泉景观；灯光设计；空间造型

从“艺术”这个词的起源来看，最初是指“技艺”，而这种技艺，是为了创造一种表现形式，一种能将人类情感呈现出来的形式。视觉，作为人体信息接收最大的来源，对于这种“能将人类情感呈现出来的形式”起着相当大的影响。比如我们熟悉的书法、绘画、雕塑、戏剧、影像等艺术形式，可以说都是为了视觉需求而产生的。现在是一个以视觉艺术为主要发展方向的艺术时代，人们在这种时代的影响下，也在逐渐地提高自己的视觉艺术欣赏水平。同时，因视觉艺术而形成的产业渐成气候，还细分出很多小的艺术门类，有些正逐渐演变为一种独立存在的艺术形式。

笔者偶然看了一场音乐喷泉表演，立即喜欢上喷泉景观的灯光效果。灯光可以配合水的形态、动作、节奏等变化，与水形成一个整体，营造出奇幻、纯净、高贵等不同的视觉效果，真是一种让人惊叹的视觉艺术。

但是就中国的喷泉景观灯光艺术发展情况来说，大多数都还处于对“舶来品”模仿的状态，在原创性方面，显得较为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整体设计相对简单。笔者认为，在整个喷泉景观设计工程中，灯光应该和舞台灯光一样有独立的设计方案和理论依据，而不是仅仅停留在照明和染色的基本功能上。

在很多时候，灯光在艺术作品中具有灵魂作用。对于夜晚的喷泉景观，灯光是至关重要的。灯光是一种对于介质十分敏感的物质，水的变化万千就像一个自由的舞台空间，可以使灯光的“敏感”发挥得淋漓尽致。灯光和水，就是喷泉灯光的主题。研究灯光和水之间的互动关系，就是喷泉灯光的理论依据。

1 喷泉艺术的简述

1.1 喷泉历史源远流长

最早的喷泉原是一种自然景观，是承压水的地面露头喷泉，如山东济南趵突泉。对于喷泉何时成为一种人工景观，史书上大致有以下三种说法：第一种说法认为，最早的喷泉出现在公元前6世纪的巴比伦空中花园；第二种说法认为，在公元前4世纪的古希腊时代，人们将公共饮用水模拟成自然喷泉的样子，之后逐渐发展成为装饰性的喷泉；第三种说法认为，喷泉起源于伊斯兰国家的斋戒沐浴给水方法。

中国古典园林崇尚自然，力求清雅素静，在园林理水方面重视对天然水态的艺术再现。《汉书·典职》记载：在汉上林苑中有“激上河水，铜龙吐水，铜仙人衔杯受水下注”的人工喷泉设施。唐代的唐明皇也曾经为杨贵妃建造过一座类似现代喷泉的“自雨亭”。直到18世纪，真正的西方式的喷泉才正式传入中国。而我们现在看到的，也大多是西方风格的喷泉。

1.2 喷泉的艺术特征

（1）四维空间造型

喷泉和绘画、雕塑等同属造型艺术范畴，不同的是，绘画是在二维平面空间造型，雕塑是在三维立体空间造型，而喷泉则是四维空间的艺术，即在三维立体空间之外又多了“时间”这一元素。喷泉与雕塑同为立体空间艺术，同具有立体方位的创作和欣赏视点，而且从不同的角度观赏，会产生不同的艺术效果。它们之间的差别则在于，喷泉具有“时态性”，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时刻喷泉所塑造出来的形态效果都是不一样的，它是一种运动着的艺术，不断地在展现，同时也不断地在消失。

（2）抽象、朦胧的意味和美感

喷泉的构成材料主要是水，兼容光与色。运动中的水，柔中有刚，虚中透实。加上光、色的衍射，形成光怪陆离的水、光、色的抽象混合体。庄子在《天道》中说：“意之所随意，不可以言传也。”喷泉的“意”在于它给人的自由想象空间。每位欣赏者都可以从自己的“期待视野”中去感受喷泉不同层次的意味。亦有一些喷泉是可以让观众参与其中的，并且在与观众的互动中不断刺激观众感受，从而使观众随着感受的变化产生多种意味的体会。

