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洁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统计学院，北京 100026）

0 引言

目前，从中国内需不足以及储蓄大于投资这一角度来探讨国际收支持续顺差的原因已逐步成为学术界的共识,但是对于我国贸易顺差和金融资本顺差存在的根源及发展趋势等问题还缺乏全面、深入的研究。本文认为，引起中国内需不足的根源是劳动力收入，目前收人分配向资本所有者倾斜，“强资本、弱劳工”状态表现突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本文试图在国内外相关研究的基础上，从劳动力的角度探究中国国际收支持续顺差的深层根源，从劳动力收入和劳动力1迁移两方面，探讨劳动力供给与要素收入分配对中国国际收支的内生决定影响，以便为实现中国经济的外部均衡提供一个新的思路。

1 理论分析

为了探究我国国际收支双顺差的内部来源，结合我国国情，比如二元经济现状、劳动力过剩、内需严重不足等，本文采用刘易斯关于劳动力无限供给的二元经济结构的假设，从国内劳动力迁移与要素收入分配的角度，来考察中国国际收支双顺差背后所蕴含的经济根源与发展趋势。

按照赫克歇尔俄林的要素禀赋理论，劳动力相对充裕的国家将会倾向于出口相对劳动密集型商品。在我国劳动力资源丰富的情况下，我国目前的比较优势仍主要是劳动密集型行业，而不是资本、知识及技术密集型行业。近些年来部分沿海地区也主要是依靠技术含量低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来实现当地经济的快速增长。中国的劳动报酬占GDP比例是很低的，要素的使用价格对要素所有者而言是报酬，而对使用生产要素的企业来说则是成本，劳动力的廉价增加了出口商品竞争力。近年来我国的对外贸易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从中国的劳动要素来看，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对于员工而言意味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继而可以刺激消费扩大内需。反之，在居民生活方面,工资分配比重较低，影响到人民实际工资的增长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影响了国内消费需求。图1描述了我国近来实际工资总额占当年GDP的比重，可以看出，我国这一比重持续降低。

我国资本项目顺差的主题是外商直接投资，一国生产要素(特别是劳动和土地)的成本高低无疑是影响FDI进入的重要因素，劳动力的廉价不仅增加了出口商品竞争力，同时吸引外商投资。图2展示了1990～2008年各年外商直接投资额。从图上看，我国FDI持续增加，尤其是近几年，外商直接投资的增长率呈现越来越高的趋势。由于国内有效需求不足和储蓄过剩，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资源吸引外商前来开拓市场，外资企业的成立同时吸引了农村劳动力的迁移，大规模低成本的劳动力供给又促使资源寻求型的外商直接投资，外商在中国发展大量加工贸易，资本项目、金融项目、直接投资不断流入。在劳动力无限供给的条件下，劳动者的实际工资并不等于劳动的边际生产力所确定的均衡工资，利润、工资分配失衡，利润又进一步转化成资本投入生产，如此循环。

综上所述，从劳动力的角度来分析，中国国际收支双顺差存在两方面的原因：第一，大规模低成本的劳动力供给促使了资源寻求型的外商直接投资，促使了中国资本帐户的盈余，并扩大了相关产业的出口能力，引致经常帐户的盈余。第二，从本土企业角度分析，低成本的劳动力供给与剩余劳动力的城乡转移也为中国现代工业部门的规模扩张提供了动力，促进本土企业产出能力的提高，增加了产品出口的能力。

2 模型的建立与数据来源

下面旨在从国内投资消费、对外贸易流量、国际资金流入两个侧面，从整体来观察国际收支与国内需求体系中的各经济变量依存因果关系与结构问题。下面说明模型的构建和其中的主要指标。

