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青

日本国立上越教育大学生活健康系，新泻 上越 943-8512

1 中国的老龄化趋势

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中国，老龄化是普遍现象。面对老年性疾病的高发和养老的负担，在提高国家经济投入的同时，迫切需要新的有效手段，减少老年性疾病的发生，使老年人健康颐养天年。自从2000年中国成为老龄的国家以后，正处于快速老龄化的阶段，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急剧增加，根据国家统计局2011年4月28日公布的第6次人口普查结果，到2010年11月，大陆的总人口为13.4亿，其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占全国总人口的13.26%，比2000年人口普查上升2.93个百分点，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8.87%，比2000年上升1.91个百分点。这些结果表明，随着我国医疗条件的改善、生活水平的提高，老年人寿命明显延长。另据全国老龄办2006年发布的《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预测研究报告》的研究报道，到2020年，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将达到2.48亿；到2050年，将达到4亿。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是到2039年，“人口红利期” 将消失，那时两个工作人员必须供养1个老人，社会养老的经济负担明显加重。面对滚滚而来的老年人群，建设可持续发展的养老体系尤为关键。优良的养老体系不仅是中国社会文明发展水平的标志，也关系到整个社会的政治稳定和经济繁荣。比较有效的对策：一是需要国家稳定的财力支持和制度性保障；二是建设老年友好社会；三是低成本、高效的医学干预老年病的措施。根据国外的研究，老年期所花费的医疗费用占一个人终生医疗费用的70%左右，面对日益高涨的医疗费用，明显地加重了老年人的经济负担，影响其生活质量，容易导致经济收入较低的老人陷入贫困。在中国这种情况尤为严重，“未富先老”的现实经济困境，增加了养老体系建设的难度。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种慢性病的发病率也是直线上升。目前中国已经有心脑血管病患者达2亿，糖尿病患者4千万，阿尔兹海默病的患者至少600万，给社会和家庭带来了沉重的经济和生活负担。而中国居民饮食结构的逐步西化，在解决温饱问题进入小康的过程中，作为生活改善的重要标志，人们往往追求吃得好，吃得多，加上平时体能消耗又少，导致营养过剩加速老年病的出现。目前的高脂肪、高热量、高蛋白的饮食，是30多年来慢性病高发的重要促进因素，这也部分印证了“病是吃出来的”说法。生、老、病、死是人生规律，从大量的统计资料看，人体衰老是导致老年人发生大量慢性病的根本原因，而积极有效的抗衰老方法，可以明显地延缓或减轻老年病的发生，降低老年人经济负担和社会成本，应该大力提倡和推广。

2 饮食限制抗衰老的机制

所谓“抗衰老”，也就是“延缓衰老”。是指人体通过各种途径，延长组织器官正常的生理活动，从而延长生命的生理过程。人体组织器官的衰老受许多条件的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饮食因素。针对中国居民尤其是城镇居民营养过剩的情况，本研究提倡在中国老年人中积极实行饮食限制抗衰老，减少老年性疾病的发生，实现健康老龄化。可喜的是饮食限制，减少热量的摄入，对动物和部分人类中进行了大量的研究，有十分充足的科学依据支持这种选择。热量限制（calorie restriction，CR）亦译为卡路里限制，是目前唯一经过广泛的科学实验验证、抗衰老有效的饮食限制方法，由于热量限制通常通过限制食物起作用，因此也称为饮食限制。该方法的关键是减少热量的摄入，但需要提供足够量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微量元素，保证营养的供给。自从1935年发现减少食物的供给能显著延长大鼠的寿命以来，已经在多种生物，如酵母、线虫、果蝇、小鼠等证明CR的抗衰老作用，最高可以延长50%的寿命。热量限制法的作用机制与改善代谢特性，增加对胰岛素的敏感性，增强抗氧化能力有关。自1990年以来，对CR的作用机制进行了更为广泛的研究，不仅发现其作用的信号通路如激活sirt 1去乙酰化酶、mTOR信号通路等分子，还观察到明显地降低老年病的发病率[1]。

