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燕

(河南城建学院外语系,河南平顶山467044)

《卡斯特桥市长》中亨查德性格的二元对立

刘晓燕

(河南城建学院外语系,河南平顶山467044)

亨查德;性格;二元对立

《卡斯特桥市长》是哈代“性格和环境”小说的代表作之一,作品人物形象丰满生动,心理描写细腻深刻,表现出了哈代小说的独到之处。小说主人公亨查德的性格复杂多变,并且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发生变化,在不同的环境下,他展现出的性格特点也各不相同。他一生的命运和最后的悲剧都是由其性格所决定,因此其错综复杂的性格是许多文学研究者关注的一个焦点。运用结构主义二元对立的分析方法对亨查德的性格进行多方面解读。

在二十世纪的诸多文学理论中,结构主义凭借其新颖的视角和独特的分析方法占据重要地位。二元对立是结构主义的一个重要理论原则和研究方法。它把一部文学作品分析成为多个对立但又相互联系的二元对立面,然后把这些对立面相结合形成一个统一的有机体。二元对立不仅极大地影响了结构主义,而且影响到了整个文学领域。不少的文学创作者都把结构主义二元对立运用在自己的作品当中。

托马斯·哈代是十九世纪末英国批判现实主义的一位杰出代表。作为一名杰出的作家,他创作的大量优秀作品为英国小说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哈代的小说生动地描绘了人物的内心世界,是一系列个人经历的再现,且所描绘的情节极其贴近真实生活。《卡斯特桥市长》不仅是哈代“威塞克斯”小说中极为重要的一部,也是他“性格和环境”小说的代表作之一。英国评论家爱·摩·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把小说创作中的人物形象分为扁形人物和圆形人物①。亨查德就是一个典型的圆形人物,他的性格复杂多变,并且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发生变化,在不同的环境下,他展现出的性格特点也各不相同。他时而急躁冲动、骄傲自负、固执偏颇、善妒自私,时而又谨慎克制、宽容慷慨、温柔体贴、郁郁寡欢。他的内心世界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矛盾统一体,充分显示了人物性格中的二元对立性。结构主义二元对立在《卡斯特桥市长》中的运用揭示了人类自身的多元性、复杂性和立体性。

整个故事以处境窘迫的亨查德带领妻女前往威塞克斯的威敦·普利奥斯寻找工作和住所拉开序幕。旅途中他的步态以及与妻子走路时的缄默不语就可以初步看出他固执冷淡的个性。日近黄昏,饥肠辘辘的一家人走进乡间集市的一家小店。生性喜酒的亨查德在酩酊大醉之际丧失了理智,在所谓的“无意识野心本能”②的驱使下,像出卖牲畜一样将自己的妻女买给了恰巧路过的外地水手纽森,铸成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并由此引发了最终的悲剧。当次日醒来回忆起前夜的罪行,他深深自责并决意找到妻女。“这耻辱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理应承受,但他决定首先要立誓,这个誓言要比他以往的任何誓言都更为严肃。”[2](P14)他在教堂立誓戒酒,并恪守誓言在接下来的二十一年里滴酒不沾以弥补白白活过的那些年。此后,他靠勤劳敏捷在卡斯特桥立牢脚跟,逐步发展成为全市最大的粮草商,并当上了市长。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亨查德的性格尽管专横无情、轻视妇女,但也坚韧克制、认真努力。

在经营粮草生意时,亨查德对雇工的要求极其严厉,甚至到了无情的地步。他赶着亚伯·惠特半裸着身子就去上工,令其当众出丑。在女儿伊丽莎白·简为南茜·毛克利治端来啤酒时,他恼羞成怒地认为她这是在作践自己而对其大加斥责。如果说亨查德是因为地位等级的悬殊而对穷人漠不关心,那么,他整个冬天都为亚伯的母亲供应煤和鼻烟就会令人匪夷所思。可见,是亨查德的性格决定了他对待穷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方面严厉苛刻,一方面又善良、乐善好施。