2.1 模型的基本结构

结构方程式：

(1)城镇居民消费函数：C1=b61+b62R+b63D1+b64C1(-1)+b65G

(2)农村居民消费函数：C2=b71+b72R+b73D2+b74C2(-1)+b75G

(3)投资函数：I=b51+b52Y+b53I(-1)+b54R+b55G

(4)出口函数：EX=b21+b22REER+b23W+b24WGDP+b25NJ

(5)进口函数：IM=b31+b32Y+b33REER+b34GPI

(6)外商直接投资函数：FDI=b41+b42Y+b43W+b44REER+b45Nj

(7)劳动力迁移决定函数：Nj=b81+b82BiLi

(8)人民币汇率决定函数：REX=b11+b12EX+b13W+b14FDI+b15NR

定义式：Y=C1+C2+I+IM-EX+G

2.2 主要指标的选取

REX：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这里的REX是表示1人民币可以兑换多少美元。根据传统心际贸易理论，美元对人民币贬值，会削弱中国出口商品的竞争力，从而减少中国对美商品的出口，增加对美商品的进口。

EX：以亿元计的实际出口。为更准确的衡量，用美国国内消费价格指数去除出口进行调整以剔除价格变动的影响。

FDI：以亿元计的外商实际直接投资。本文用FDI表示我国利用外资的情况，主要是因为近年来FDI占总利用外资额的比重连续上升成为主要部分。为衡量FDI在国内的影响，将统计资料上的以亿美元计算的数值按当年汇率换算成人民币，并剔除价格波动影响。

W:中国劳动力工资总额。在实际中，工资上升往往独立于内生因素，是一个外生变量，由外生变化引起，如劳动力价格会因某些导致传统部门更加富裕的因素的发生，进而增加供给的机会成本而导致工资率的上升；按照传统的国际贸易理论，W和EX成反相关的变化。也就是随着W的提高.EX逐渐减少，反之，就会增加。

NJ:劳动力迁移程度，本文用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来描述我国的劳动力迁移程度。

WGDP：世界GDP。设定这一外生变量用于观测国际经济发展变化、国际需求对中国出口的影响。为了消除价格波动影响，本文采用美国消费价格指数进行缩减。

用联立方程式的计量模型推测各个结构方程式的参数时,考虑到同时推测所产生内生变量与误差项的相关问题以及可比性,本模型推测采用了2阶段最小2乘法。建立模型时主要采用的是1990～2008年的中国统计年鉴的年度数据。此外,还使用了IMF的国际金融统计(IFS)等,各变量数据定义、来源请参见表1。在做数据分析处理时使用了EVIEWS软件。

表1 变量定义一览表

3 计量结果的分析

本文对我国国际收支失衡与国内劳动力收入做了长期的统计分析及计量分析。为分析在结构式联立方程模型中所反映出各主要经济变量的依存关系与结构性的问题,这里着重讨论消费投资流量,对外贸易流量,国际资金流入的推测结果。

从城镇居民消费函数看，前期最终消费对现期消费影响很大，弹性系数为0.832，即前期最终消费增加1亿元，现期消费将增加0.832亿元，反应了居民的消费惯性；同时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对消费的弹性系数为0.257，即可支配收支增加1亿元，城镇居民现期消费增加0.257亿元；此外，利率对城镇居民消费的弹性系数为-15.32，说明利率的上升对消费的抑制效果较强。接下来看农村居民消费函数，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对现期居民消费弹性系数为0.416，前期居民消费对现期居民消费弹性系数为0.440.相比较城镇居民消费来看，可支配收入对农村居民消费影响较强，同时国家财政支出对农村居民消费有一定的影响，弹性系数为0.011.