1.3 喷泉艺术的样式

1.3.1 装饰喷泉

装饰喷泉依附于被装饰环境，是被装饰环境中的组成部分，它的艺术价值在于包装被装饰环境，体现并强化被装饰环境的主题、风格和意味。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绝大多数喷泉都属于装饰喷泉。例如广场中央、公共场所内部的某一角、公园、建筑正门等，常常会用喷泉来进行装饰，为静止的建筑空间增添动感，使之显得不那么单调。所以在夜间，对于这类喷泉的照明和建筑的灯光同样重要，应该说这类喷泉的照明相当于建筑照明的一部分。例如，美国拉斯维加斯Bellagio大饭店前的湖中喷泉，这个喷泉不但对酒店的整体气势起到一个提升，同时在晚上进行音乐程控喷泉表演，增加酒店娱乐项目，一景两用。如图1所示。

1.3.2 音乐喷泉

前面提到的Bellagio大饭店湖中喷泉也是一个音乐喷泉。音乐喷泉是将喷泉的变化节奏与音乐、灯光进行有机综合。它的形式其实和舞台上的舞剧很像，只是舞者由喷泉担当。我们知道，舞剧的灯光对于舞者肢体语言的刻画和对音乐律动的烘托共鸣尤为重要，音乐喷泉同样如此。设计者要考虑如何从最理想的角度刻画喷泉造型，同时衬托音乐韵律，使三者达到统一。图2为上海世博会庆典广场的音乐喷泉。

1.3.3 意境喷泉

意境喷泉的特点是化意为境，常常用在具体的形象画面中，把整体模仿刻画得效果更加真实。例如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有一座“撒尿小孩”的铜像，人们在铜像中安装喷泉设施，把这个故事的情景惟妙惟肖地再现，既有美感又能让观者有身如其境的感觉。现在也有一些公园在夜间

图1 美国拉斯维加斯Bellagio大饭店前的湖中喷泉

图2 上海世博会庆典广场的音乐喷泉

图3 水幕电影

2 灯光对于喷泉的作用和意义

纵观中国光产业最近二十几年的历史，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人们生活需求的提高，“光产业”从单纯的日常生活照明领域很快地进入戏剧、电影等新的光视觉的领域，然后又从这些领域回归到人们的生活中去，例如建筑灯光、园林灯光、游乐场灯光、喷泉灯光等。

在民用的艺术灯光中，喷泉景观灯光通常没有经过设计。大多数喷泉工程甚少在最初的设计招标中单独辟出灯光设计的单元，往往是在设计喷泉喷口和造型的同时将附近的灯位一并安置进去，目的也只是最基本的照明和染色。确实，照明和染色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基本概括了喷泉灯光的意义所在，但这就和舞台灯光一样，关键在于“设计”。不钻研剧本的人和仔细研究过戏的人都可以为戏设计灯光，但是前者的效果必定只是肤浅意义上的照明和颜色变化，而后者在经过一系列的揣摩和研究之后，设计出来的灯光是舞台表演的第二个灵魂，它不但可以照明、染色，并且在达到这样效果的同时渲染了戏剧的意境，更加深刻地表达出剧本所要传递的情感，使剧本的呈现多了一种形式。由此及彼，灯光对于喷泉的作用和对于舞台的作用是一样的。

2.1 呈现

利用冷雾和灯光制造森林中的神秘感，这也可算是意境喷泉的一种。

1.3.4 主题喷泉

主题喷泉在结构上与戏剧相似，有时空转换、场景转换，因而往往带有一定的故事性。某种意义上说，这和音乐喷泉有些相似，但是主题喷泉有时作为一种标志独立出现，水幕电影就是一种主题喷泉，如图3所示。我国现在的水幕电影只是简单地在水幕上投放影像，如果把灯光变化和水幕电影的情节结合，给予观众的视听震撼会更加强烈。

1.3.5 游乐喷泉

游乐喷泉集观赏与娱乐于一体，既具有欣赏价值又可供游客娱乐。这种喷泉，大多用的是旱式喷泉，图4为上海的人民广场喷泉。还有一种感应喷泉，它通过热感应系统与游客互动，不过至今所能查阅的资料中，都没有把这种喷泉和灯光结合起来，其实感应灯很早就已经用在居民楼道和一些需要的场所里了，设想一下，如果将喷泉和灯光结合，游客可以像弹钢琴一样，自己控制喷泉和灯光，演奏光与水的乐曲，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光，赐予人类在黑暗中的视觉。人类对光的每一种运用，最初都是为了“看到”。水是无色透明的，所以喷泉在夜间如果没有任何照明，那就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了。在喷泉灯光的发展史上，将灯光引入喷泉的最初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人们可以在夜间欣赏喷泉。水被喷泉设备造型后形成的点、线、面与光结合，激发出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艺术效果，时而晶莹剔透，时而虚无缥缈……在喷泉灯光中，光就算只是起到照明作用，也不仅仅是为了显示喷泉水造型的原貌，更多显示的是一种水和光合体后的视像。