唐纳·伐尔弗雷路过卡斯特桥,亨查德凭借热情和真诚将其最终留了下来。他由衷欣赏伐尔弗雷的才学和能力,在他的眼中,伐尔弗雷与其说是一位生意伙伴,倒不如说是亲密的朋友更为贴切。“要是我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是世界上最冷淡的人。但要是一个人让我喜欢上了,我就控制不住我的喜爱之情。”[2](P57)他甚至把酒醉时卖掉妻女的不齿罪行都告诉了这位新朋友,可见他内心的真诚和信任。此时的亨查德是多么的慷慨、友善、单纯。然而,随着伐尔弗雷才华的实施和品格的展现,他赢得了越来越多人的喜爱和尊敬,亨查德对此不能忍受并最终与他分道扬镳。其实,在内心深处亨查德并不是真的想要同伐尔弗雷决裂的。“他回到家中,显然是已经心满意足。但是第二天一早,他的妒意消失之后,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的心沉下去了。”[2](P100)伐尔弗雷离开他后自立门户,亨查德并没有凭借已有的地位和事业排挤这个年轻人,也没有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用女儿收买对手,而是要跟他在生意场上决一死战。从他对伐尔弗雷态度的转变,我们不难看出慷慨正直与善妒自私这两种本应对立的品格在他身上交织显现。而随着故事的进一步深入,他性格中的二元对立表现的更为明显。

妻子苏珊死后,亨查德过去的情人露西塔来到卡斯特桥,期望与他结成婚姻。然而,当他第一次前去拜访遭遇挫折后,便决意要故意冷淡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2](P140)。他的冷淡傲慢削弱了露西塔的热情,令她转投伐尔弗雷的怀抱。当得知露西塔已秘密嫁给伐尔弗雷并且这个年轻的苏格兰人将要当选市长后,亨查德潜在的凶狠品行复活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把露西塔与他交往之初的来信念给她的丈夫听,企图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然而,他最终放弃了,善良战胜了邪恶。“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如果把他惹火了,他会把两个人都毁掉,而要让他用口头上的恶言恶语来毁掉他们,这不是他那仇恨的神经所能办到的。”[2](P230)亨查德尽管心胸狭隘,但也可谓光明磊落。

善与恶不时在亨查德多变的性格中交替占主导,而这两者的斗争在皇室成员驾临卡斯特桥时变得最为激烈。落魄但又自负的亨查德坚持和市参议员们一起接待贵宾,却在欢迎仪式上受辱,众目睽睽之下丧失尊严彻底击败了他。新仇旧恨滋生了疯狂的念头,他将伐尔弗雷骗至粮仓顶层与之决斗。这里有一个细节,愤怒的亨查德发现自己体格上强壮于对手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将自己的左胳膊用绳子捆住以达到决斗的公平。这样的正直值得所有人钦佩。当伐尔弗雷被他击败命悬一线时,内心柔情的一面令他想起了对这个朋友曾经的喜爱,再次放弃了复仇行动。善良战胜了邪恶,成为他性格中的主导。

早在伊丽莎白第一次看到伐尔弗雷,就为他所倾倒,但亨查德与这个年轻朋友的决裂使得他蛮横地阻止了这两个青年男女初生的情愫。当得知伊丽莎白并非是其亲生女儿后,他再次写信给伐尔弗雷声称允许他们交往,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摆脱这个包袱。他冷淡自私地把伊丽莎白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品,全然不顾女儿的感受任意处置她的情感,这样的行径可悲地重犯了他二十年前的罪过。亨查德刚愎自用、冷淡自私的个性可见一斑。然而,当他身败名裂之后,为了伊丽莎白能够生活安逸,他抛开固有的骄傲和自尊,接受了以伐尔弗雷为首的市参会的捐赠,并且,在内心痛苦挣扎之后,默许了两个人的交往。此时的亨查德温柔体贴、成熟理性。