以前的研究观察到CR在延长动物寿命、减少发病率的作用明显，但具体的分子作用机制一直来是个谜。长寿基因sirt 1是在发现其能抑制细胞凋亡后证实的重要分子，把小鼠分为两组，一组限制食物，只提供自由饮食组60%的食物，免疫印迹的方法检测到限制食物组的小鼠，其肾、脑和脂肪组织中的sirt 1含量明显升高。一般情况下，小鼠有一定的活动能力，用CR饲养的小鼠其活动能力明显地提高，但sirt 1基因被敲除的小鼠，其活动能力就没有变化，说明sirt 1直接控制CR的效果。

对中老年人健康的主要危险是，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的“三高症”明显增加，这些过程涉及多个基因和蛋白参与作用，在此方面，sirt 1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sirt 1参与葡萄糖代谢的调节，与一种称为过氧化物酶体共激活分子PGC-1α相互作用，使后者去乙酰化而促进糖原异生作用，从而完成限食后的信号传递过程[2]。在胰腺β细胞中，SIRT 1可以调节葡萄糖刺激的胰岛素分泌，该作用通过解偶联蛋白UCP2实现。此外，sirt 1能改善外周组织胰岛素抵抗作用，在染色质水平抑制蛋白酪氨酸磷酸酶的转录，增加外周组织对胰岛素的敏感性；而且，它还能去乙酰化胰岛素受体底物-2，进而增强胰岛素对该底物酪氨酸磷酸化的诱导，激活下游胰岛素信号通路，提高组织对胰岛素的敏感性。脂类代谢紊乱也是导致代谢综合症的原因之一，sirt 1参与脂类的代谢调控，通过募集核因子N-CoR，抑制脂肪调节分子PPAR-γ的活性，抑制脂肪的动员而起作用[3]。

既然sirt 1有如此重要的作用，促使人们寻找能否调节其活性的药物，可以模拟抗衰老作用。经过大量的药物筛选，发现白藜芦醇（resveratrol，RES）是作用sirt 1十分明显的激活剂。小鼠给RES后，其运动时间和肌纤维氧消耗量增加，并且能够对抗饮食导致的肥胖和胰岛素耐受[4]，这些作用通过调节PGC-1α的功能，有效地激活细胞内称为能量产生器线粒体的活性实现。由于西方国家的饮食以高脂肪和高糖为主，导致心脑血管疾病居高不下，但法国人的发病率明显低于其它西方国家，被科学家们称为“法兰西悖论”，他们仔细分析法国人发病率低的原因，从人种遗传和食物种类分析没有差异，最主要的差异是法国人爱喝葡萄酒。原来在红葡萄酒中，白藜芦醇含量很高，其他抗氧化物质也很多，具有明显的调理作用，这是法国人心脑血管疾病比其他西方人低的重要原因。

《Science》每年都评选当年的全球10大科学发现，2009年的重大发现之一是mTOR抑制剂雷帕霉素明显地延长遗传背景不同的小鼠寿命。本研究是在美国3个衰老研究中心合作完成的，大约在小鼠寿命600 d的时候给予雷帕霉素。将所有的数据汇总后，发现雷帕霉素可以延长雄性小鼠的寿命9%，雌性小鼠为13%[5]。这些研究充分表明： mTOR信号通路直接控制小鼠的寿命，奠定了药物抗衰老延长寿命的理论基础。热量限制能抑制mTOR信号通路，与药物作用的效果一致。

虽然在低等动物包括大鼠和小鼠中均已经证明，CR具有明显的延长寿命的作用。但在与人类接近的灵长类动物一直未见研究报道，主要原因是灵长类动物的寿命太长了，一般情况下难以坚持长期的观察研究。2009年，《Science》报道了经过20年观察对恒河猴进行CR的结果，美国威斯康星灵长类研究中心的科学家发现：自由饮食的猴子只有一半存活，CR组80%的猴子存活。CR组死于心脏病、癌症和糖尿病的几率也减至三分之一，脑萎缩的症状也明显减轻[6]。该项研究，使CR对人类有效的推论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3 饮食限制在人类中的实践