从投资函数的推测结果看，本文建立投资函数时采用了加速度模型。投资需求不仅受到本期国民收入水平的影响，而且要受到上期国民收入水平的影响，同时还要受到利率和财政支出影响。由分析结果可知，GDP对投资的弹性系数是0.675，即当GDP增加1亿元时，可带动投资增长0.675亿，GDP的增长对投资的拉动效应小于1，说明中国最终需求的增长对投资的刺激效应并不是很大；为考察财政政策对投资的影响，引入财政支出为投资的外生解释变量，弹性系数为0.454，表明财政政策对投资增长也有一定的影响；市场利率对投资的弹性系数为477.6,根据开放经济体制中的投资与利息的理论关系,利息上涨意味着金融紧缩，政策意图为控制投资扩张。但此推测结果与经济理论相反，而且t检验值较低，可以认为此分析期间的市场利率变动对中国投资增长也没有显著影响。

下面分析我国进出口贸易变化，从劳动力的角度出发，我们使用国内劳动力工资观察其对出口的影响。推测结果显示，国内劳动力工资增值1%,会提高中国出口90亿美元，这一结论证明；劳动力迁移程度对出口的影响是正向的，劳动力迁移每增加1%，出口额相应增加124.5亿元；同时，世界GDP也对出口有较强的影响，当世界GDP增长一单位时，对他国出口的弹性系数为0.199，此推测结果显示了国外需求的影响对我国出口的显著作用；我们还使用了实质有效汇率(REER)观察其对出口的影响，推测结果显示，实质有效汇率增值1%,会影响中国出口降低75.3亿元,由此可估计人民币升值对出口的影响程度。此外，国内GDP的增长对我国进口有较强的影响，GDP每增长1亿元，进口额增长0.354亿元；国内商品零售价格指数每上升1%，我国进口额将下降49.3亿元。

接下来看国际资本流入的推测结果，这里重点考察外商直接投资的变化情况，分析结果显示，劳动力工资的上涨并不抑制外商直接投资的增加，随着中国工人的工资上涨，沿海工厂在增加工人的小时工资，当地政府上调最低工资标准，但是中国工人的工资跟美欧相比仍低，所以劳动力工资水平低仍然是吸引外商投资的一大优势。同时，劳动力迁移的增加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外商投资，数据表明，劳动力迁移程度增加1%，外商直接投资相应增加36亿元。

从人民币汇率决定函数推测结果看，劳动力迁移率对人民币汇率的弹性系数是-0.00557，反映了提高劳动力工资水平对人民币升值起到很好的抑制作用。最后分析劳动力迁移与城乡居民收入之间的关系，从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城乡居民收入比例每增加1%，劳动力迁移率增加18%，对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迁移的影响较强。这也说明了城乡收入的差别是吸引农村人口向城镇迁移的重要因素。

4 结论

本文采用1990～2008年度统计数据，结合中国实际情况，从消费投资流量,对外贸易流量,国际资金流入等方面分析了我国劳动力因素对国际收支顺差的影响程度。从目前实际情况来说，我国劳动力现阶段还处于无限供给的时期，具有资源优势，如自然资源和劳动力低成本优势。

国际收支顺差反映了经济快速发展与结构调整滞后之间的矛盾。由于历史和体制的原因，结构调整步伐经常处于落后状态。商品、资金和劳动力市场都出现了过剩，我国目前出口产品大多为劳动密集型产品。企业为获得市场上的价格竞争优势尽量压低工资，这带来了企业低成本生产的优势。然而，在长期低工资的状况下，我国劳动力所能进行的人力资本很有限，劳动力工资低是中国持续贸易顺差的主要原因；同时，也降低了国内要素所有者的收入，从而抑制了国内需求，造成国内结构失衡，并进而导致经常项目的顺差。中国金融项目及整个资本与金融项目顺差主要源于外商直接投资(FDI)的持续顺差。一国生产要素的成本高低无疑是影响FDI进入的重要因素，我国的劳动力成本虽然有持续升高的趋势，但是与欧美国家相比，还是处于较低的位置。

同时，我国更多农村人口向城镇迁移，将更添外商前往内陆城市扩展的动力。由分析结果可知，劳动力迁移对出口、吸引外商投资的影响力度虽然不大，但都存在促进作用。从国际劳动力迁移对人民币汇率起到抑制作用，这也间接地影响到国际资本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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