2.2 组织视觉空间

舞台灯光的组织视觉空间功能，是指通过灯光明暗的组织，把需要呈现给观众的空间呈现出来。在喷泉灯光中，也可以用同样方法。例如，一个大型的喷泉尤其是音乐喷泉，如果全部同时亮相，那对于观众来说之后的变化可能就少了一些神秘感。但若先照亮其中的一处或多处，或者只亮喷泉上部等，给观众一种期待，就好似白居易的诗句：“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多了变化层次，也制造了适当的噱头和娱乐性。

2.3 引导观众关注的对象

眼睛对于光是十分敏感的，所以哪里亮，观众的眼球就自然会被吸引到那里。一个喷泉肯定会有它的主体和陪衬部分，就和舞台上的主演区和副演区一样。我们常常会用色彩和亮度上的对比调节暗示观众，推出戏的中心和高潮。在喷泉灯光的设计中，也同样要有这样的凸显和强调，才会使整个喷泉看起来整体，有层次。

2.4 改变和丰富喷泉视觉上的整体造型

即对喷泉进行再造型，使本来就已经被塑造的水形态，变化出更多的造型和效果。就好像舞台上景和光的关系，不同的角度和颜色以及光斑形状，所呈现出的景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喷泉的造型手段本身就已经有十几种甚至更多的技术，这些技术加上灯光技术，就像是化学元素，每一点变化和重新结合都会产生新的效果。如图5中的喷泉，灯光使喷泉产生了一种喷泉本身不可能达到的整体造型，同时水作为一种可以承载光的介质，也使光产生了一种在空气中无法达到的效果。

2.5 染色

染色作为喷泉灯光最基本的两大功能之一，既容易又复杂。说它容易是因为颜色谁都会换，而且对于本身没有颜色的水来说，任何一个颜色上去都可以是好看的；说它复杂是因为，色彩的搭配和变化的顺序以及水对于颜色的附加影响不易把握。当水的喷流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有很多气泡产生，这些气泡会把颜色变得很“粉”，但是当水是以面或者线的形状存在时，颜色又会变得很通透鲜艳。怎么样把颜色搭配好，并且互相融合，不是简单地用颜色堆砌就能实现的。

2.6 描述意境，表达情绪

几乎每一个喷泉景观都有它存在的作用和意义，若不对其进行灯光照射，很难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而一旦加上灯光，这个喷泉景观就变成有性格、有情绪了。这在音乐喷泉和意境喷泉的灯光设计中显得尤为突出。之前说过，音乐喷泉就像是舞剧，灯光对于音乐和喷泉舞动的刻画，变成了舞剧中的第三种表现形式。意境喷泉就好比是在一个抽象的舞台景中表演真实的演出，灯光的刻画旨在让观众感觉到情节的真实和合理性。所以，这种作用的关键在于怎样真实地在喷泉造型中重现符合意境的颜色和投射方位。

3 灯光对于喷泉的造型布光方法

完美的喷泉整体视觉效果就是通过灯光不同方位投射组织而成的。在舞台灯光理论体系中，改变灯光投射的方向，是对人物、景物造型的手段。在喷泉灯光中，投射方向的差异也会造成喷泉形态上的不同。但是区别在于，舞台被观众看到的只有一个面，但是喷泉景观多是可全方位观赏的。所以，对于只有单个视角的喷泉，完全可以遵循舞台上的布光方式，但是对于全方位视角的喷泉，一般多用向上和向中心包围的布光法。

笔者尝试对喷泉灯光布光法进行归类总结，主要分为水上布光和水下布光两大类。

3.1 水上布光

水上布光可以用一些在游乐场或者建筑灯光中的常用泛光、闪光灯具。

（1）正投

在喷泉自身光亮度不够的时候，在喷泉附近安置灯架进行整体的补光或增加水的光纹理。如果只是补光，那就是舞台上的面光，铺匀就好。若是增加水的光纹理，那就要因喷泉的造型而异了。例如图6中的喷泉，这种是喷泉中的超高喷泉，设计师用正面光将水柱分段打亮，增加纹理，使整个水柱看上去气势非凡。