对动物的大量研究表明CR具有明显的抗衰老作用，但对人类也是有效，目前无法通过对比研究证明，毕竟人类的寿命很长，也无法设立对照组，只能从其他事例和近似研究中推测。对长寿地区老人的饮食研究是一个重要的佐证。世界5个长寿地区之一的广西巴马县的百岁老人调查表明，他们控制食物的摄入，不过分饮食是主要原因之一。日本冲绳县是世界著名的长寿地区，日本厚生劳动省公布的一项最新调查数据显示，2009年日本男性平均寿命为79.59岁，日本女性平均寿命为86.44岁，其中冲绳地区的女性为连续第25年保持世界第一。冲绳县居民的饮食热量摄入比日本的其它地区低20%，心脏病、脑卒中、癌症的发病率比日本其它地区低30%～40%[7]。调查冲绳居民的食物组成，以海产品、红薯、豆腐为主，另外他们的饮食文化明显地受中国文化的影响，认为“食物即药物”，重视通过食物预防疾病[8]。

对18名主要来自美国、自愿进行CR多年的志愿者的身体状态分析表明：血糖、血浆胰岛素和脂类代谢指标明显降低，明显地降低了发生心脑血管疾病的风险。另外，对48名超重的志愿者进行CR 6个月的分组研究发现，CR干预后体重明显降低，血浆胰岛素水平下降[9]，说明短期的CR对改善如肥胖这样的亚健康状态也是有效的。

虽然CR具有明显的抗衰老、降低老年病发生的作用，但过度的饮食限制也有一定的副作用。最为明显的是少数年轻女性的节食所出现的厌食症、营养不良，CR可以引起血压降低、生育力下降等不利影响。不过，对老年人来说没有生育的问题，实行起来就容易得多。但是，人进入老年期后，机体的基础代谢率降低，生理功能减退，消化系统的调节适应能力也在下降。这一系列的生理变化，势必使老年人的营养需求也发生相应地变化，表现出一定的特殊性。此外，还要考虑现在食物的组成和所含的营养，与30多年前明显不同，营养明显过多。所以，要充分考虑到老年人的这种特殊性，适当控制饮食的热量，科学合理的进行饮食方面的安排才能达到延缓衰老的目的。

4 研究展望

由于经济发展以及研究水平等种种原因，目前还没有看到中国研究者报道饮食与老年病关系，比较饮食限制的人群和不注意饮食人群健康状况的区别，也很少有人去从事这方面的推广工作。国外的大量研究表明：营养与衰老、老年病的发生密切相关。在全国人民尤其是老年人注意养生保健的今天，大力提倡饮食限制是省钱、少消耗资源，自己又受益的健康生活方式。如果结合其它的抗衰老措施，加上国家对医疗方面的重视和改善，可以预期实现健康老龄化的目标。

[1]Dilova I, Easlon E, Lin SJ. Calorie restriction and the nutrient sensing signaling pathways[J]. Cell Mol Life Sci, 2007, 64(6):752-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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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icard F，Kurtev M，Chung N，et al.Sirt 1 promotes fat mobilization in white adipocytes by repressing PPAR-gamma[J].Nature，2004，429(6993):771-776.

[4]Harrison DE，Strong R，Sharp ZD，et al.Rapamycin fed late in life extends lifespan in genetically heterogeneous mice[J].Nature，2009，460(7253):392-395.

[5]Lagouge M，Argmann C，Gerhart-Hines Z，et al.Resveratrol improves mitochondrial function and protects against metabolic disease by activating SIRT 1 and PGC-1α[J].Cell，2006，127(6):1109-1122.

[6]Colman RJ，Anderson RM，Johnson SC，et al.Caloric restriction delays disease onset and mortality in rhesus monkeys[J].Science，2009，325(5937):20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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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日本长寿社会开发中心.平成9年度冲绳长寿综合调查报告书Ⅱ[R].1998：20-41.

[9]Heilbronn LK，Jonge L，Frisard MI，et al.Effect of 6-month calorie restriction on biomarkers of longevity， metabolic adaptation，and oxidative stress in overweight individuals：a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J].JAMA， 2006，295(13):1539-1548.