亨查德是诚实的。他作为地方法官出席审判,被告的那名破落的老妇人恰巧是二十年前在威敦集市上贩卖私酒的女店主。她当众揭露了亨查德卖掉妻女的罪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她的话是胡言乱语时,亨查德承认了对他的指控并离开法庭。“为了避免受到诱惑而严惩她来报复她的嫌疑,我把她交给你们审判。”[2](P189)尽管知道承认这样荒唐野蛮的罪行对他意味着什么,但他没有一个字的辩解开脱。“法庭上的事虽然本身只是小事一桩,却成了亨查德衰败的边缘和转折点。那一天——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经过了兴盛和荣誉的分水岭,开始向相反的一面急剧下滑。”[2](P204)随着妻子的过世、事业的破产、情人的移情别恋,亨查德一无所有,这使得他倍加珍惜继女伊丽莎白的爱。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亨查德,只是一个谨小慎微的父亲。然而,命运再次捉弄,他刚刚开始享受久违的亲情,伊丽莎白的生父纽森就前来寻女。害怕失去唯一的宝贝,一向光明磊落的他第一次用谎言骗走了纽森——谎称伊丽莎白已经死了,但固有的诚实让他立刻就悔恨难当:“我要想方设法避开魔鬼的诱惑,怎么还是要听命于它呢?”[2](P286)眼看真相即将大白之时,他带着对继女深深的眷恋默默离开卡斯特桥。

流浪着的亨查德已经实现灵魂的升华,爱与善成为他性格中的主流。他很快就偏离了最初打算要去的方向,把卡斯特桥和伊丽莎白作为他轨迹的圆心。为了重获继女的爱,他决定“即使赔上性命,也值得去冒险试一试”[2](P299)。他夜以继日地赶来参加她的婚礼,却并未得到她的宽恕。忍辱负重的他放弃了自我辩护的权利,反而更多地关注她的烦躁不安。他怀着忏悔自责的心情离开了卡斯特桥,在生命的尽头,他已拥有了强大的内心和崇高的品质。

就如文章开头提到的那样,亨查德是一个典型的圆形人物,他的性格不断发展变化,性格中也始终呈现矛盾统一的二元对立。只是,随着环境的变化,他的性格呈螺旋上升状态,是一个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从文章开头犯下荒唐野蛮罪行的丈夫,到最后忏悔自责直至终老的父亲,他性格中的善良战胜了邪恶,理智战胜了冲动,尽管还有瑕疵,但已实现了本质的蜕变。结构主义二元对立的人物刻画艺术凸显了人物性格,增添了作品的真实性和感染力。

注释:

①扁形人物指人物性格刻画比较单调,只是为了表现一个简单的意念或特性;圆形人物指人物性格比较丰满,有激烈的内在性格的矛盾冲突,表现出了人物的复杂性和多面性。

②郝涂根:《多元决定的必然归宿》,《安庆师院社会科学学报》,1996年第4期,第93、96页。

[1] Tomas Hardy.The Mayor of Casterbridge[M].Oxford Uni2 versity Press,1995.

[2] 托马斯·哈代.卡斯特桥市长[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

[3] 张中载.托马斯·哈代——思想和创作[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社,1987.

[4] 孔丽霞.哈代小说的叙事风格:二元对立[J].前沿,2010.

[5] 郝涂根.多元决定的必然归宿[J].安庆师院社会科学学报,1996.

Analysis on Binary Oppositionof Henchard’s Character in The Mayor of Caterbridge

LIU Xiao2yan(Henan University of Urban Construction,Pingdingshan Henan 467044,China)

Henchard;character;binary opposition

The Mayor of Casterbridge is one of Hardy’s most important“Character and Environment”novels.The characters in this novel are vivid and lifelike,and the psychological descriptions are exquisite and profound,which demonstrate the excellence of Hardy’s novel.The protagonist Henchard’s character is complicated and changeful,which changes according to the differ2 ent situations.Character is the decisive factor of his own fate.Hence,his character is particularly a focus many critics tend to pay close attention to.The paper is to use the structuralism binary opposition analysis to explain Henchard’s multiple personal2 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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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804(2011)05202112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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