（2）背投

这种布光角度一般用在大规模的单视角喷泉，往往用激光灯或者大功率灯具制造远近的层次感和逆光效果，使整幅画面看上去多了肌理感，更加立体，拉远视觉空间距离，同时，光透过水呈现出的颜色更加透亮，与喷头中心灯光颜色的粉化形成对比，增加虚实感。另外，水幕电影技术也是用背投的手段实现的。

（3）侧光

这是只有在单视角的喷泉中才会用到的灯位。从侧面投光主要是起到装饰作用，但也有一些喷泉的造型条件需要侧面的光照。并且侧光具有修饰外形，改变其视觉体积的作用。在设计布光时，理念和舞台灯光中的侧光一样，侧位越高显示的部分越少，有一种浮在空中的视觉效果。并且从单视角的角度来说，用侧光从左右方向切入喷泉，每一道喷泉水被照亮的一段连在一起，就像横在空中的珠帘，若隐若现。

3.2 水下布光

水下布光相对要求更加专业，例如灯具方面可选择LED水下彩色冷光灯，由于其具有低温冷光、全不锈钢或ABS的外壳以及硅胶防水、三层树脂密封电路板等特性，被广泛使用。还有一种最新的从欧洲引进的冷光灯具，它有多种光色可供选择，而且形状、大小可任意剪接，安装简单方便，可在喷泉中显示文字形象或者灯光抽象效果。

（1）从中心向外投

将灯具放置在喷泉的中心位置，灯口向外，向四周各个方向投射。灯具放在低位，则喷泉的喷口位置特别透亮，并且由于水下光折射原理，整个光照范围会扩大，让人感觉有一种向外伸张的气势。也可以将灯具放在高位，从喷泉中心内部向外投射，这时喷泉的上部被照亮，水的特性会因此造成错觉，仿佛水浮在空中，并且晶莹剔透、光芒四射。这种布光方式比较适合全方位视角的喷泉，例如在广场中央或者建筑前的水池喷泉，如图7所示。

（2）从下往上直线投射

这是最常见的投射角度。水被喷头向上喷射，光也从喷头方位向上垂直投射。使整个水体都被打亮，光线也会显得柔和、朦胧，并且易于大面积染色，远远看起来就好像是从水中心发射出来的光一样。同时，光感体现水的走势，把喷泉整个拔高，增加气势。

图7 从喷泉中心向外投射灯光的喷泉

（3）脚灯

和舞台上的脚灯方位一样，有所不同的是，舞台上的脚灯只向舞台内投射，喷泉的脚光可以从各个方向进行投射。主要用于外部染色，这个角度的染色和从下往上的染色效果不一样，水色不会是朦胧感的，而是鲜艳并且亮丽的。

在中国，喷泉景观的灯光设计还处在起步阶段，人们刚开始意识到喷泉景观灯光设计的意趣所在，正在逐步摆脱之前没有设计感的灯光照明，使喷泉景观的灯光变化越来越生动。和舞台灯光的发展一样，喷泉景观的灯光设计也需要经历一个变化过程，相关的理论体系和设计风格也会逐步形成。

艺术理论家克莱夫·贝尔在《艺术》中说：“艺术的线条、色彩以某种特殊方式组成某种形式间的关系，激起我们的审美感情。这种线、色关系的组合，这些审美的感人的形式，我称之为有意味的形式。”喷泉灯光艺术本质上也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它有时不塑造形象，整个艺术品仅是若干光色的组合或者一组光柱、一套变化，但是人们从中感受到了无穷的意味，并且还在不断地赋予它更多的想象力。

[1] 韩玉林.园林工程.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6年9月

（编辑 张 淼）

A Brief Talk about Lighting Design in Fountain Spring

WANG Fei-chen
(Shanghai Theatre Academy China, Shanghai 200040, China)

Combined with the origin, style and art characteristic of fountain, the function signif i cance and application technology of its lighting design were discussed. The importance of lighting design to the whole effect of fountain spring was emphasized, along with its further development as a visual art industry.

visual art; fountain spring; lighting design; space shape

10.3969/j.issn.1674-8239.2011.1.014

王非尘，女，2007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影视灯光艺术设计专业。2009年毕业于加拿大NSCAD艺术与设计大学，获得设计学硕士学位。从事灯光设计，视觉传达设计以及艺术设计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