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

帕多阿·斯基奥帕一个意大利人的大欧洲意志

司马平邦

1993年10月底，经过欧洲共同体首脑会议（欧盟前身）激烈的讨价还价,决定德国的法兰克福为1994年元旦开张的欧洲货币局所在地，1998年6月，欧洲中央银行在此基础上建立，员工约1350人，有27个欧盟国家加入。在此期间的1993年至1997年，托马索·帕多阿·斯基奥帕一直担任巴塞尔银行监督委员会主席和意大利央行副行长……从1968年28岁起，他就服务于意大利中央银行，并最终坐上副行长宝座，从1998年起，他代表意大利出任欧洲央行执行董事。

1984年，当时只有10个成员国的欧洲共同体选举前法国经济和财政部长雅克·德洛尔为新一届欧共体主席，1987年初，“德洛尔计划”即《为一体化的成功而奋斗》诞生，根据该计划，欧共体将分三个阶段创建货币联盟：第一阶段加强欧共体各国货币和经济政策的协调与合作，完全实现资本自由流通；第二阶段建立欧洲货币局（即欧洲中央银行的前身）；第三阶段建立和实施经济和货币联盟。1994年元旦欧洲货币局的成立其实是“德洛尔计划”的第二步。

1999年元旦，欧元诞生，“德洛尔计划”第三步终于完成，各成员国货币汇率最终锁定，欧洲央行接过确定货币政策的大权，斯时，帕多阿·斯基奥帕对欧元的最后诞生发挥了重大作用，他是雅克·德洛尔的欧洲一体化理想的坚定支持者，并曾说服当时的意大利政府顺利加入欧元区。

当2010年12月18日晚上，70岁的帕多阿·斯基奥帕在罗马因心脏病发作去世的时候，人们不吝地将“欧元之父之一”的美誉加诸他的头顶。

欧元诞生，是1999年可与美国轰炸南联盟相提并论的世界性新闻，那时的欧洲与现在相比，不太平得多，冷战虽然结束，但接过前苏联衣钵的独联体以及蒙着前苏联阴影的东欧诸国一直被西欧诸国视为异类。为欧洲一体化奋斗的“德洛尔计划”显示了欧洲人心从分到合的过程和潜力。

生前，帕多阿·斯基奥帕一直坚信，欧洲的统一货币、统一市场一定会推动欧洲统一的政治和外交的出现……他和他的伙伴们当初可能也没有想到，欧元诞生之后对统一欧洲（政治和外交）形成最大阻力的不是最近的敌手俄罗斯，而是几十年来一直以欧洲伙伴自居的美国，以及美元。

在此之前，美国已经用其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核力量将大部分欧元国绑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战车上，带着欧洲一起对抗前苏联和俄罗斯，但1999年以后的事实证明，美国只需要欧洲诸国在军事上对它形成强大的基地支持，却不希望欧洲真的如帕多阿·斯基奥帕希望的那样：“欧元区这个新的货币联合体不仅是一个经济体，同时也是整个欧洲人民的联合体，是一个超越了民族国家的欧洲社会”。

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之后，法国、德国和俄罗斯走近并团结起来，意图在政治上遏制美国向海湾地区延伸更多的触角，但那些行动又印证了帕多阿·斯基奥帕的预见，没有一个真正强大的欧洲联合体，欧洲诸国在世界话语权的分量将越来越低。

欧元诞生之初，亚洲能与之对抗的还是日元，估计帕多阿·斯基奥帕和德洛尔也没想到人民币在2000年之后会短时间内发展成为世界第二货币——那本应是欧元的坐席——当然，欧元在孕育中甚至可能计划有朝一日至少在欧洲完全取代美元。

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一直立意用经济同盟和货币同盟两只脚走路的欧洲，实际只有“货币同盟”一只脚在走，而金砖四国的强劲崛起又让欧洲远离新产业革命的施惠，2010年8月，饱受主权债务危机困扰的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邀请帕多阿·斯基奥帕任高级经济顾问，在税收、宏观经济、银行和公共债务方面听取他的建议，欧元区的穷国希腊在2004年奥运会闪光一刻后便破败到几近崩溃的边缘。

2010年以及之后，本是帕多阿·斯基奥帕最该施展其丰富的政治经验与金融才华的时代，放眼国际上那些伟大的经济学家和金融学家，70岁是其黄金年龄。但上帝没有等到他帮助希腊成功摆脱自欧元发行以来最大的经济危机，就收走了他。

帕多阿·斯基奥帕的大欧洲意志，或者在罗马帝国覆灭之后的意大利人中都是少见的，是那种典型的小国里的大人物，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悲哀？

帕多阿·斯基奥帕（1940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